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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母亲 ...

  •   周长欢从未睡得像这夜般安稳,次日醒来稍晚了些,正准备着去做功课,却被周芜告知——周夫人来了,昨儿夜里到的,舟车劳顿说太晚了便也未曾知会,今日一早才派人过来。
      那时周长欢与沈云扬刚刚睡下,周长欢看了眼沈云扬,心里一慌。随即又是被母亲到来的欣喜淹没,自初怀晨儿时的那一别后,便是再未见过面。
      这一年多里,被打入冷宫,与沈云扬重逢,生下晨儿,又与沈云扬定下了终身。
      事虽不多,却件件都是大事。
      “云扬,你……”
      周长欢正想看沈云扬打算留在西雅苑等自己,还是打算回她沈大小姐的院子里。
      正探寻的望着一旁只着了件寝衣未曾梳发的女人,随即却是唇上被轻咬了一口,呼吸间满是阿扬的气息。
      霎时面染红霞。
      沈云扬得了便宜,看着未曾反应过来的人脸红着直直的看着自己,两缕细细的额发垂着挡在眼角,有些呆呆的,傻乎乎的可爱的紧。
      “我回去找秋月嘱咐些事,待你走了我再走,免得被人看到。”
      “登徒子……”
      周长欢活像是被混混调戏了的良家妇女,别过脸去不看她,乌黑发丝柔顺的搭在肩上又齐齐的顺着背垂着。
      沈云扬咧着嘴笑起来,心里是真欢喜,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自己的傻女人。
      就没个姿态的倚在桌边看着周长欢穿戴整齐出了门,自己也才懒懒散散的穿了衣服避着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秋月正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玩飞刀,刚一把甩出去,啪的一声,将蜡烛上放的一个红枣打飞钉在了墙上,枣被砍成了两半落到了地上。
      墙上又新添处刀痕。
      沈云扬进来见此场景,气的伸手打她“走之时这一墙的刀痕如何藏。”
      秋月撇着嘴坐下“要不是替你来这儿,我何至于闲成这般。”
      说来秋月性子无拘无束,在大佛寺常去后山打野鸡摸鱼吃,倒也符合沈云扬的行事作风,并未有人生疑。
      也正因住持管教不得,干脆也就不管了,横竖这些高官门庭来走个过场的事他见多了,总不至于这种小事也去禀告太后。可在此处也真是闲的骨头发痒,不禁又多抱怨了几。
      “你倒是顾着找媳妇快活,两三天不见个人影,如今周夫人来了,周长欢无暇陪你,你才想到来我这里。待会儿万一周夫人要是再过来看望你,看你如何!”
      沈云扬听见心底一慌,按理说若是来上香的贵人得知有京都或关系来往得到的贵人同在,确是要拜访。
      可……
      秋月所言有理,那边周长欢刚见了母亲聊了一番便谈到了沈云扬,周家向来以礼处世,待人从挑不出半分差错,周夫人自是要来见一见,送些礼来。
      从私心来说,周夫人觉得周长欢幼时与沈云扬处的不错,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周长欢心底又是一慌,听母亲这样说也不好反驳,只得跟着去,可心里直打鼓,也不知云扬可曾回去,又可会有旁人在场,若是将秋月拆穿了就不好了。
      就这般忐忑的随着母亲来到了沈云扬的住处,不似西雅苑的风景独好,反倒是极为僻静,钟声渺渺,亦无人言,只有飞鸟清音,风声摇树。
      丫鬟已然进去上拜帖,随即又出来请她们入内,道“沈大小姐有请。”
      周长欢心跳的极快,还好四下无人,即便是秋月也无碍,自有她来周旋。
      一双本是含情的桃花眸此刻瞪着眼像只防备的兔子,走在母亲身侧,紧紧盯着渐渐浮现的门内景象,看见屋前的石阶上赫然站着秋月,她急忙扭头看母亲的神色。
      心里正是马乱兵慌之时,忽听见那熟悉入骨的俏皮语调“周夫人,方才梳头,慢了一步,您见谅。”
      抬眼正见意气风发的小孩子一身白衣从屋内走了出来,周长欢心里悬着的石头忽然落地。
      不单是为她在,更是因……她在。
      周长欢心里踏实了,可沈云扬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她伸手请周夫人入内,浅浅笑意,举手投足妥帖得当。
      鬼晓得她方才是如何手忙脚乱,仓惶的换好衣服瞥眼就见秋月造孽的那一墙刀痕,好在那本是个挂画的地方,现如今再挂回去也正好遮住。
      眼前这美貌的妇人虽徐娘半老,可却仍是不输当年风韵。只往那一坐便已是贵气逼人,却无半分威压,只让人觉得是春风拂面,亲切温和的紧,宛如一朵淡雅的菊。
      沈云扬心底盘算着措辞,她儿时也常见周夫人,可那时却毫无这是墨儿娘亲的自觉,总是跋扈的很,也不知周夫人可曾觉得她脾气秉性差。
      “乘云。”还是周夫人开了口,慈爱的望着她“佛门清净之地,你在此可还住的惯?”
