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真的很强！》短歌在途

10、离宗

　　“你死了为师怎么办？难道为师要孤独终老了吗？”

　　几天不见，虞白羽的成语用得还是乱七八糟。

　　秦舟阳不太想理虞白羽，奈何虞白羽一口一个死啊死的，秦舟阳动了下发疼的身子，为自己证实：“我还没死。”

　　“呜呜呜呜！”虞白羽哭得伤心：“为师不过让你来感受感受新人堂的日子，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蓟筠哪能错过这种好事？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盯着哭兮兮的虞白羽，探着脖子大看特看，直呼不过瘾。

　　“等等！谁敢动这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新人堂堂主尖叫着冲进来：“找死别拉上我。”

　　赶来的新人堂长老先见地上血淋淋的秦舟阳，心凉了半截，又后知后觉听见嘤嘤的哭声，老眼一瞪，心彻底凉了下去。

　　这祖宗怎么来这么快？！

　　“虞长老。”

　　虞白羽擦着泪痕，啜泣道：“堂主，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收到一个亲传弟子，怎么来你们新人堂四天，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新人堂堂主冷汗直流，顾不上警告旁边抖如筛糠的管事，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递给虞白羽。

　　丹香浓郁，一看就知品质不错。

　　“此乃二品上等复原丹，虞长老快给贵徒服下。”

　　“堂主破费了。”虞白羽接得十分利索，递到秦舟阳嘴边。

　　秦舟阳没想到最后还是靠虞白羽，他抿着唇，摆开头并不想吞下去。

　　虞白羽嚎得更大声，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舟阳危在旦夕。

　　“你快张嘴啊，呜呜，徒弟，你快张张嘴，服下去，服下去就全都好了。别怕啊，为师在呢，你要是死了，为师也不活了。”

　　哭的时候，还不忘往秦舟阳嘴里塞丹药。

　　旁边的行刑者先看不下去，他局促地捏着铁鞭：“虞长老，其实我没来得及施刑。”

　　虞白羽瞪圆眼：“你还想真打呀！”

　　行刑者：……

　　眼见虞白羽胡搅蛮缠，秦舟阳无法，只得含住虞白羽递来的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从喉咙开始瞬间一股舒服的清凉席卷四肢百骸，剧痛开始褪去，酸痒代替了火辣辣的刺痛。

　　不到半分钟，伤口完全愈合，秦舟阳再次感叹修真界的奇异之处。

　　秦舟阳撑起身子，还没坐起来被虞白羽一把扯进怀里，把脸摁进胸前，清香扑了他满脸。

　　“唔！唔唔！”秦舟阳疯狂划动双手。

　　“徒弟，你吓死为师了，为师要是来晚一点就见不着你了！”虞白羽豆大的眼泪珠子刷刷往下掉。

　　“我，我其实，没什么事……唔！”秦舟阳勉强从怀里挣脱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又被虞白羽摁进去。

　　“你告诉为师，究竟谁把你伤成这样？”

　　秦舟阳：告诉告诉！你倒是松开啊！

　　“他们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竟然还下此毒手，我明白了，他们这是想让我们听云峰绝后。”虞白羽一条锦帕都哭湿了。

　　“虞长老言重了，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乐打闹。”管事赶忙解释，他哪里知道这五灵根废小子居然是虞白羽的亲传弟子。

　　虽然一直呆在新人堂，他连外峰都极少去，但虞白羽的事情他了解得可不少！

　　不管虞白羽在外名声多差，他们私下再瞧不起虞白羽，人家就是正儿八经的主脉长老，他的徒弟可不是任由他们打杀的人物。

　　管事悄悄拽自己看愣了的侄儿，别承胜给其他吓呆的几个弟子使眼色，他们连忙撩起衣服露出昨日在日月阁被秦舟阳打出的青紫。

　　经过这么一天，又擦了伤药，这痕迹淡得快要没有。

　　别承胜硬着头皮：“是他先动手的！”

