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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夜无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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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起狂风,这次来得又急又大,黑色身影完全隐匿在黑夜中,这一路,她的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慕南枝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怎么会做那样的动作?
难不成她对他?
她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
可是那股莫名的气息好似又在鼻尖复现,她情不自禁地猛嗅一口。
“慕南枝,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她喃喃自语着,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如同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你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再这样冲动行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人无法平静。
“莫名其妙!”
她气急之下,一脚踩碎屋顶几块瓦片,又行了百步之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到了城外,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
“慕南枝你这是做什么!!”
她兀自纠结半天,抬头望去,万丈高空之上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如水般的月华倾泻而下。
目光停在一棵柳树上,她一跃而上,扒着树干,轻轻喘着气,稍稍小憩。
“慕南枝你怎么见了那人脑子就不灵光了呢,进了城还跑出来!”
就在她羞愧难当时,一道单薄的身影骑着马疾驰而过。
“沐子宸?”
慕南枝心中暗喜,正准备现身相见。
足尖才踏出去一点,就见着另一队人马紧跟其后。
只看领头的人一挥手势,旁的人立即让出一条口子,后边的弓箭手迅速上前。
“不好,来者不善!”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点般朝沐子宸射去。
慕南枝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披风,迅速拧成一股绳索。
她用力抛出绳索,准确无误地套住了
沐子宸的腰部,用力一拉,将其硬生生地从马上拽下来,在地上翻滚几圈。
紧接着,慕南枝手腕一抖,数枚锋利的飞镖如同流星般射出。
镖镖致命,那些黑衣杀手纷纷倒下,无一幸免。
沐子宸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不省人事。慕南枝心急如焚,立刻飞奔上前,将他扶起。
"你怎么样,子宸?你快醒醒!”她焦急地呼唤着,手掌拍打他的脸颊,见人还是不醒,右手在脸侧酝酿一下,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
“啪!”
沐子宸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而虚弱,见她举起左手,一下子精神抖擞。
“慢慢慢,醒了,醒了,别打。”
气息其是微弱,他来不及与她计较这
些.得趁自己还算清醒,将事情交代清楚。
“南枝…….我,我恐怕不行了.……可惜恩师这般器重我,你一定帮我,帮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他便晕厥过去。
看着沐子宸苍白的睑色和嘴角溢出的鲜血,慕南枝顿时心如刀绞,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下手似乎重了一些。
她将披风抖开把沐子宸整个人裹起来扛在身上,一跃而起,不走正门,直接跃上城墙。
直奔香梨书斋,这时书斋大门敞开着,慕南枝急忙进去,才入门中,一道绿色身影径直关了门。
“哟~阁主,当贼了。”
陇沅笑眼盈盈,没有一点拘束。
慕南枝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步走往前方一排书柜上,将男人放在书柜旁,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随意拿了一本佛经来扇风。
“去请曾大夫。”
“阁主你可真粗鲁,沐大人体弱,看似又中了毒,你动手轻点啊!”
陇沅一道说着,一道去点了檀香,香味缓缓在屋子里蔓延,慕南枝闭上眼睛深深嗅上一口,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丝安抚。
“那你还不快去?他死了我算你头上。”
她将自己手里的书卷成一坨扔向陇沅。
陇沅正好接住了书,道:
“阁主一入京就不给人好脸色,哼!何必找什么大夫,日前路前辈剩下的活血通络的丹药可先行服下,再封住沐大人经脉,可保他一时半会儿无性命之忧。”
她说完立即上前给人喂了一颗药丸,而后输送内力入男人体内。
“这便好了,阁主舟车劳顿可先行休息,沐大人叫给我,另外,有关侯府冤情,我也已整理成卷放到您房中了,您请!”
慕南枝将人交付给她,直接上楼,进入房中。
她瞅见圆桌上放着一张纸,正要上前拿起翻阅,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
“何人?请进。”
一般人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门一开,还是陇沅,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立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方才做的。
“见过阁主。”
慕南枝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上扬,说道:
“方才不见你这般,有什么要紧事?”
慕南枝放下纸张,直接引她进屋。
陇沅步子有些不稳,眼底已经有了黑眼圈。
“若是来得晚了,你岂不是要念叨我一辈子!有秘闻可想听听?”
她将东西放下,左右摇着头就卖弄起关子了。
慕南枝横跨一步,于圆桌边坐下,拿起纸张。
“是嘛,那我有兴趣。”
“咣当!”
一声巨响,门被长腿大力关上,陇沅快速坐到她对面,同时带来一阵风,呼呼地扇着她的脸。
慕南枝指尖夹住的纸张落地,她面上一沉,脸颊上饱满的肉肉凹陷进去,掌心暗暗聚力。
陇沅见此急忙求饶。
“阁主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成吗?”
