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末日假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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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东京咒术高专影音室】
月见坐在绿色的长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牺牲投影放映改换成DVD播放机连接电视的形式颇有成效———至少能自由挑选光盘，有选择地播放她感兴趣的内容。
不是不明白家入硝子的用意，但那份多余的“教化”心思对于精灵而言根本不必要。
在这件事上，她也对那些高中生坦言：由于是接近精神面的灵魂体，精灵对咒力，灵魂甚至是情绪都能轻易感知。
它们将感知到的万物能量以知识的形式存储在超出肉眼可见的虚空之中。因此，以“精灵不懂人心不谙世事”为前提放映试图教化它们学会感知人类情绪的情感类电影纯属多此一举。
事实上生活的剧本远比艺术展现的更为跌宕起伏。精灵月见见证过比经典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里描绘的所谓“挣脱传统礼教束缚，向往自由爱情”更加震撼人心的真实故事，虽说她没有明确的爱情观，但并非不懂这份感情对人类而言的重要意义。
而比起苦情的感性剧情，末日题材类的剧本明显更受月见的青睐。
与精灵月见一起兴致勃勃观看电影的，还有两只站在沙发后面，瞪着眼睛注视着画面，看上去蠢笨鲁莽但毫无攻击性的咒灵。大概这是所有非人类灵体共同好奇探索的方向：
———如果发生世界末日，人类全部消失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应该会很美好吧。那两只笨蛋咒灵心里窃窃地向往起来。
整间影音室完全呈现出暴风雨来临前一片安详的和谐氛围，精灵和咒灵也难得地因喜好一致成为了观影搭子。而一阵地动山摇的骚动瞬间粉碎了咒灵们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让专注在电影情节里的月见吓了一跳。
——仿佛万马奔腾的气势破门而入，因疾速而席卷的粉尘里出现了两个生物体的形状。月见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人形的生物体。
令原本和谐的影音室顿时变得兵欢马乱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两个拆了门并且似乎还想继续拆楼的高中男生。
他们像两只在敏锐觅食的动物，在一位翻箱倒柜搜寻的间隙，另一位则打配合似的警觉地盯着沙发上的女孩子，像将她视为夺食的竞争者一样的提防。
“你们有病吧！”
比起单纯的好奇，月见对这两人古怪行为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假想：“该不会想用出其不意吓死人的方式把我吓得灵魂出窍离开这副身体吧？不可能的啦幼稚鬼~”
没有人在听她说话。
两人似乎都无比投入这场注定要在事后写检讨并接受赔偿的诡异行动里。
“你放在哪里了杰？”白发少年拆了柜子，像猫抓线团的样子在狼藉的碟片盒里捣乱。
“记错了吧！不在这里。”
一无所获的五条悟懊恼道。
“绝对在这里，我亲自放的。”
杰也弯腰凑过来，在翻倒出来的碟片里确认搜寻无果后，眯眯眼和蹲在地上的“六眼”几乎同一时间把怀疑的目光定格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月见身上。
背脊一阵发凉，这两人讳莫如深的眼神令月见本能地往沙发里缩了缩，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更有安全感，她顺手抱起靠枕护在怀里。身后的咒灵也在察觉不妙后往墙那里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神经兮兮的……”
月见不安地看着站起身来的五条悟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就说应该藏在宿舍里。”
五条悟一边的眉毛耷拉下来，看起来相当后悔。
“谁想得到影音室会突然被人使用，硝子和老师平时根本不来这里。”
事实上他们的学弟七海建人也不会来这里，比起看电影，他优先考虑的是闲置在他房间里堆了满书架却因为没时间翻看的书籍。而他们的另一位学弟灰原雄，完全是即使发现了学长的秘密也会因为出于男生在这种事上的义气而保守秘密的类型。
然后像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可怕的可能性，两人的表情看上去比咒灵还阴森。
“被你藏起来了吧，狗尾巴草？”
“什么东西啊？”
“悟，我有理由怀疑她已经看过了……”
顺着夏油杰满脸黑线的眼神，五条悟注意到月见旁边陷落进去的地方——柔软的沙发与靠垫的夹层里露出了四方形的一角。
月见才恍然大悟，然后从陷落的地方把那个四方形的CD光盘盒掏了出来。
“你们在找这个啊？刚才没注意，随手一放就陷进去了。”
她看上去对这张碟片的重要性一无所知，“这么重要吗？不过是稍微暴露一点的……”
“还是灭口吧杰，杀掉她的理由现在多了一个。”
五条悟轻飘飘地抛出可怕的话来，吓得说话那人戛然而止。
“不反对，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认为所有行为都应该遵守某种价值导向的夏油杰一本正经地对那两只咒灵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月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被身后的怪力咒灵举起，然后像抛物线一样甩到两名高中生前面的地板上。
到底是大意了，多半是对才建立起塑料友谊的咒灵们不设提防，否则以她的速度不至于落在它们手上。
“好痛……”
月见狼狈地躺在地上，天花板的光线被两个人头笼罩，他们看她就像在看捕获到但还在考虑如何分食的动物一样。
大概是有了主意，夏油杰伸手给她，但那完全不是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的样子。
月见识相地把碟片盒递给他，自己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被摔到的肩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不就是模特走秀的录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明明提醒过你好几次，没有允许不准碰高专里的东西——”
五条悟顺手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直戳要害地威胁道：“不要以为躲在这副身体里就没事了。这一次是小以惩戒，要是胆敢夸大其词说出去立刻解剖你。”
“夸大其词？哦，你们指的是那种内容啊。”月见在整理身上被弄皱衣物的间口唐突地理解了两位男高中生真正所顾虑的言外之意。
“就算是看那种大尺度的内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类碟片在青春期的男生中倍受推崇不是没有道理的。”
