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话 ...
-
大都市里面林林总总各式人物、各种怪事都有,而且是屡见不鲜。首先就拿这栋高耸入云的高级写字楼来说吧；进驻的都是些跨国公司分部或蓬勃发展的IT公司之类的。照例，在这里朝九晚五、进进出出的丽人都应是身段苗条、风姿绰约、前有胸、后有臀、举止优雅，不是穿著香奈儿、宝姿的典型高级套装,至少也应是俏丽短裙，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吧？
可就有这么一家公司偏说「No!」
安坐前台、担当接待贵宾重任的，居然是一位三十八丰胸、三十猪腰(相对于纤细的蜂腰来说)、四十肥臀的女士，每天最大乐趣就是向不幸路经该地的俊男拋媚眼。
够特别了吧？
更绝的是：该女士鲜亮的红唇总是娇艳得要滴血，惨白的脸上粉底更是厚得快要龟裂，（只可惜仍掩盖不了眼角放射出来的熠熠光芒。）酷俏狮子的扁鼻。每天坐在那里对着经过的男男女女，职业地露出蒙罗丽莎式的笑容，午夜时分还可以多增加点惊吓效果。
据说，在这层写字楼上班的丽人们都不屑看鬼片，觉得不够吓人。当然啰，每天都亲历真人秀鬼片，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呢？
不要奇怪，这么一位具超级惊吓效果的女士居然能大模大样地端坐在前台的宝座上，只因为她已经是最正点的了。这家牌子写着XX信息系统XX的公司里面藏着的活宝包会让你叹为观止。
我，非常荣幸地只是隔壁的一家与之相比属于麻雀的公司里的一个最低层的职员。
公司虽小，却五脏俱全。该设的部门不缺,该有的部门经理也都一应俱全,并配套设施齐备——每个经理都配有一名秘书,而且过半数是美貌女子——游手好闲的美女。
美女们每天都会不太准时地在办公室现身，而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修补已经无瑕可修的艳丽容颜，这需花费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然后再互相炫耀一番。
这天，美女们为着自然美与美容院出来的杰作孰优孰劣而争辩不休，最具权威的艾莲大姐九点三十准时现身，解决了这场让我不胜烦扰的争论。
「好了好了，你们穷争个什么？看我这个手袋，怎么样？」刚进门的艾莲大姐以她自认为最具风姿的姿态,懒洋洋地斜倚在我的办公桌边，半举着右手，用两根手指勾着一个小巧的皮袋左右晃动着。
众丽人马上围拢过来，把艾莲大姐顺带连我及我的办公桌围个水泄不通。
「新买的？」
「昨天刚买。猜猜多钱？」艾莲目光闪闪，勾起嘴角,故作神秘地微笑着。
「这个牌子的东西可不便宜的。」
「像是新上市的那款。」
「不是象，是真的。」艾莲更正道。
「不过我不大喜欢这种样式。」
「我觉得还可以啊，就是这个颜色难衬衣服。」说话时带着浓浓鼻音的的是陈娇娇。
「谁不知你总挑些另类的颜色，当然不配衬。」艾莲微愠道。
「那才是流行的色彩。」
「我说是古怪的色彩。」艾莲撇嘴道。
娇娇微撅了嘴，「才不是。小琳，你说是吗？」
我陪笑道，「是的是的。」
我跟娇娇是同时入职的，就因为长得可以，很快地让我的上司迷上她。于是，她就跟其他元老级姐姐一样有了使唤我的本钱了。
「小琳，轮到你猜。」
「你知道我肯定猜不到的，我很少留意这些的。」
「就知道你不猜，没意思。」艾莲一副不再打搅你的表情愤然转过头，开始向众人绘形绘色地描述购袋全过程。
就这样，一个上午就被她们轻松地打发掉了。
中午还没到，电话铃声就此起彼落，响个不停。
每人的电话都会轮响一圈。连最不需要电话与男友沟通的娇娇也一样，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只是每天轮响的次序不同。
众丽人无一例外，都在娇声嗲气地对着电话扯了一大通之后，宣布佳人有约。顺手把她们该做的事情交待下来让我代办，然后就袅袅娜娜，飘出门外，头也不回，省得看见我苦瓜一样的脸后心生内疚。
没办法，谁叫我是新人，一颗刚毕业出来没多久的青涩果子。
佛陀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说：我不劳累谁劳累？
这个年头只要有点姿色的可以钓个金龟婿；就算脑叶少块也可以当个情妇；有点本事没有姿色的也可以勾个小老头赚点零花。像我，这种没点本事，没点本钱的普通女子，为了有钱填饱肚子，有钱偶尔装点自己，也只能累死累活的做只牛。
