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情深缘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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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祈做梦都不会想到的画面，如今正活生生的摆在了面前。
那矜贵的闵家正君，那从来都只是冷冷看他的男子，竟跪在他的面前，憔悴而美丽的脸庞被泪痕打湿，糊了铅华。
不大的林家铺子，一时间沉默的能听出彼此分明的呼吸声。
莫然看了眼段问笙，便拉着欲言又止的林儿出了里屋，为三人掩上门。
林儿仍是一脸担忧，“然姐姐，我担心小祈。”
莫然叹口气，将人搂进怀里。
这几日，那闵家正君也不知道在想些甚麼，日日蹲点，在她铺子里要人。
要的，却是从前被他设计赶出府的叶祈。
无论是因为段少还是心疼小祈，她都不可能将叶祈的行踪告知这莫名的男子。
未料，段少与小祈游玩归来，竟先与她叙旧。
结果，自然是被徐怜瑶抓个正着，死命的拉住叶祈不放。
直到方才，她为了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便让几人入了里屋，谁料那人竟又没头没尾的朝叶祈跪了下来。
她可没错过，段少那一瞬间盈满的杀意。
“放心吧，有面瘫在，小祈绝不会受伤，只怕……”
只怕那正君，又会说甚麼了。
屋里，呼吸几乎冻结。
徐怜瑶垂着睫跪着，然背脊挺得十分直，段问笙一旁冷冷的看着。
既然打心底就不愿，又何须下跪，做这委和之状。
握了握呆住的叶祈的手，“回神了。”
叶祈微微一颤，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立刻弯下腰将人扶起来，“你……你……”
徐怜瑶皱了皱眉，顺着叶祈的手站了起来，立刻一挥手避了开去，“这样，你该满意了麼？”
他抬眼问叶祈，憔悴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
叶祈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徐怜瑶眼神里的东西，他竟觉得有些熟悉，熟悉的害怕着。
段问笙握住了叶祈有些冷的手，冷冷撇了徐怜瑶一眼。
只一眼，却让对方无来由的心寒，眼中的讽，恨，怨全都收了去，只觉从头到尾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你既愿跪，何须还问人满不满意，倒也是真真荒唐。”
漠然的话语如当头一棒，喝醒了徐怜瑶。
没错，是他自己要跪，跪这个他从来看不起的人，只为了，只为了……
徐怜瑶抬眼，盯住叶祈，“叶祈，妻主她，她快不行了……”
叶祈闻言身子重重一怔。
不行了？
那是甚麼意思，甚麼叫不行了？
他颤着手抓住了徐怜瑶的衣袖，顾不得心里的些许惧意，“甚麼叫不行了，越，越姐姐怎麼了？！”
徐怜瑶惨笑一声，反抓住叶祈的手，指甲深深嵌进叶祈的手背，“你说是哪一种呢？！她快死了你懂不懂，她要死了！”
快死了？
“祈儿，不怕。”段问笙低柔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叶祈转过头看她，视线模糊，“她，她要死了……”
段问笙指尖凝力隔开了徐怜瑶的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温暖的掌来回在叶祈脑后抚摸。
“莫要惊慌，发生了甚麼事，等问清楚了，咱们一起去看她可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祈忍住泪，连连点着头。
段问笙这才敛了笑意看向没了神采的徐怜瑶，“把事情说清楚。”
不容任何反抗的语气。
徐怜瑶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开口道，“月前，妻主……她去了趟外地，谁会晓得那儿突然瘟疫蔓延，妻主她被困在城里数日才得以回来，之后，身子越来越差了，大夫说，只怕撑不过几日了……”
看向叶祈，徐怜瑶面上又浮起了不甘的神色，“染了这病，病人要保持好的心情，越是忧虑焦躁，越会累的病重，可是……可是，大夫说，妻主她，根本没了生的念头了……”
“叶祈，妻主睡着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她现在全身痛得快不行了，却还是放不下你……”
“你去看看她好不好，你去救救她好不好，我徐怜瑶求你了！”
眼中忽然蓄起的雾气让叶祈看不清徐怜瑶的脸，喉头哽咽，半晌，才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我去见她，我想见她……”
