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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啊 ...

  •   程溪只觉得心里泛起一股酸苦交替的感觉,很窒息,很难受,很想抛下一切向他坦白所有。

      他鼻头一酸,立马把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打消了。他不能太贪婪,不可能把余松年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余松年应该有个家,应该有个像样的家,那个家里应该没有他。

      是他先喜欢上余松年的,那也让他先断了这份情感。

      有始有终。

      刻骨铭心。

      眼眶逐渐湿润,泛红,目光凝聚到余松年停留过的那家服装店,他看到余松年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应该是那件白色的羽绒服。

      程溪闭了闭双目,想了一下如果损失一两千买一件羽绒服应该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太多影响,咬咬牙,走进了服装店。

      他直径走向那件白色羽绒服前,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一番,随后自顾自地从衣架上取下这件羽绒服。

      售货员连忙走过来,端着一脸笑意,礼貌的说:“先生,这件衣服没有任何折扣,是按原价买的。”

      “多少钱?”程溪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丝丝灰尘,张口问道。

      “如果您是本店的VIP用户,打下折来应该是两千三百五,但如果不是的话,”售货员说,“那价格就是三千。”

      程溪微微皱眉。

      这个小细节也被售货员看在眼里。眼前的这位帅哥虽然长得俊朗,但看他的衣着也未免有些寒酸。一件洗掉色的羽绒服,带着一个一看就是地摊货的帽子,就连脚上穿的都是染了色的白色帆布鞋。

      临近过年,这么冷的天气,谁还穿这种鞋。售货员猜测他一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才选择将衣服放在柜台上,然后自己好转身离开。

      于是她便笑着明朝暗讽道:“先生,我们这可是一次性付款,不带分期的。”

      程溪盯着她的眼睛,女售货员的眼里满是讽刺,那种都不需要掩饰的嘲讽。

      他笑了笑,摇摇头,指着那件白色羽绒服:“帮我打包起来吧。”

      女售货员猛地一愣。

      “啊……好,”她手忙脚乱地从柜台里取出袋子,粗鲁地将衣服塞进袋子里,“是现金还是支付宝?本店提倡现金,共消费三千一百八十元。”

      程溪从厚重的羽绒服中掏出钱包,数了数现金,他今天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钱,钱包里都少数的几张红色钞票。他只好打开夹层,从中掏出一张卡:“这个能刷吗?”

      “能。”女售货员接过卡,一番操作后又将卡重新还给了他,笑容假兮兮的,“欢迎先生下次光临。”

      程溪提着袋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

      “好小子,你看看时间,还差一分钟就迟到了!”刚进酒店,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刘子福就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挽住余松年的肩膀,一副老熟人的模样,“快点走吧,就差你一个了。”

      余松年被他晃得笑了笑,轻轻推开他的手,向下拽着穿黑色羽绒服:“是吗?还有谁来了?”

      “还有……哎呀你过去就知道了。”刘子福显然对他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哎我说松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和对象分手了?”

      余松年冲着他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显得格外沧桑苦涩。

      “没有,”他轻声说道,“就是有些累了。”

      “那就多放松放松,改天我偷悄悄请你出去喝酒。最近看上家酒吧,想在那儿进行一次高消费。”刘子福啧啧了几声,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松年,听说你现在在一家服装公司当设计师?那每天是不是能接触到特别多漂亮的小姐姐?”

      这一点余松年倒是深有体会。当初刚入职的时候见到那么多漂亮的女生,还一度让程溪不放心过。不过现在……或许就算他彻底移情别恋了,也和那个人没有一毛钱关系吧。

      他奋力地掩盖住眼里的波澜,装出一副很轻松的语调:“是啊,工作挺好的,就是好长时间没去干了,最近在请假。”

      “什么?!那也太可惜了。”刘子福显得格外诧异,那眉头皱得可以拧成麻花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太过分了,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以我这么帅的身材和长相,去了那儿不是迷倒一片万千少女!”

      不知不觉间,他们便停在了包间门口。刘子福拉开包厢门,琳琅满目的酒杯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是一群人灿烂的笑脸。

      “松年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福子你是不是出去又偷喝酒了?这都快出去半个多小时了!”

      刘子福下意识撇向坐在角落里的女生李苑,摆出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模样,语气中些许委屈:“我真的没有!谁能知道余松年这仔居然能耽误这么长时间……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余松年身上。

      面对着一群人的目光,若是以前的余松年,一定会调侃他们,来回扯皮。只是现在的余松年压根没有那种意识,有些茫然地看着在座的所有人,最终只能重重地点点头:“是我的错。”

      大家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有个男生有些绷不住了,低声地嘟囔几句:“又没让你认错呀……”接着很快被他旁边的女朋友轻轻地打了一下。

      余松年没有说什么,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有些慌张。

      大家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感到有些扫兴,那种刚来时的兴奋感消失了一半。其他人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刘子福大约也觉得尴尬,连忙推着余松年坐在他旁边的空座位上,笑的有些牵强:“松年这个人似乎越长大越害羞了。哎松年,你现在心脏还好吗?”