是的！是有点酸溜溜的。
通常，异类都会死得好快好快，尽管我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但也不敢公然表现得不屑。在这家公司几乎人人都是有来头的，没来头的也很快地有来头，就如娇娇。为了不让她们有所察觉，我总装作听得兴致勃勃的，竭力扮作同一国的。而每当她们扯这扯那的时候，我总是正在为她们收拾没完成的工作。
偶尔，她们也会发现我不曾搭过腔，觉得忽略了我有点不大对得起我，虽然我啥都不懂，跟她们也不合拍，看在为她们辛苦收拾烂摊子的份上，也会赏赐我一个开口的机会，不过也从不问我想不想。
我就是在这么一堆美貌动人，却无聊的二十一世纪高智商雌性哺育动物中生存。诚惶诚恐地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一位经理的太上皇、侧妃、准皇后、公主，然后无须升堂审案就可以判处秋后问斩，我马上就得圈包袱回家。
我也真够累的！
我常想：为什么这家公司是半死不活的，而隔壁那家公司扩展得那么快，（最近才又把电梯另一边，刚搬走的网络公司退出的百多坪办公室租走了），可能就是因为只重才不重貌，请来的都是有能力的人。
女子无貌，按常理来说都应有才的吧？
第二件怪事就要说说不大文雅，但人人都离不开的地方。
这栋写字楼什么都好,就有一个地方不方便——最需要方便的地方不方便，不但上了锁还分等级。若非本层公司职员，谁也不得其门入。等级不够，也不能享受高等级的洗手间。
可恶吧？
所以，对于走廊上愤恨地喃喃自语、东找西寻的陌生人，我们通常都寄予了莫大的同情和怜悯。
而当某位小姐突然发现在女洗手间里居然多了只名叫「男人」的高级生物的时候，通常最正常的反应会是惊声尖叫，然后夺路狂奔。
但，若是继而证实此「丑男」居然不是变态的偷窥者，也不是可怕的色魔，而是自己的同类时，那种尴尬是绝对的令人难堪。幸而这种尖叫平均每月都有那么一回，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也是拜隔壁的活宝——那个百分百酷似男子的程式员所赐。
午饭后，一般人是比较少的，谁料这天居然满员！我无可奈何只有等。
很快，就传来了冲水的声音。门，卡嗒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人并没有马上走出来，低着头在整理他的西装裤脚。
咦？他？
啊！是个男人！
是个穿著一套深蓝色西服的男人！
剎时间我的心跳猛然加速，扑通扑通，如鼓点密敲，急速跳动的心似要跳出胸腔。我瞪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转过身、抬起头、走向洗手盆，洗手，同时做了个粗鲁兼不文明的口部动作。
我该怎办？我是不是应该大声尖叫，还是应该冷静地说句：「先生，你好象走错地方了。」
正当我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转过头向我嫣然一笑。
呼！我松了一口气。虽然笑得一点都不美，甚至是难看，但足以让我分辨出她是谁。是她，隔壁的男人婆！
怪不好意思的，居然如此失礼，活像发现异形现身一样地瞪着眼看，还是目瞪口呆地看，时间长达没有一分钟恐怕都有五十秒。尴尬死了，差点还惊声尖叫呢！怪不得，上次娇娇会发出如此高分贝的惊叫声。任谁都会误会她是个男子；一点八米以上高度，短头发，宽大的肩膀，胸前平板——可能有起伏，但穿著宽松的男衬衣有也看不出。外加宽脚西装裤，宽得夏天酷热时可以扇凉，巨船般的大皮鞋。已经是女生男相了，还穿得不伦不类的，要不是以前正面见过她几次，我输死也不下注赌她是女子。
回想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好笑，好在我只是对着她矘目而已，还没做出足以沦为笑柄的行为，辛甚辛甚！
为了回应她示好的笑意，我竭力露出我的牙齿权当笑容。是勉强了点，难看了点，这点我不用望镜子都知道，但总比没有反应的好呀。
她可能也习惯了，没介意我僵硬的笑容，还顺便问了句：「吃过午饭了？」
「是呀。」我马上回答，心里满是歉意。生成这副样子并不是她的错，不应因此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众生皆平等，凭什么我们这些生得普通模样的，可以随意地拿人家与众不同的外表来评头品足呢？