　　虞白羽泪眼盈盈地扫过那些小孩，就在别承胜他们担心这伤太没有说服力时，虞白羽叹了声气，他轻拍着秦舟阳的背：“剑宗终究留不得我们了，今日你和为师便离了宗门，去外浪迹天涯吧。”

　　秦舟阳：啊？！

　　想着要不要撇清关系的管事：？！

　　准备狡辩的别承胜等弟子：？！

　　所有人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新人堂堂主却吓得一哆嗦，原本看热闹的蓟筠收起看美色的心思，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虞白羽擦干净泪痕，整理下略有些乱的衣袍，牵着秦舟阳的手，没理直哀求的新人堂堂主一步步走出惩戒堂。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快向虞长老解释清楚！不然等会儿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管事不以为然，刚开始他还有些发怵，不过现在满心轻视。他本就瞧不起虞白羽，如今亲眼见着了虞白羽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无所忌惮。

　　废物就是废物。

　　身份这么高，当个十二主脉的长老又怎样？又怂又没用的废物一个！

　　管事笑眯眯回道：“堂主，不是我们不解释，此事确实虞长老的徒弟先动手，我侄子和他伙伴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呢。我带虞长老徒弟来惩戒堂本就是按规矩行事，如今虞长老一闹便让我们认错，怕是不太合理吧。”

　　别承胜见自己小叔胜券在握，来了底气：“就是小废物先动手的，又不是我们的错！要不是他乃虞长老的徒弟，这鞭刑他还得受完呢！”

　　新人堂堂主闭眼，算了，救不了蠢货。

　　真的要走？！
　　秦舟阳有点发懵，他好不容易拜入玄天剑宗，虽然拜的师父不理想，但在新人堂这边收获颇丰。

　　他以为虞白羽是来给他撑腰的，谁能想到居然变成虞白羽和他一起离宗。

　　“虞…师父。”

　　“嗯？”

　　“我们真的要离宗吗？离宗了我们去哪儿？”

　　虞白羽双眼一红：“宗门欺我负我，此等伤心地不留也罢。”

　　管事心中嘲讽，离宗？玄天剑宗这么好的待遇舍得离开？真要走哪里会闹得大张旗鼓的？

　　估计是想等着人劝他，宗门难道还缺一个区区元婴？真是笑话！

　　“至于我们去哪儿……”虞白羽叹气：“天大地大，何处不留人？”

　　话音方落，澎拜灵压轰然而至。

　　“宗门怎么欺你负你了？”神魂激荡，不怒而威的声音从天而降。

　　秦舟阳情不自禁抓紧虞白羽的手。

　　心脏猛烈震动，他抬眼顺声望去，兴奋、紧张、期待、憧憬！直觉告诉他，这次来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能！

　　玄金法袍垂地，来者金冠玉带、相貌儒雅随和，看上去不过而立而年。

　　新人堂堂主噗通一声跪下：“拜见宗主！”

　　宗，宗，宗主？！宗主怎么会来这里？！

　　管事他们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跪倒：“拜见宗主！”

　　宗主？
　　秦舟阳愣住。

　　渡劫期的尊者，八品高阶阵修！

　　这是秦舟阳到这里来后，第一次见到活的尊者！

　　惩戒堂乌泱泱跪满了大片，通风报信跟来的蓟筠跟着跪下，只有虞白羽和秦舟阳直条条地立在原地。

　　就在秦舟阳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着跪一跪，宗主看清他的动作，笑道：“既是小虞的亲传弟子，便免了跪礼。”

　　第一次和真正意义上抬手就能遮天蔽日的尊者对话的秦舟阳干巴巴回道：“谢谢宗主。”

　　宗主点头，转而看向可怜兮兮，好像吃了天大委屈的虞白羽：“这是在闹什么？不待在宗门，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反正不在这里。”

