《归》肖初时

6、下山

　　第六章
　　一日，春光明媚。
　　闲来无事，躺在屋前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手里刻着一个木雕小人儿。
　　“这是何物？”
　　这半年里，习惯了温若兰的突然出现，倒也没再被吓到。
　　“喏！好看吗？”我举起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让她看。
　　“谁？”温若兰好奇。
　　“你啊。”
　　“我？”温若兰凑近仔细瞅了瞅，给了一句：“真丑”的评价。
　　白了她一眼。
　　“刻好了吗？”
　　没理她，过了一会儿，停下手里的刻刀，手轻轻拂去上面残余的木屑：“好啦。”
　　“给我瞧瞧。”
　　温若兰伸手要，我却不打算不给她，将小木人揣了起来。
　　“你不是嫌丑嘛。”
　　“方才你没刻完，现在不丑了。”强词夺理。
　　“切。”鬼才信！
　　“给不给。”有那么点威胁的意思。
　　“不给！”
　　“哦？”她一贯的表情，眉峰一挑，我就知道她要使坏。
　　温若兰来抢，我自然要躲，哪知我刚抬起腿，温若兰就扑了上来，腿恰好踢到她的腿上，一个不稳竟直直趴了下去。
　　时间如同静止，两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躺椅上。
　　“咳咳……”两声轻咳，适时打断此刻的诡异气氛。
　　温若兰面不改色的从我身上起来，期间还非常快速地从我手里抢走了小木人揣进袖里，然后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裳，向声音的来源走去，徒留我在身后咬牙切齿。
　　来人是位青年男子，风姿俊朗，身形高大，眉宇间与温若兰有几分相似，身负长剑，环胸而立。
　　温若兰迅速收回方才的顽劣表情，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走上前去，浅浅带着笑意，迎道：“兄长，辛苦了。”
　　青年男子看上去很严肃，见了温若兰扯着嘴角，勉强瞥出一丝笑意：“我得到一些消息，急于告诉你，还望勿怪。”听这话语像是两兄妹，可这二人也过于客气了些。
　　说完，青年男子还侧了侧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兄长说笑了，随小妹书房一叙。”后又招呼我跟上。
　　来到书房，看茶，落座，十分自然。
　　“兄长可是有所发现？”
　　男子将茶杯拿在手中轻轻转了一下，没喝，放了回去，刚要开口，就看到我杵在门边，又下意识的看向温若兰。
　　“哦，忘了与兄长介绍，她是去年收上山来的徒弟，名叫温煦。”又向我介绍道：“阿煦，这是我表兄，清泉山庄庄主——桑舶。”
　　阿煦？这还是她自那次在山下以后，第二次这么称呼我，倒是叫的亲切。
　　等等？！谁是你徒弟？！
　　“桑庄主。”我很是有礼，倒是让温若兰略感惊讶。
　　见我在，桑舶迟迟不愿切入主题，无奈温若兰只得先将我打发出去：“你先自己去玩，我与兄长有事要谈，午饭时再去寻你。”
　　我伸手道：“东西还我。”还记得小木人被她抢了去。
　　“莫要胡闹，快些去吧。”这时的她倒装起了一副师长姿态。
　　“你……”心知不可耽误他们的大事，便没再多言，气呼呼地走了。
　　可直到午饭时，温若兰和桑舶都没有出现。
　　午饭过后，我无聊的在庭院遛弯，无意间走到了药王谷的祠堂所在。祠堂不大里面供奉着历代家主及其已故之人的牌位。其中一尊牌位比着其他的要稍新一些，上面刻着“先妣温母桑西华之位”。据说桑西华是温若兰的母亲。
　　“姑姑，侄儿看您来了。”是桑舶的声音。
　　正午的太阳，并未如期照进祠堂，乌云渐渐遮蔽午后的阳光，桑舶恭恭敬敬的跪在牌位前，沉默不言，一旁的温若兰没有给予他安慰，而是静静地陪在一旁。
　　我偷偷站在外面的柱子后面看了许久，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药王谷向来雨天要比晴天多，桑舶来的这一个月，几乎天天都在下雨。
　　这不，天刚刚被乌云笼罩，不消片刻，便又蒙上了细细的雨雾。
　　细雨蒙蒙，清风扬。
　　手持长剑，在雨中肆意挥洒，雨滴碰上剑锋化作雾水四散开来。
　　这一个月，温若兰一改往日对我的特殊照顾，反倒另我有些不适应。
　　想着这些，手中的剑招越武越快，岂料手内一滑，长剑脱手顺势飞出，竟直直飞向不远处的一个黑影。
　　庆幸那黑影身法极快躲过一剑，可即便如此，还是叫我心头一滞。
　　“你得剑很快，但外强中干，缺乏内力。”是桑舶，方才在雨中练剑，他竟站在不远处，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
　　刚刚舞剑时，许是想有心事，不曾注意周围有人存在，差点误伤桑舶，本欲道歉，可听他的话，应该并未在意这些。
　　“我无法修习内功。”
　　桑舶有些诧异，但最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半年多前，温……呃……她怀疑我偷东西，把我抓了回来。”我很诚实。
　　“兰儿既肯留你，又善待与你，想必东西不是你偷的。”
　　“或许吧。”
　　“许久不回家，不怕家中惦念？”
　　“我……”默默低下头。
　　“抱歉。”
　　我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客气的笑容。
　　“你们一个两个杵在这作甚？”温若兰撑着伞，在细雨中缓缓向我们这边走来：“山里雨凉，仔细别冻出病来。”说着手中的伞往我这边遮了遮，又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桑舶。
　　桑舶接过伞并未打开，温若兰又道：“兄长随我来。”
　　我很识趣的想要离开，却被她一同拉去了前厅。
　　“兰儿，可是有大事发生？”桑舶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温若兰一如往日的淡雅，只是表情稍显严肃地说道：“线人来报，昨日远在朔州罗家惨遭灭门，赤水珠被夺。”
　　桑舶怒急，重拳砸桌低喝：“混账！”
　　“兄长……”温若兰有些担忧之色，道：“兄长稍安勿躁！小妹已先遣人通知殷、金两位家主，前去饶城一会，明日咱们一同动身。”
　　“也好。”
　　看着二人一言一语话中有话，直到对话结束方才弱弱地出声：“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两人同时看向我，仿佛是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人。
　　以为他们没听清楚，摸了摸鼻子又说了一遍：“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饶城吗？”
　　“不可！”桑舶率先反驳。
　　温若兰则起身向我走来，问道：“为何想去。”
　　“同你们一起去长长见识啊，从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没下过山了。”
　　“此去并非游山玩水，稍有不慎恐有去无回，你可要想清楚。”她的表情很微妙，可看不出来那代表着什么。
　　“那我更要去！我功夫也不差，说不定还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呢！”
　　桑舶一脸不屑。
　　才不去理会桑舶，难得的远行机会，怎能轻易放过。我目光虔诚认真的盯着温若兰，试图用眼神去感化她。
　　最终……
　　“好吧。”
　　她答应了，我自是欢呼雀跃。
　　“哇！谢谢你！温……呃……”开心之余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温若兰，谢道一半竟顿在那里。
　　“噗”温若兰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我那憋在半道的模样，忍不住调笑道：“阿煦是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唤为师了吗？”
　　“额……”
　　“嗯？这么勉强的吗？”
　　这家伙显然没打算放过我。
　　“啊！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
　　找了个借口撒腿就跑，徒留温、桑二人望着放晴后露出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