我感慨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于门外。
就在门即将弹回原处的一瞬间，有只脚适时地伸进来，成功地阻挡了门扇关闭的势头。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喜悦。
当然啰，省了拿钥匙开门这步烦琐的程序是值得高兴的，何况她手上没钥匙呢！能刚好碰上有人进出，而不必受内急如焚却不得门入之苦，看来她的运气不错。
来人居然也是个女生男相的！这个世界真是怪，居然有这么多女性酷俏男子。唔，这位比刚才那个漂亮多了，浓眉，星眸，高挺的鼻梁，刚毅的脸部曲线，十足的男相。
奇怪了，她怎么一脸愕然地瞪着我呢？难道我的脸花了？我的头发象乱草？还是我也长了一副男生相？我转过头照了照镜子。没有异状啊?她怎么会用如此惊讶的眼光望着我呢？
这一切的疑问随着来人的低语询问得到了答案。「请问......」声音低沉浑厚。
「没错，是女洗手间。」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啊！」来人马上掉头逃窜，动作迅捷得好比后头有野狗在追着，一副十足的狼狈相。
我呆呆地伫在那里，过了好几秒才意会，原来「她」并不是她，而是他！这时，他也已经逃去无踪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我这是怎了，见了假男子猛然大惊，见了真男子反而一丝应有的正常反应都没有。看来我是给隔壁公司那位女士吓傻了，回去得多吃核桃，补补脑子。不过好象反应跟脑子无关，那该吃什么？
到了下午，循例公司里的美女都会聚在一起，喝喝茶，舒心满意地在闲聊。话题永恒地不变，就是隔壁那家专门出产活宝的公司里面的精彩人物——丑女加俊男。
「隔壁又新来了帅哥，会写java（一种电脑程式语言）的，二十八岁。」
「你怎会知道的？」
「我在洗手间里听隔壁的二个女的说的。」
「哦.......」众女齐哦。
「帅吗？」
「我怎么知道，过几天才上班。」
「隔壁坐前台的那个女人可真恶心，又老又丑，人老了就不必涂那么红的嘴唇，嘴又大，一张开简直是血盆大口。」
「人已够老的了，粉又扑得厚，像只老妖精。」
「就是嘛，我第一次见到她，还以为那里坐了一只鬼呢！」
「她还算过得去的呢，最里头的那个才叫老妖精」她们嘴里的老妖精据说是那家公司的某部门经理的秘书。
诚然，得感谢有这么一帮奇形古怪的女士存在，才可衬托出她们的容颜美丽、身材苗条。连二十八寸腰围，开始见小肚的艾莲都可以说得兴高采烈的。难得有人比自己差了那么一段距离，无论在身段、外貌方面都可以尽情地践踏，而不必忌讳自己有相同的缺点，不多用几分力去踩，也太对不住自己了。
真是万分佩服隔壁的老板，竟然慷慨大方地提供了如此大量的话题来满足了这些美女，这些无聊得想用口水淹死自己的美女。并且准备了数量充足的绿叶，逐一衬托这里的各色红花。真是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各位美女该考虑给他修金身了。
不过说真的，隔壁的女子是要多丑有多丑，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相比之下，我们这家麻雀公司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国色天香，除了我。
各位美女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可怕经验，讲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
「那个钟无艳才叫吓人呢，只要听到尖叫声，就知道我们这层楼的公司又来了新人。哈！哈！」艾莲高声娇笑着。
「小声点！隔壁会听到的。」
「怕啥？」艾莲不以为然。
「那次害我尖叫可不是钟无艳，是那个男人婆。」娇娇用浓重的招牌鼻音插话道。「小琳，你还记得那次吗？吓得我呀，死了不知多少细胞了。」
是呀，我给她的尖声高叫吓死的细胞一定也不会少于她。
正说着她的男友从经理室走了出来，轻轻地搂着她的纤腰，她马上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友身边，温柔地娇嗔。「忙完了？」「没有。来帮我捏两下，我好累了。」「唔。」
「娇娇，你们要热乎看看地点，进去进去，这里还有未成年『少』女呢。」
