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文物有魂灵》江上一饮

21、君问归期未有期

　　我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吴菡不见了。

　　字面意思上的不见了！就在今天早上，我从床上睁开眼，觉得家里异常的安静。这很反常，要是平常，那个脑残……啊不是，地上十级伤残早就开始拆家了。

　　然后，我在哪里也找不到她。

　　真是玩的挺花，玩失踪，消失的她是吧？

　　“爸……”我想让吴琭帮我找找，可我的一个音节还没说完，就像被摁了发条猛的顿住。是啊，父亲，父亲已经不在了。可我为什么总是忘记这个事实呢？总感觉，他还留在我身边呢？

　　我一瞬间像被卸掉了浑身的力气。这么大的房子，安静的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可是没有办法。我一边愤恨的踱步，一边又不免担心。吴菡那家伙万一搞出来什么幺蛾子怎么办啊？现代社会违法了是要负责的啊！

　　转着转着，我突然瞥到茶几上有一张字条。那茶几上的茶具，依旧是去新疆前的模样。我心神一动，生生将心底漫上来的悲伤压了下去。

　　字条很小很小，小到我几乎不会注意。

　　我拿起来，上面是我已经很熟悉的飞凤体，可现在我却觉得它这样可恨：

　　“吴瑕：

　　有事外出，勿念。

　　吴菡”

　　好好好，打的一手好牌。我捏紧纸条，仿佛要将它烟消云散。

　　——

　　“吴瑕！哎，吴瑕！吴榆木！”不管蒋明月如何在后面嘶吼，我都不予理会，脚下仿佛生了风。

　　“不是你怎么了？”蒋明月连滚带爬赶上我，“怎么走这么快？”她看了看我的脸色，“不开心？脸这么臭？”

　　“吴菡丢了。”

　　“哈？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这个？”蒋明月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她不是住在你家吗？怎么会丢呢？再说你把我叫出来，我也找不到她啊？”

　　我将那张已经被我搓的掉灰的千疮百孔的纸条放在她面前，蒋明月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纸条，然后沉默。

　　“字挺好看的。”她说。

　　“人挺狠的。”她又说。

　　我：……好一个一语双关。

　　“她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离开？之前也没有迹象？”

　　“没有。”我压下心里无名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一声不响的跑了！只给我留下这个！”

　　“不说别的，这很不礼貌不是吗？她难道不知道我很担心……”

　　“停停停！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蒋明月手忙脚乱地安抚我，我看着她，忽然就气笑了。

　　“她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了。”我的声音平静的没有波澜，这次轮到蒋明月迷茫了。尽管迷茫，她还是感觉到了弥漫的火药味。

　　“我没有担心她，我只是担心她这个老古董在人类社会会搞出什么事还要我收拾烂摊子。可是她老人家很明显不需要我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自己就又冒出来了。”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徒留被挫骨扬灰的可怜字条。

　　可是我真的不担心吗？当然是担心的。我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我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伴我，尽管我不能是她的朋友，说什么也得是室友吧？住我家还不交房租，三天两头神出鬼没，神仙也被她玩死了。

　　该死的器灵，该死的老古董！我在心里狠狠地啐了她好几口。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文物是像她这样不听话，它们都是安静的呆在逼仄的展柜里，作为历史的载体，供后世所有人欣赏，充满历史的沧桑感与厚重感。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有见到过像她一样会说话有实体的文物器灵，说不定那帮老家伙比她还要不听话。

　　我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原来我这样无关紧要都不值得她的一声通知，还是我突然意识到那些过去日子她只能和那些文物一样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或是狭窄的帝王的展柜。

　　不论哪种，都挺不让人舒服的。

　　据后来蒋明月所说，我当时的整个人好像要烧起来一样，语气都在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