　　宗主像看自家孩子闹脾气，语气越加温和：“给师伯说说为什么？”

　　宗主原是阵峰八长老亲师弟，也就是虞白羽师父的同门师兄。因辈分排倒数第二，修为不足其他几位主脉长老，于是踹过来当了个麻烦特别多的宗主。

　　这可是虞白羽的亲师伯。

　　惯会顺杆往上爬的虞白羽蹬鼻子上脸：“不想说。”

　　旁边的别承胜和管事又惊又怕，宗主对这废物的态度好像不太对劲？！

　　面对虞白羽的无理取闹，宗主没有半点不耐烦：“谁欺负你了？”

　　虞白羽不搭腔。

　　宗主好笑：“行了行了，不闹脾气了，师伯这不是来给你出气了吗？”

　　再蠢的人都知道有问题！

　　管事他们骨头已经发软，内心狂骂。

　　传闻他爷爷的全是假的！

　　哪个鳖孙瞎说虞白羽在玄天剑宗内不受待见？！滚出来给他们受死，害人的东西，这玩意是能胡说的吗？！

　　虞白羽哪里会离开宗门啊？那态度明摆着说出来唬人的，可真的把宗主给唬来了！

　　不仅来了，宗主这一副任吵任闹的样子是怎样啊？！这么大一个宗，不忙着别的事，来照顾一个废物元婴？真不怕你们这么大一个宗门倒了是不是啊？！

　　虞白羽不识好歹：“我一个废物，哪里配宗主来给我出气？”

　　“废物？”宗主温润的声调微变，整个惩戒堂当即冷了下来。

　　管事憋足气，不对不对！

　　他强行冷静下来，虞白羽好歹是宗门十二主脉长老之一，他们私下侮辱也便罢了，真让上面的人听去，不管虞白羽有没有用，这不都是打宗门的脸吗？

　　他在新人堂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比虞白羽这个废物强？况且他还是别家的人！

　　玄天剑宗再厉害，他敢为了一个区区元婴，得罪他们这么大一个剑修世家？！

　　管事正想找机会把过错全部推到秦舟阳身上，给宗主一个饶了他们的台阶下，只听虞白羽道：“不是吗？他们不都这样喊的吗？”

　　随即虞白羽掌心一翻，灵气瞬息勾勒交结，在掌心上形成一个留影阵。

　　“我爹说了傀儡道就是邪道！给魔修修行的，之前那个大废物之所以这么厉害，全是因为他是魔修！”

　　熟悉的童音猛地响起，别承胜砰地脸砸地。

　　宗主听见大废物这三个字，很是微妙地动了下眉。

　　留影阵的声音还没停止。

　　“既然废物是魔修，为什么剑宗不把他赶出去？！”

　　预料到接下来话的别承胜两眼一翻，只差吓晕死过去。

　　“我大哥说了，三百多岁的元婴能在玄天剑宗这样的宗门内稳坐十二主脉的长老，指不定靠的是些见不得人的本事。”

　　砰！

　　童音未落，想了一肚子说辞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管事狠狠砸了出去，身子重重撞在大柱上，五脏六腑当即碎掉，吐出一大摊血。

　　宗主还在笑着，他踱步来到别承胜面前：“孩子，你姓什么？”

　　别承胜早哆哆嗦嗦憋不出半个字，宗主看向他腰间的弟子铭牌：“别家的。”他又看了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宛如一滩烂泥的管事：“也是别家的。”

　　“本尊倒是不知别家胆子这番大。”

　　管事和别承胜腰间铭牌顷刻化作飞灰。

　　“把这两人送回别家，再问问别家什么意思。若给不出个满意的回答，就问问他们闭关的老祖宗。”