「谁？这里还有谁是『少』女？」
「除了小琳还有机会，其他人嘛.....」
「小琳你该不会是吧？」众丽人齐声哇叫。
怎么？火怎么又烧到我这块了，我向来是忠实的旁听者，今天艾莲姐怎么又有兴致寻我开心了。你说我该回答yes还是no？唉，饶了我吧！我只好支支吾吾的。
我真不喜欢艾莲的这种语调，阴阳怪气的。每当她以这种调子说话的时候，就表示她想讲点什么带色的话来逗逗人。而那些已不是小姑娘的女子，偏偏要装作纯情，为某些露骨的话故作害羞。大家都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反正办公室里鲜有男子。有也躲在小房里，更多的时候在外头，除了一个写程式的——米高。
米高，公司唯一的程式员，被发配到办公室里头最远的一个拐角，那个大家称之为desert island的地方。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沉默寡言，已开始有点谢顶，可能是用脑太多的缘故。也难怪，吃闲饭的就一大票，干活的少之又少，全公司只有他是具有出产成品能力，所以用脑过度也是必然的。而他似乎对被遗弃到那个角落一点都不介意，事实上好象还挺满意的。反正他一天到晚都埋头电脑，两耳不闻室内事，绝少开腔，也不碍着谁，所以大家都乐于把他当做透明人。
于是，外头的空间都让美貌女子占据了，十足的女儿国。
我，是她们当中最愚蠢的那一个，经常在她们全都心领神会的时候还傻呵呵的懵然不知，因而艾莲最爱捉弄我。难得有人真会脸红，开心指数会更高。
也真佩服她们，同样的话题总说不厌。在我看来，无论怎样精彩的话题，说多了也会如同嚼蜡般乏味可陈。不过今天竟然挖掘到新话题，就是我们公司刚请了个海外市场拓展部经理。
艾莲大姐细心地修饰着她那尖尖的指甲，慢声道：「听蓝茜说，下星期我们公司会有一个新的海外市场拓展部经理来上班。」
「是来补通尼的缺吧？」
「错！通尼是老板让他滚蛋的。他，是高薪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
「钻石王老五？」
「不是。」艾莲摇头，伸直手臂，竖起五指，仔细地审视着她的指甲，缓缓道：「三十八岁，有妻有儿.」
闻言，大家对这位新经理顿失兴趣，继续惯有的话题。
「隔壁公司搬来那么久好象都没见过他们的老板来过。」
「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分部，不需老板费神。」
「不知是帅哥还是老头」她们称四十岁以上男士为老头。
「老头，还是很老的老头。」维维很肯定地说。
「该不是你在洗手间偷听到什么吧？」
「不，前几天我才见过那老板娘......」于是，维维小姐绘形绘色地详细描述了那次与隔壁老板娘的偶遇，并加以评注。
「那老板娘仪态雍容，并不是很老。但有钱的人通常都老夫少妻的嘛。」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客户？」
「我听他们经理好象喊什么太太。想想看，有这么喊客户的吗？那该喊某某经理，某某总裁。」
「哦......」
「我还听说......」艾莲顿了顿，买了个关子，见众人果然注目倾听，很是满意收到了预期效果。接着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皱了皱眉道：「呀！水凉了。」
按照惯例，艾莲在透露重大的内幕消息之前都会玩点小花样的，不过以她如狗鼻的灵敏触角，经常都能挖掘到大家极为感兴趣的、不知是第几手的资料，于是大家也不是很计较她的刁钻，她越是摆谱证明了她即将透露的消息越有娱乐价值。
娇娇心领神会，马上乖巧地拿过艾莲手上的茶杯换上滚烫的水,毕恭毕敬地递回艾莲的手里。
艾莲满意地用手点了点娇娇的额头，笑道：「小妮子，越来越机灵了。」
「哎呀，艾莲别磨蹭了，快说吧。」维维不耐烦地嚷嚷。
艾莲啐了她一句：「急什么，先润润喉咙嘛。」吹去冒起的白烟，撮起嘴呷了一口，缓缓道：「听说，隔壁那帮女的都是他们公司上层亲自钦点的，上个月头他们总公司才有个姿色一般，但也不算丑的女孩被上层扫地出门。据说，那女孩开始还不肯走，闹了好一阵子，搞得满城风雨，连这边都略有所闻。」
「闹什么？」
「这个就不太清楚。」艾莲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说：「除了跟桃色有关，我想再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那老板一定是个老□□了，所以老板娘都不许他请年轻漂亮的女孩。」
