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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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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刚挂掉晏时月的视频通话,何浅手机里就进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常溪亭的,她没去看。另一条是闻天语的,她点进去一看,他给她发了个文件,里头是暑假比赛的时间表。
何浅这才想起,暑假她和闻天语是要去首都新京搭档比辩论赛的。她一阵头痛,翻出自己的时间表,在新京比完辩论赛,还要和闻天语马不停蹄地赶回松江省,参加燕川大学的夏令营。
也就是说,一整个暑假,他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少。
何浅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感觉自己的脸也和手机一样。
他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就闻天语刚刚罕见的朋友圈点赞来看,他即便没有接受表白,也应当不会对何浅有什么负面的看法。
何浅又抱着手机愣了一会,直到手机黑屏后又亮起来,还是常溪亭的消息:
【家委会订制的分班礼物要在聚会上发掉,你的等开学我再给你。】
【在吗?】
何浅回复了一句【好的,谢谢】便不欲多言,看了看依然维持着相片中姿势的奖杯和奖状,叹了口气,着手收拾起来。
手机又响了响,还是常溪亭:
【我刚想起来,夏令营反正还要见面的,你的和闻班的我一起带过来。】
【好的】
“原来常溪亭也入选了那个夏令营啊。不容小觑。”
何浅夹一筷子茄子放进碗里,抬起头看对面的妈妈林芳女士。身为主任记者的林女士今天倒是难得早早下班,一身卡其色职业装搭配新烫的端正卷发,显得年轻了很多。林芳也抬起眼来看一眼女儿何浅,问道:“你们班除了闻天语和常溪亭还有谁入选了?”
“晏时月,赵行舟,哦,还有穆云。但是穆云前些天跟时月说她可能不去了。”
“也是,你说穆云是要走竞赛是吗?那确实没什么去的必要。倒是常溪亭,一直以来都听说他英语不是很好,为什么要去外语的夏令营呢。”
何浅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林芳夹一筷子牛柳给何浅:“分班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章老师说最晚后天。”
“这次考的都还好吧?”
“还行,进提前批班应该没啥问题。没了物化生真是好很多了。就是技术,咳,你也知道。”
林芳宽厚地一笑:“你要是考的好了才奇怪了,我一个学期都没看见你的技术作业。”
何浅低下头扒饭,尽量不让林芳看到自己心虚的表情。“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今晚要加班,明天一大早又要出差,恐怕送不了你了。”
“那也没事,辩论赛的准备也不差这一天,何况我们……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林芳盯住何浅扒饭的动作:“我跟闻妈妈说了,明天让天语来我们家。”
何浅一口饭差点噎住,忙打了一勺汤作为掩饰。“他……他妈妈怎么说?”
“他妈妈说可以,就是我们两家离得有点远,天语可能要八点才能到。”
“哦,那挺好。”何浅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不想吃了?”
何浅莫名觉得林女士的眼神锐利,不禁打了个寒战:“嗯,中午在学校和时月她们吃的,有点小饱。”
“那你回房记得定一下明天和天语的计划,我明早也是很早要走报道,早饭给你热好,剩下的靠你自己。”
何浅应下,只觉得心里不知怎么的很乱。
第二天早上何浅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起床一看闹钟,七点半,真当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林女士早走了,桌上一个包子一杯热气已然散去的牛奶。何浅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肚子饿的咕咕叫,便顾不上别的直奔早餐桌。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何浅端着牛奶开门,门前站了一个高她半头、背着个大包的少年。
何浅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闻天语见到何浅第一眼有些震惊,而后不自然地别过头去:“Hi。”
何浅把牛奶往玄关一放,说了句“稍等”便低下身找拖鞋。
“……你刚起?”
“对啊,给自己放一天假。”何浅偏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他,旋即想起什么,又轻笑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还没梳头。”
幸而昨晚洗过了头,一早起来头发依然柔顺,长至锁骨的头发披散着,随着少女的动作覆在她的额前,一荡一荡。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圆领恰到分寸地露出一抹纤细却不骨感的锁骨,她的皮肤并非一等一的白皙,却闪着健康的光彩,粉红在阳光的折射下无端地炫目,逼得闻天语不得不移开视线。
玄关阳光很好,跟她表白的那个上午一样。
何浅素来好面子,表白一事,若非多方撺掇,也不会在她身上实现。
期末考的最后一科是众所周知的英语,她和闻天语好死不死被分在离教室最远的备用考场。闻天语坐她前面,英语是何浅的优势科目,她做完检查完还剩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都用来盯着闻天语的后背,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铃出考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她和闻天语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很慢很慢地走回教室,一边走一边对答案。
阳光很好,就像之后的很多天。
然而何浅知道,在她说出那四个字之后的每一天,都不会有那样好的阳光了。
“你还没吃饭吗?”闻天语迟疑地把包放在地上,在餐桌旁边坐下。
“嗯。”何浅咬着包子,利落地从书房搬出了笔记本电脑,腰肢随着动作灵活地颤动。
“……那你先吃,别着急。”
何浅低下头,心想她喜欢闻天语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原先一直以为闻天语是个沉默寡言理科男来着。
就跟所有人都以为何副班长强势又泼辣,是个比闻班看起来更像班长的雷厉风行的角儿。
真是该死的反差感。
“我昨天晚上复盘了一下我们辩论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你看有需要指正的就直接说,没关系的。”
“昨天晚上?”何浅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瞪大眼睛。“不要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就开始卷了。”
“啊,这也能算卷吗。”对方有些赧然地笑。“我听说这个比赛你们提前批能加很多分,不想拖累你。”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从闻天语这种人嘴里说出来,那真是罕见的都有些暧昧了。
“哎,怎么叫拖累呢。”
何浅记起闻天语刚进校辩论队那会儿,就是分配给自己带的。倘若说他拖累自己,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两个人交流了一下遇到的问题,就开始埋头查找对应的资料。
电光火石之间,何浅望着闻天语的侧颜,踌躇了一下:
“闻天语。”
“啊?”
“昨天的事……”
“嗯?”
何浅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话。
“你别放在心上啊。”
闻天语分明是疑惑了,但那疑惑转瞬即逝,他重新望向电脑屏幕不吭一声,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我……”
这等于说是变相拒绝她了吧?
何浅没表过白,感情经历和这方面的脑子都干净得像一块白纸。
而她又是极为维护面子的,以至于她害怕,害怕闻天语的斡旋,害怕他的高情商会让自己胡思乱想,害怕以后连朋友连搭档都做不成。
不管闻天语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让他说出来。
她同样很害怕等他开口的不确定。
于是她极快地接了话,截住闻天语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比赛为先,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
闻天语看她一眼,眸色复杂。
往常善于察言观色的何浅只感觉一颗心都要因为紧张还有什么的跳出来了,又怎么能顾得上分辨他眸中向来晦暗不明的情绪。
伴随着什么撞上键盘“嗒”的一声,何浅告诉自己,我的初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