      “住的惯,劳您费心。幼时顽劣,不知礼数,对您也是多有冲撞,真是惭愧。”原本是真心实意的话,可抬眼见一旁墨儿唇角扬起,满面的调笑,霎时间羞得脸通红。
      惹的周夫人好笑“天真烂漫,何愧之有。墨儿性子淡,玩伴不多,更有些是不得交心,唯识你后才活泼许多,竟会偷偷烤红薯玩,险些烧了屋子。”
      说的沈云扬一愣,看向脸色亦是通红的周长欢,想起了冷宫内的那份红薯。
      脸还红着,眼里如有水波,噙着笑意搭话道,“墨儿姐姐性子好,沉稳内敛,照顾我颇多。”
      话音放轻,像是诉情,周长欢笑着垂眸看着地,周夫人只当两人是感情好,并未多想。
      接着无外乎是些家常话,周夫人对沈云扬多了些好感却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
      或许是父母对子女所爱之人都有的直觉,并非不喜,只是心底考察担忧多了些,便不论是多好的人,都觉得不可靠,不敢信,即便是与自己这般无所保留的,那也是悬着心不敢放下。
      沈云扬亦是越发无措,本就无甚话说,且面对着与周长欢达成共识的岳母大人,才觉得小心翼翼。
      好在周夫人不是话多之人,话既已是说尽了,那也就起身告辞了。
      沈云扬起身相送时,走在周长欢身侧,贴近过去,伸手挠了挠周长欢的腰。周长欢一惊,抬眼环顾并无人所见后,即刻伸手掐了下她的腰,并未用力,可顽劣的孩子已借机生事,痛呼一声。
      周夫人听见声响,回过头来问询。
      沈云扬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无碍,被一只蜜蜂叮了一下。”
      说完自己都不信,此时才二月末,天气尚未转暖,何来的蜜蜂。
      周夫人疑惑的目光在二人间扫视,又微微扭头看了看四周,一幅认真的模样。
      沈云扬看着看着忽然乐了,原墨儿这脾气是有三分传自周夫人这里,连句玩笑都会考量,认真的可爱。
      看她不知为何又笑出声来,周长欢万不敢留在此处,急忙道“留步。”随即挽住周夫人的胳膊往外走去。
      同时亦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今晚沈云扬若敢来,定饶不了她!
      回去后周长欢又在母亲处待了些时辰,得知近日有朝臣鼓动着皇帝修未央大殿以彰显天子之仪,若是个小心谨慎的君王是万万不会为了一时享乐而允准的,可偏偏皇帝自视甚高,在几个朝臣一番扇风点火。
      说,番邦来使道鲁国公的后花园比御花园还要气派,陛下太过朴素,先帝曾修缮紫宸殿整整扩大了近十倍,将紫宸殿内既设了政殿,亦有寝殿,宴臣殿,禁军阁等。
      款待它国来使总不好也在这紫宸殿,可以往招待使臣的万仪楼已是不复往昔堂皇,折损了□□气派,该再建一座与紫宸殿媲美的大殿,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圣威。
      周夫人轻声说着,她一内宅妇人不懂这些,只知皇帝如此会使得百姓赋税加重,恐失民心。相爷曾劝谏,却是无果,此次临行前,相爷曾嘱咐她告知周长欢,让她也要尽力劝谏陛下,莫使陛下走了弯路。
      周夫人不明此事,只当是陛下一时糊涂,可周长欢心里明了是商卿的手笔,父亲与大哥忠君爱民,自是想要劝谏,可历经冷宫一遭,她早已变了心思。
      君为天,夫为天,她当初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心思,一心同父兄匡扶着她的天,却有朝一日,这天要亡她,她如何再能心服口服,以德报怨。
      就当她狭隘自利,如今她只要阿扬晨儿还有周家安好,旁的与她何干。
      她虽如此想,却不可与母亲说,母亲是名门贵女,与父兄心思相同,何必说出来引得亲人反目,便只是轻声应下。
      住持知晓周皇后与周夫人相见,便不曾让人打扰,他已惹不起沈云扬,自是更惹不起周皇后。
      用了午饭后周长欢便回了西雅苑,这些跟随她的侍女有谁是眼线棋子她已摸得清楚,这些时日她与阿扬相会,难保不会被察觉,干脆以寺庙内不便留太多女子为由把她们都赶了出去,去了大佛寺外围与禁军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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