「艾莲，你怎么会知道人家公司这么多小道消息？」
艾莲傲然神秘一笑，「我妹夫的弟弟就在隔壁。这些消息都是我昨晚在妹妹家碰到他时套出来的。」
「哦......」众女子豁然大悟。
艾莲又说：「那个老板这两天会过来这边」
「嘿，搞不好上次老板娘来是及早把门户清理好了，才放他过来。」
「我想也是。」
「不过......今天好象没有老头来。」
「来了你也不知道！电梯在他们那边。」
「也许，他会经过我们这边上洗手间。」
「废话！」艾莲翻了翻白眼，不耐地说。「你坐那里也看不到啦！娇娇！」
娇娇推了我一下，「那，小琳，你看到有面生的老头经过吗？全公司就你那个位子可以看到外面走廊。」当然也是全公司最差、没人爱坐的位子。
「没有。」我没好气地答了一句，继续打我的字。这份文件明天开会要用，今天走之前得打完，偏生它是又长又臭，看来下班前是打不完的。唉！心急如焚都没办法，要不是今天凑巧又是老同学马丽的生日，晚点走也没关系。看来我无可避免要被千夫所指了。
终于打完了那份臭长的文件，我匆匆忙忙锁上门。一转头，发现刚好有电梯到，忙喊：「请等等！」
快关上的门又重新打开了，我旋风般一头冲进电梯，差点没把好心等我的仁兄撞到一旁，连忙道了声歉。
「这么晚才走？」声音柔和沉厚。
咦？问我？抬眼一看，「是你？」原来是中午误闯女洗手间的那个人，他正带着善意的微笑望着我。
「你不就是中午那个人？」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匆忙中以为那人是男的，所以我没看清楚就......」他脸上略过一丝尴尬的表情。
我忙安慰他。「我明白，任谁都会误会她是男的，她那么高大，又穿著男装。放心，我不会乱唱的。」我也不一样错认！所以嘛——我也不会笑话别人的。
「谢谢！」他微微牵动嘴角，露了个更大、更和善的笑容。「你赶时间吗？」
「是的。我要赶着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她们象催命鬼似的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
「我的车就在下面停车场，我送你过去吧。」
我知道，我该说：「不，谢谢了，我自己坐车去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了。」可脑子想是一回事，嘴巴说的却是「太好了！谢谢！」
闻言，他嘴角微扬，露出迷人的笑容。「不用道谢，就当我感谢你没把我看作变态色情狂。」
「我知道你不是的。」我想都没想，这句断语就蹦出口。
「哦？你怎么知道的？」他疑惑地望着我，「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
是喔，我怎么会知道的呢？好象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我应该以前也没见过他呀？不过我想他可能是今天艾莲提到的隔壁新来的程式员。可是——我怎么会这么相信他呢？理他呢！反正我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他不是坏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我耸了耸肩，「不认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可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
「直觉！我向来很相信我自己的直觉，我向来凭直觉来判定人与事。」
听了我的回答，他皱了皱眉，但没吭声。
停车场到了，我欢天喜地跟着他后头来到他的车旁边。他打开车门，发动引擎;他打开另外一扇车门示意我上了车，然后用一种说教的口吻说：「那可不是个好习惯，直觉难免有失误，你有没想过，如果你的直觉出现错误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笑了笑道：「没想那么多，反正每次都准。你可真像我的一个朋友，她老说我总是凭感觉做事不够理智。其实她自己还不一样！」
「你们相互很了解？」
「当然，我们很多年同学了。」
「那是青梅竹马了？」
「笑话！女的！」......