“到底有什么事,说。”
她收力,虽不与陇沅一般见识,然面色凝重,怒气掩藏进血液中,不断翻腾、呼啸。
陇沅为自己倒一杯茶,缓缓道来。
“额,和施北淮有关。”
陇沅小抿一口,眼睛注视着慕南枝的神情。
她闻名色变,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绪好不容易按下去,现在又被勾了出来。
棕色的眼眸氤氲着层层寒光,锋利如刀,她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赏他几巴掌。
对面之人不见有丝毫的收敛。
“哈哈哈,就知道你在意他……”
憋笑憋出来的红晕袭上眼底,月牙状的眼眸熠熠生辉,陇沅知道她会在意这个。
慕南枝眼尾沁出一抹艳红,胸前起伏不定。
右手攥成拳头就要出手,这次绝不放过这个碎嘴的混蛋。
陇沅见状急忙向后缩,捂着嘴大笑。
“阁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干笑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和施北淮多年没来往了,有什么秘闻让这死丫头这么开心。
“你再不说我就要撵人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
她拍拍自己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阁主,我今夜无聊,练功,发现你和施北淮……”
陇沅举起自己的两个拳头,竖起拇指,两个大拇指同时点点头,嘴边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慕南枝的脑子倏地一阵空白,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脸颊又热起来了。
“造孽!”
她右手攥成拳头摩挲着额头,不断抚平皱紧的眉头。
陇沅见状,知道自己玩脱了,忙点一下她的手臂,说道:
“阁主啊,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我路过嘛,你知道我的性子的,话说阁主这些年一直未曾谈情说爱,心中是否惦念着旧人呢?”
慕南枝白了她一眼,说:
“简直无稽之谈,如今是什么时候,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我真存了什么心思,当初为何远走天涯?再胡闹,我修理你!”
桌上右手五指伸直又弯曲,显然是气急了,陇沅面露愧色,说道:
“阁主既然不愿意提,那我也不说了,免得惹你生气。”
她又倒一杯茶,看似气定神闲地品茗,实则,眼神一直在慕南枝身上停留。
“你的纸掉了。”
陇沅提醒道。
“还有脸说,不是你能掉?”
慕南枝急忙弯腰捡起来翻阅。
“月前,皇宫赏花宴上,帝后遭遇敌国刺客袭击,刺客被擒,身上搜罗出镇北侯与敌国使臣来往的信件,以及三军列阵图、皇城布防图。皇上一怒之下下旨逮捕镇北侯一家入狱,家仆流放漠北。后朝臣求情,百姓跪于皇城门前求情,皇上被逼无奈下旨重新审理此案。此案至今仍被搁置,朝臣无一人敢接此烫手山芋。”
慕南枝看完便将纸对折起来。
这简直太荒谬了,她父亲多少次带兵出征,少有败绩,怎么就?
泪又滴落。
“阁主,其实还有一事。那个,带人搜查侯府的人就是施北淮。”
陇沅语气软了一些。
“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语气有些激动,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这事有蹊跷,外界说他忘恩负义,亲手将你爹送进大牢。我看其中迷雾重重。”
“那你刚才说那种混账话!”
她现在真想打人。
“阁主,那你怎么想的?”
陇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慕南枝瘫在桌子上,眼睛突然放空,十指交叠着又松开,双臂垂直落下。
一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恶鬼抽走了似的。
“阁主,粥记得喝,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陇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再打扰她,这便退下去了。
夜深,慕南枝盯着桌上的纸张良久,没发觉蜡烛已经燃烬,眼睛已经十分干涩。
一合眼眼中都是父兄在天牢受刑的惨状,以及,施北淮在对着她笑十分诡异的笑容。
他拿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身上抽去。
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可怕,可恨!
“住手!你给我住手!”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发间的汗液顺着发丝滴落脸庞
慕南枝合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实在难眠她便重燃烛火,抓住已知线索分析此案。
镇北侯被诬陷通敌,这平南王府可是一丁点儿也没受到牵连,实在是匪夷所思。
从前两家往来还算密切,自她逃婚后便减了来往,可一直也相安无事。
平南王与镇北侯多年好友,这桩案子里甚少提及他。
他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慕南枝脱离闺阁入江湖,深知人心难测,在背后捅刀的人往往是最亲近之人。
渐渐,天边泛起鱼肚白,倦意袭上心头,慕南枝徐徐移步至床边小憩。
头轻依靠在床角边,眉头紧蹙,俏脸紧绷着,不得舒展。
脑中黑茫茫的一片,随后又做起噩梦来。
阴冷潮湿的天牢内,犯人们的惨叫声几乎要冲上云霄,她的父亲、长兄,以及那位代替她受牢狱之灾的姑娘都惨不忍睹。
皮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们身上,那进碳火滚了一圈的铁块,冒着热气,直接印在父兄的胸膛上。
大大的“奴”字印在他们身上,家人的惨状循环反复、挥之不去。
“啊!”
她惊出一身冷汗,浑身颤栗不止,身体难以自控地瘫倒在床上。
两次相似的噩梦,是不是有什么征兆?
睡意皆无,只静静躺着,眼角无声地放出几颗晶莹泪。
“爹,大哥,我一定救你们出去!”
心中也暗暗祈祷:施北淮,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多年的情分在,她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凶手,可此事还得多加查探才可下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