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个铲屎官》埙与梨

6、第 6 章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身着战甲的士兵抬着南宫墨进入营帐，不同于跟随的人，他们的脚步轻柔而稳健，仿佛在护送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担架上的南宫墨身上的铠甲已经破烂，露出来的白色衣衫已经被血染透，他的呼吸微弱而不规则，面无血色，也毫无表情，另外一名士兵用双手紧紧地捂着伤口，但血仍然不停地涌出，将士兵的指尖染红。

　　花颜退到一旁，敏锐的五感让她比其他人更能直接地感受到南宫墨微弱的呼吸和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呼吸虚弱而无力，像是微风吹拂即将凋零的叶片，呼吸间隐隐透露出脆弱与不安，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在挣扎着维持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闻起来是一股沉重的铁锈味，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沉重而刺鼻的气息时时提醒着旁人，眼前这个人的生命正在快速地消逝。

　　这种真切的体会让她一瞬间感到窒息，头昏脑涨。难以描述的恐惧像是涨潮的大海，她困顿其中，不能移动，眼睁睁看着潮水将她淹没。她想自救，但是已经太晚，迈不动脚步。

　　她看着其他士兵脸上的表情，他们都在刻意地保持镇定，他们帮忙处理伤口的手很稳，没有不确定的迟疑，也没有不必要的动作，可实际上，他们颤抖的眼皮和嘴角，暴露了他们最真实的情绪。这些见惯沙场生死的人都如此慌乱，南宫墨肯定是第一次伤得这么重吧，花颜猜测着。

　　“快，快将王爷放平。” 为首的是一个白发的老者，穿着简单的粗布长袍，手提医药箱，在一群慌乱的人中，唯有他面色沉稳。花颜在营帐内偶尔能听见外面士兵的谈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经常提及的军医，苏大夫。

　　“苏大夫，王爷，他究竟怎么样了？” 询问的人是南宫墨的副将，刘安世，这个人花颜也略有耳闻。他皮肤黝黑，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像鹰一般，鼻子挺直而修长，手臂上线条清晰，青筋清晰可见，骨节分明。

　　一番快速的检查后，苏大夫快速地进行了应急处理防止南宫墨失血过多，没有直接回答刘安世的问题，他边包扎边念中草药的名字计量和熬制方法，“丹参、地榆各四钱，荷叶、石决明各两钱，研磨成细末，将细末煎煮入水，煮沸后改为小火煎煮约两刻钟即可。”身边的医童娴熟地记录后离开营帐安排煎煮。

　　“唉，睿王这次伤势很重，失血过多，再加之急火攻心，中焦积滞，老夫恐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苏大夫摇摇头。“其他的药材我们都备着，唯有一味石生黄堇，于清热解毒止痛止血有奇效，然而此物极难寻，生于海拔极高的石灰岩缝隙中。如今又是初春，石生黄堇的花期还未到，若能得此物的花茎，老夫必能多几分把握。”

　　急火攻心？花颜不解，南宫墨受外伤如何能导致急火攻心？肯定是另有隐情。

　　“苏大夫，那你倒是快详细说说，如何能找到这石生黄堇，我让兄弟们赶紧去找啊。” 旁边的刘安世完全听不进苏大夫的一番解释。

　　”照着这医书上的图寻找，定不会错。但是老夫不得不再提一句，此物生在悬崖峭壁边，采集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连最经验的采药人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寻得。再者，此物生长速度较慢，较为脆弱，南方又多风雨，如今还不在花期，要寻一株完整的黄堇，只怕是难上加难。” 叹了口气后，苏大夫又接着补充。“军营正后方两三里处有一座景明山，朝南面向阳，或许能有一两株早开的。”

　　“多谢大夫，我现在立即就安排兄弟们去寻找。” 刘安世作揖，之后就利落地布置下去。安全装备，地图，医书，攀岩绳索，防护装备，干粮和水他都在短时间考虑周到，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是个思虑周全又头脑冷静的人，花颜不禁赞叹。

　　花颜瞧着苍白虚弱的南宫墨，想着，这家伙虽然十分无趣，跟他聊天一点趣味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透露，但他不仅在危机重重的战场上救下了她，还照顾了整整半个月。他虽然出生天潢贵胄，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优越感，甚至有时候，花颜能够隐隐感觉到，皇子这个尊贵的身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

　　像他这样美好的人，千万不能有事，花颜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忙把药材找到。

　　有决心，也要有计划。花颜看看天色，太阳还未到正中，目前应该还是上午十点左右，这几日观察下来，附近最高的山海拔应该不过一千米，猫最快的奔跑速度是四十八公里每小时，来回路途再加上上下山采药，黄昏前回来应该来得及。花颜趁着刘安世交代寻药细节的时候，认认真真地观察医书上的图样，记住石生黄堇的特征：主根粗大，枝与叶对生，叶具有长柄，总状花序，多花密集，花朵为淡黄色，苞片椭圆形或披针形，上部渐窄小，萼片近三角形，蒴果圆锥状镰形。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