      余松年对这个问题也没有避讳,他有心脏病在班里都是很直白,很公开的。当年上学时还因为他突发心脏病住了将近半个多月的院。“好多了,”余松年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基本上都感觉不到痛了。”

      痛的次数太多,连感觉都不知道了。

      其他人又是唏嘘一阵。

      不过这帮人都是老同学,而且都很相熟,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其间刘子福还得意洋洋地向所有人介绍了他的女朋友,那个当初高中他们班的班长李苑。

      李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众人的哄笑中很坦然地打开一瓶饮料,接着一饮而尽。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服务员忙前忙后地端着饭菜,有几个人欲要动筷,却被刘子福一声喝住了。

      “福子你要干嘛?”那个男生有些不太痛快。

      “你是不是瞎?”刘子福指了指余松年身边的那个空座位,“还有人没来,咱们班的学委可还没来。”

      “程溪?”

      那个刚才低声嚷嚷的男生忽然叫了起来:“是啊,程溪还没来!”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除了余松年,与程溪关系近一点的人就是他了。叫李湾,其他人叫他李二狗,全班上下也只有程溪老老实实地叫他名字。

      五年过去了,每个人都变化巨大,余松年刚才进门时还没有认出他来,现在这么一闹,基本上都认清了脸。

      “嘶……是没人告诉他吗?要不要现在再打个电话?”

      刘子福瞪大眼睛:“我亲自给他打的电话,只是他手机一直关机,后来我就放弃了。”

      余松年始终低着头,手里握紧那个白色手机。

      关机啊……那挺好的,应该是害怕他还会去打扰他吧。

      他的肤色本来偏白,再加上灯光打照,心事重重,脸上竟显现出苍白之色。身边的刘子福还在那里自责,一旁的李苑倒是发现了他。

      “余松年?”她的声音有些僵硬,可能是因为他们说过的话并不多,多少有点生硬,“你是不舒服吗?”

      “啊,没事。”余松年冲着她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李苑报的医学,目前在本市的一家医院当医生,听到这种话,职业病就忍不住犯了起来:“有点累就要休息,不能硬撑着,会让身体垮掉……”

      “啊啊啊他知道了,”一旁的刘子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略带埋怨地插嘴,“苑苑,为什么平时我累的时候你不这样关心我?”

      李苑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手机开始刷视频了。

      不过程溪的没有到来并没有影响这场聚会,简简单单地吃完饭,又在饭桌上聊了关于生活中的琐碎事情。女生还是照样聊裙子、化妆品、帅哥什么的,男生依旧是那些篮球明星、鞋子、谁谁女朋友漂亮的话题,没有很大的变化。

      这让余松年有一种错觉,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了那个日夜拼搏,心无旁骛地去奋斗的年华。

      回到了那个还有程溪的时候。

      很多人都在,少数人缺席。

      只是缺席的人中,才有他在意的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很谨慎,像是隐瞒了天地。对余松年来说,除了至亲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喜欢程溪。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程溪是否喜欢自己。

      所以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自己的心态,以及那份脆弱不堪的感情。

      有些人在饭桌上已经醉了,开始大声嚷嚷着要划拳。刘子福红着眼盯着他们看,他没有喝酒,因为家人管得紧,再加上他等会儿还要开车送李苑回家,因此他对这些同学是由衷的羡慕。

      “松年呢?咱们喝可乐代酒吧。”刘子福刚刚转过头,就发现余松年的面前竟然摆放着三四瓶啤酒,都已见底,而这个罪魁祸首已经红着脸,红着眼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啊松年,你喝成这样怎么回家?”刘子福开始大叫,“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呀!”

      余松年摆摆手,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微微睁开眼睛,口齿不清道:“我……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他强撑着脑袋,将对联丢给刘子福,又取出钱包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放在桌子上:“这个……咱们AA,钱我付了。我有些难受,先告辞了。”

      刘子福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喝醉酒的同学一把扯住,嚷着要说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背影离开酒店。

      余松年其实喝的不算多,毕竟在前段时间他平均一天喝五六瓶酒都不在话下。这点酒量对于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喝完就是很难受,从心底里透出的难受。

      他刚出酒店,一股扑面而来的寒风使他瞬间酒醒了几分。他掏出钱包看了看,里面没有多少钱了,也就没再想着要打车回去,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达着,什么时候溜达回去就算数。

      余松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只是这段时间情绪总是不受控制,遇到什么事都很敏感,总是忍不住就联想到自己。

      后来想了想,其实就是贱。

      他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夜已深,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那种孤独感更加放大,使他每个毛孔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恐惧感。

      酒后的大脑无比混沌,再被冷风一吹,一种难以言说的呕吐感瞬间袭上心头。他强撑着身子,单手撑着一根电线杆,定定地盯着水泥地出神。

      他不想哭。他也没有资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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