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梅雨季》染血芭蕾

29、想要一颗心

　　裴又青在原地踌躇着，不知是否应该答应面前这个女人的请求。

　　“小姐。”三岛叔从缓缓驶来的车里走下来，侧身在李皖南耳边耳语几句，看李皖南面色愈发凝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待三岛叔讲完，裴又青说：“如果有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之时，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我送你回家。”李皖南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随即把手松开，刻意闪躲的眼神终究逃不过裴又青的视线。裴又青“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往车里坐。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裴又青不需要为自己的“傲慢行径”感到羞愧，她只觉得李皖南既然要挽回她，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耐性陪裴又青玩了。

　　车内二人缄默不语，李皖南率先打破僵局，“最近过的怎么样？”她手撑着下巴，默默望向窗外。

　　“还行。”

　　说完这句话，车内又恢复了一片沉默。一直到送裴又青下车，李皖南只说了句保重就随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夜幕中。

　　“切。”裴又青在楼下站了一会，转身走进了宿舍。那里一切如刚走时的场景一样，不过是桌子和被褥上多了层薄薄的灰尘，书架上的书也未能幸免。她坐在椅子上重重叹息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抹布擦拭着。在昏黑的夜幕中，迎来了她在日本的第二学期。

　　她所在的班级是专业的B班，这学期为了修够学分，她决定只在长期假的时候才去唱片店工作，日常的周末时间都拿去发展各种各样的兴趣。比如带着相机到处玩、多学习几门语言或者是收集树叶。

　　学校的树在这个季节显得过于凄凉，只剩几片树叶孤零零地挂在枝头，随时吹来的风说不定会带走树的最后一丝尊严。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她决定去学校后门的咖啡厅那里自习，给自己制定一些学习计划。她上学期就听同学说过这个咖啡厅，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顺路去看看，难得今天有兴致。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终于是看见了那座搭在湖边的咖啡厅，咖啡厅一半是露天的，面朝湖中心，风景宜人。裴又青瞥见露天台上有一架钢琴，于是询问为什么会有那东西的存在，店员解释道：“哦，那台钢琴呀，是我们老板要求放在那儿的，具体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

　　“这样吗？”裴又青喃喃自语道。

　　钢琴被金柱红带的隔离带围着，上面有挡雨的棚子。意思只能供来往的人看，却不能弹。

　　她点完单就走到琴旁边瞧了瞧，看外观是一台鲍德温三角款式，琴身被擦拭得很干净，就连脚踏也一尘不染，可见这台琴专门有人细心照料着，才会如此干净。不然这又打雷下雨的，这琴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裴又青找了一个外面的位置坐下，刚拿出笔记本，母亲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妈。”
　　….
　　“什么礼物？我没送啊..”

　　电话那头的裴母很诧异，“啊，不是你送的吗？我问了一圈有可能的人，他们都说不是，那会是谁呀？”
　　“送的啥东西呀？”
　　“上面都是日文，看不懂，好像是什么糕点。”

　　….

　　挂了电话，裴又青愣了一会。
　　她拨通了幸子的电话，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不是我，也不是我妈，我妈发了个红包的，现在国际运费太贵了，寄过去不如送红包。”
　　“那会是谁…”
　　“是不是李皖南？”

　　幸子一抛出这个“嫌疑对象”，裴又青脑海里开始浮现有关的蛛丝马迹。“诶，你这么一说有可能。”
　　“李小姐未免太深情了些，都分手了还给你妈寄新年礼物。”

　　挂断幸子的电话后，裴又青不自觉得发起了呆，是将礼物还回亦或者是再送份礼物作回馈呢..思来想去觉得太过麻烦，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两个想法。

　　/

　　“三岛叔叔，医生说伯伯这种情况最好转到医院加护室，在家里照顾还是不如医院周到。”

　　寻奈坐在客厅沙发，向三岛转述刚刚私人医生说的话。从厕所出来的李皖南眼尾带红，“这阵子都辛苦大家了，等把父亲转到加护室后，我请大家吃饭。”

　　“毕业的东西弄好了吗？”寻奈从桌上拿起一颗圣女果。

　　“嗯，不过这周六还要回学校一趟，导师找我有事。”

　　寻奈嗯了一声，三人便没在说话。

　　隔天清晨，一辆救护车停在黑川泽西别墅前，车里躺着的正是闭眼昏睡的别墅主人。李皖南穿着黑色连帽卫衣，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红色血丝布满这双美丽的瞳，看起来应该是一夜未眠。

　　救护车缓缓驶入主城道。一路上除了吸氧器发出的机械声，还有就是黑川泽西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像刺，一针一针扎在她心里，告诉她，父亲还活着，但不知道多久会永远离她而去…

　　从父亲倒下到现在，李皖南觉得自己一直处在恍惚中，有时候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为什么？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前几个月还在跟自己谈接班的事，转眼已经变成了日日昏睡的“植物人”。原先发病的时候还能醒来，正常吃饭聊天处理事情，可随着时间渐移，事情似乎有些超出李皖南的预期。

　　一夜之间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了黒帮组内核心领头羊，事事需要她过目，事事需要她处理。

　　渴望被爱，成为她唯一想要。

　　曾经有个日本高层对她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她只是浅浅一笑，然后淡淡说了句：“那我现在缺一颗全心全意对我的心，你有吗？”

　　日本高层轻蔑一笑，慢慢走到李皖南右耳留下一句：“想在这个□□横流的世界找到颗真心，白日做梦。”

　　/

　　“裴又青”这个古怪的老教授把眼镜往下拉了拉，满眼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个青涩漂亮的女孩，“为什么没带书？”

　　“忘记了..”裴又青低着头回复道。今早起的太晚，走的过于匆忙，忘记了带这节课的书，想到就懊悔。

　　“忘记了？裴同学，不是我说，住在宿舍那么近的地方………”那老师一直在用苦涩难嚼的日语咄咄逼人得教育她，具体什么裴又青懒得在脑海里翻译了，只管低头沉默。就这么被教训了三四分钟，突然门外经过的人让裴又青眼睛不自觉盯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