稍微想了想，精灵月见觉得这事大概不分性别：“女生多半也不介意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见发现了有意思的一幕：刚才还嚣张炸毛的两人像失了气势，恼怒的小表情带着泛红的腼腆，虽说是被冠以最强的咒术师，而他们二人的实力也的确不可小觑。
操控原子世界的奇迹因“六眼”化为可能，而咒灵操术持有者的稀罕程度也足以与“六眼”比肩。
站在咒术高峰的两个家伙，到底还未能褪去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欢脱的青春稚气。看起来无拘无束的洒脱性格，在这方面倒是意外地保守。
“繁衍嘛，抱有想法凭本能做出的行为很正常，也符合自然界的规律。”
然后月见指了指那两只心虚的咒灵：
“就连它们也对模特秀很感兴趣。奇怪，虽然是没有性别的家伙。”
结果疯狂摇头，无辜的倒霉咒灵完全不想被她牵扯进来。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与非同一物种的精灵继续讨论她口中有关人类繁衍的话题，但同时也认可她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这件本就不该被大众有意遮掩的平常事的态度，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了个眼神，自认倒霉放弃争执。
“没有繁衍的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很自然地将方才的话题与电视屏幕里的画面联系在一起，巡着月见的眼神，他们转过身去，看到了一直被自己的身形挡住的视频画面：
都市的高楼被藤蔓缠绕，地标性的建筑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的绿叶植被。它们疯狂肆意生长，以一股野蛮而蓬勃的势力在杳无人烟的城市里“横行”，像在复原亿年前人类还未出现时这颗星球上原始的样子。
“很可疑诶，自称人畜无害的精灵居然对灾难片有兴趣。果然非人类的想法都会想要毁灭世界吧？”
比起收服自己的主人，笨蛋咒灵们似乎更加害怕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
虽然看起来轻佻欢脱，只要一谈及正事，那双湛蓝色清澈的眼睛会变得幽寂深邃，这种情况下大概不是能和他开开玩笑就能轻易唬弄过去的。
“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
月见并没有打算隐瞒他们。
她站在电视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绿色的画面。
“以前遇到过一只气息特别的咒灵，它的存在无限接近精灵的纯净，大概是咒灵里隐蔽气息很强的一类。它有跟我们说起过，人类不在的话，大自然会恢复到这个世界最完美状态下的样子。”
“等等……”夏油杰首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咒灵会说话？”
“很稀奇吗？它们两个也会啊，”月见又指了指那两只躲在角落里的倒霉咒灵。
“嘴里偶尔也会蹦出几个音节出来。”
“但它们不像你口中陈述的那只咒灵一样，具备接近人类完整的思考逻辑。”
“平衡被打破了嘛，以后类似高智慧的咒灵会一个个陆陆续续冒出来的。”
月见瞟了一眼五条，杰也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啊，又是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从我出生之后就不停有听到类似的言论。打破平衡，就像刷新比赛记录一样，所有的鬼东西因为看到了新的可能性，实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往新的目标上靠近。”
五条悟的话里听得出来他对改变咒术界——所谓“六眼”诞生的奇迹没什么太大兴趣。
“烦死了。”
但这不只是撼动咒术界的大事。
根据精灵获取到的这个世界的情报，这位五条家的神子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存亡。
但貌似现在不是夸耀神子的重要性给这位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少年魔王增光的时候，月见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回到她最初的关注点上。
“那只会说话的咒灵还只是咒胎的状态，但预计会成长成为级别很高的咒灵哦。我也是在看了视频里半真半假的画面才能理解它话里的意思。”
“是为了大自然所以对灭绝人类抱有执着幻想的类型吗？”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虽然感受不到它对人类那么深的恨意，但它说必须这么做不可。”
月见歪着头，像在思考着说话：
“如果人类全部灭亡，植物真的能恢复到原始繁茂状态的话，作为自然界的"园艺部长"，似乎只能做出牺牲人类的行为。”
“你要是敢往奇怪的方向去想象就会像咒灵一样被我们祓除掉，”
五条悟话说了一半，感觉不太对：
“已经暗中勾结了吧，跟那只会说话的咒灵。”
“要是有异心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这只咒灵的情况啊？”
月见觉得被冤枉地很莫名：
“况且我根本不赞成它的想法。完全将自己当成这颗星球的守护者，太傲慢了。事实上虽然是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产生的强大咒灵，但它远不具备守护自然而对抗所有人类的能力。”
“以后有机会能遇上这种类型的家伙，说实话我挺感兴趣的。”
言词轻松坦然，咒灵操使夏油杰对月见口中的智慧咒灵充满好奇，一边期待想要收服它，一边在意着视野里那片绿意盎然的无人之境。
如果是擅长隐蔽身形的家伙，大概在它出现之前会死不少人。
“都说精神的信仰是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对燎原火焰，广袤大地……信仰的力量越强，产生的咒灵也越厉害。”
轻描淡写地回忆起上课时候老师教授的内容，虽说五条悟是看上去不会好好听课的性子，但胜在记忆力天生不错，有的内容不用过脑也能轻易被他记住。
似乎突然有了灵感，咒术世家出生，同时具备超越普通咒术师的知识量与敏锐度，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提出了可怕的假想：
“没准可能因人们对类似像金星或太阳天体的敬畏会出现球状物的咒灵，正好可以拿来替代篮球打诶。”
“悟，这类的咒灵可能会很麻烦。”
夏油杰平时真的有在好好听课：“咒术界史上有记载出现过这一类的咒灵，当时死了很多人。”
“再麻烦也被同时代的人解决了吧。况且——”
五条悟拍了夏油杰的肩膀，一脸包在我们身上的意气风发，与自身实力浑然天成的自信并非在毫无根据地夸大其词。
“我们可是最强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末日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