他说着，手却紧紧抓住了段问笙的手指。
段问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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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怜瑶带着叶祈与段问笙入了闵府，下人们看到并不惊讶。
在这之前，甚至连老太太，都开始寻找这曾被赶出去的侍夫。
此番终于寻了回来，对方却带了个比家主更俊的女子，足是让老太太气哆嗦了，原本打算见的面也就作了废。
他们是心知肚明的，老太太原打算再把这下堂夫替家主收了回来，或许，还能救回家主的命，若是不行，也倒能圆了家主的心愿，毕竟曾经，是老太太和正君一手拆了这对相爱的人。
“这是万万没料到，才被人休了多久，就又找上相好的了。”徐怜瑶的侍子见三人走远了，朝身边的侍子咬耳朵道。
另一位咯咯嗤笑，“你看那大女子，模样俊俏的紧，指不定也是个能耐，那小蹄子找到了靠山，还会回我们家主身边麼！”
“也不知道他哪儿给勾搭上的……啊！”先前说话的那人还想发话，突然怪叫了一声，蹲下了身子捂住嘴巴，另一个吓了一跳，“怎麼了……”
“呀！”只见他指缝间缓缓流出几滴殷红的血来。
“牙，我的……”那蹲在地上的侍子一脸痛苦，断断续续，摊开手。
是两颗断牙和一粒小小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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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闵越生病起，为了不影响她的病情，老太太便让她搬进了偏院，也就是曾经叶祈住的地方。
再一次踏入这片小院子，叶祈忽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院子里已经老旧的秋千架在冷风里抖着，枯藤缠绕，光秃秃的树干上是被粗麻绳勒出的深深痕印。
往日种种，似落叶一般，落了地，入了泥，化了尘。
叶祈看了两眼收回目光，随着徐怜瑶进了屋。
段问笙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又柔和了些许。
屋内，火炉烧着碳，暖气蒸腾，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徐怜瑶苦笑，“大夫说这病会感染，便在炭炉里加了草药。”
“你进去吧，我就呆在外边。”
叶祈有些疑惑的停下脚步，徐怜瑶不看他，只低着头。
“她见了我，只怕会不高兴。我不想害她难受。”
叶祈停在珠帘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不知该回甚麼。
段问笙走到他身边，轻轻撸了撸叶祈的发，“进去吧，我在这等你，有甚麼事喊我。”
“……恩。”
再看一眼徐怜瑶，叶祈掀开帘，进了里屋。
越是走近，药香味便更浓烈。
脚步愈发沉重，床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原本俊朗的面容现在却是枯黄无光，毫无血色，瘦的连下颌的骨头都看的分分明明。
惨白的双唇隐隐裂开，裂痕暗红。
曾经可以将他一把背起的高大身躯藏在被子底下，印出了虚弱的轮廓。
何时，那个可以撑起他一片天的女子。
变得这般脆弱了。
叶祈一步一步走近，眼前一片朦胧，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吧嗒吧嗒的从脸颊滚落到地上。
停在床头边，他跪坐了下来，咬紧下唇，无声的抽泣。
好像一直陷在熟睡中的人动了动。
干裂的唇开合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暗哑沉重而又模糊地音调。
“……”
叶祈慌忙擦去脸上的眼泪，凑近昏迷着的闵越。
“祈儿……”
“是我的祈儿，回来了吗……”
叶祈双手死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哽咽，不住的连连点头。
然后看着闵越慢慢转醒，睁开眼，无神的眸子望向他，顿住，再不移开。
闵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看，我又惹你哭了……”
“在梦里，我都只会惹你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情深缘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