一路上我跟他相谈甚欢，他是一个开朗健谈、中肯而富幽默感的人，跟他说话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差不多到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文斌。
「嗨，小琳，你在哪呀？被绑架了？需要我来救你吗？」爽朗的笑声中文斌霹雳啪啦的笑语如放鞭炮，清脆悦耳。
「现在才想起救我呀，早就被撕票了！」
「谁敢！我拿刀宰了他，敢动我的亲亲好老婆。」
「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别生气嘛！谁不认为我们是金童玉女。」
「得了吧！我对女子没兴趣！」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对男人最感兴趣了......」
「还耍贫嘴！」我装做很气，凶巴巴地说：「有事快说，没事收摊！别浪费我的血汗钱！」
「好了嘛，我只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到，我在这被她们闷得快窒息了。」听声音好象还满委屈的，我都能想象出她撅着嘴的样子了。
「快了，到门口了。」这时车停下了。
「那好，拜。」「拜！」
正要摁掉电话，文斌又喊住了。「哎！你没忘了带上那只巨熊吧？」
哎呀！糟了！我真把我跟文斌合伙买来做礼物的玩具巨熊忘得一乾二净了！
我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可以送我回去吗？我忘了样很重要的东西在办公室了。」
那头文斌咕哝着，「我早知道你会忘了！」
我一瞬不瞬望着他的脸，心里一面不住念叨：求求你了，不要say no,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知道这会耽误你的时间，可是——可以吗？」我竭力装出一副可怜样，只是演技不到家没能成功地把眼泪挤出来。
「当然可以。」他以满带和暖的目光回望我，「我没急事要赶着去办。」
这剎那让我有些感动，我微带歉意道谢。「谢谢！」
「真要谢我的话明天请我吃饭！」
呃？
我楞住了。
吃饭？那要花好大笔钱哦，这下要亏本了。早知道就不求他了！
他笑了起来，用欢快的语调道：「我只是说笑而已，别当真。」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嘀咕着：别怪我吝啬，刚找到工作没几个月，薪金好低，每月交了房租剩下的也没多少了。父母养我这么大没有回报已经是于心不安了，也不好再向家里摊开手掌讨零花。所以嘛......我不请他也是应该的吧？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人情也先就这么欠着，反正他衣着光鲜，人够帅，争着请他的人肯定大把大把的，也不在乎我一个。想到这，我也就心安理得，静静地欣赏窗外霓虹璀璨的夜街。
「在想什么，怎不说话了？」
「噢，我在想欠了你人情怎么还。」话一出口，我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乱说些什么话！
「那好办，请我......」我急忙打断他的话：「你说过不用我请的！」
「请我吃个雪糕总可以吧？」他以轻快的语调，浅笑轻声向我建议。
我反倒觉不好意思了，怎么人穷心也变了小人心？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
「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