　　饶是刚来修真界的秦舟阳，听见宗主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都不由惊住。

　　他在现代都知道闹到要见祖辈的事就是有关家族荣辱存亡的大事，更别提修真界有个公认的常识：家族不死，老祖不出。

　　宗主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别家若办不好，宰了你们老祖宗，灭了你们别家哦！

　　“是，宗主。”

　　宗主前脚到，后脚到的听雪樘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他抬手，两个同样带着半脸面具的戒律阁弟子带走别承胜和管事。

　　别家是修真界中有名的剑修大世家，不仅有好几位大乘老祖还有渡劫尊者坐镇，但宗主说得灭掉别家好似捏死只蚂蚁简单。

　　这一刻，金手指上以文字写出来的修真界第一大宗模样具象化。

　　在再次感叹玄天剑宗实力深不可测的同时，秦舟阳忍不住偷看了好几眼虞白羽，别承胜他们说话确实难听，但不可避免只是说了几句不雅的话。

　　本以为虞白羽是无人在意，在黑暗角落里独自长歪变臭的黑心烂白菜，没想到居然是受人重视的黑心烂白菜？

　　先前以别承胜为主的六个新人堂弟子如今早懵做一团，有的甚至吓哭了。

　　宗主扫了眼这些弟子，看向跪在一侧的新人堂堂主：“参与这次事情的其余弟子全部驱逐出宗。”

　　“是！”新人堂堂主不敢耽搁，立马起身喊走这些弟子。

　　宗主雷厉风行处理完这破事，看着还红着眼的虞白羽，笑道：“不哭了啊，给你出气了。”

　　“宗门是仙门正道的地方，我一个修行邪道的魔修在这儿待着做什么？”虞白羽拉着自己徒弟：“我们还是走吧。”

　　秦舟阳听得太阳穴一跳。

　　虽然怀疑虞白羽在宗内其实情况并非想象得那么差，但说不定只是玄天剑宗为了自己在外的面子？

　　毕竟虞白羽身为十二主脉的长老之一，即便虞白羽再有不对，说虞白羽的不对就是对玄天剑宗不敬。

　　宗主或许想利用这件事杀鸡儆猴。

　　不怪秦舟阳这样想，毕竟之前虞白羽带他去宗主所在的日耀峰，这人连山峰都进不去，怎么都觉得这人平日不怎么受宗主和各位长老待见。

　　他真怕虞白羽再作下去，待会儿躺那里的就是虞白羽，一个渡劫尊者，一个元婴，虞白羽这身板怕是来一掌就得碎了

　　秦舟阳微不可闻地拉了拉虞白羽的手，想示意虞白羽适可而止，虞白羽脚步没停，食指回应地在他手背挠了挠。

　　秦舟阳：嗯？

　　宗主不屑：“邪道正道轮得到他们来说？”

　　虞白羽依旧委屈：“他们说得也没错，我一个大废物，收的徒弟是小废物，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被欺负是活该的。”

　　宗主一乐，闹半天，感情在这儿等着他！

　　正在旁边思索虞白羽搞这一出是想要什么的秦舟阳头上突然覆下大掌，转移目标的宗主弯着腰，慈眉善目对他道：“宗内事务繁忙，前些天没来得及见一面，是师伯的问题。”

　　秦舟阳眨眼。

　　宗主，在给他道歉？！

　　“修炼一事与天赋有关，但非绝对。既然你拜入小虞门下，以后当不负于师，不愧于宗。”宗主抬手：“你师父不知节俭别和他学，月例还没领吧，待会儿让小虞带你去登记殿领弟子月例。”

　　“谢谢宗主。”

　　宗主直起身，看向虞白羽：“好了，快带你徒弟去领月例。”见虞白羽还想说什么，宗主补充：“别家的事全权交由你来办。”

　　虞白羽红彤彤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

　　“得到的东西也全部归我？”

　　毫不在意别家死活的宗主连连摆手：“是是是，全归你，你拿到多少算多少。”

　　得到宗主保证的虞白羽总算开开心心牵着秦舟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