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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逆向醋坛打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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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睫毛微颤,顿时感觉血液在沸腾、叫嚣,她微微侧头想回避这过分亲昵的动作。
掌心的温热透过面具“灼烧”脸颊,她的呼吸一紧,一个心都揪起来。
这人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早知道昨晚就不那样做了。
她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她忙避开,说道:
“那个,施兄,我其实没事的,这几天一直喝药,没,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不用你贴身照顾,而且,而且,家里也有仆人,就不劳烦你了。”
每说一个字,她的声音都忍不住地颤抖一下,仿佛这些字眼也受了极大的惊吓,一个个的,扭曲着身子,艰难地从她牙缝里挤出来。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说完了一整段话,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层层细汗,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把“慌张”和“急切”这两个词直接刻在了自己脸上似的。
可是那双手还没从面具上下来,饱满的唇微微张开:
“瞧你,又急。你是陛下亲自下旨选调进京,大理寺卿是我的启蒙恩师,他们都让我保护你,我便不能推卸。你入京当晚也遭受奸人毒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人想要你死,这事你就别推辞了,你难道要为兄去请圣旨吗?”
温热的警告,也和从前如出一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她倒不是多怕他,如今身处的位置牵连甚广,她亦不知这人在其中究竟是好是坏。
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莫名其妙了,她不禁尴尬一笑:
“那,我就收下你的好意了。现在估计得重新传唤受害人亲属前来问询,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说呢?”
“是嘛?”
他头微斜,眼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探究,嘴角勾勒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笑声轻柔且节制。
“倾大理寺之力也只知凶手在江湖上势力颇深,更是与翠茵山匪寨有牵连,这帮土匪还不是一般的土匪,不曾打家劫舍,朝廷师出无名。”
原先高扬的语调降下来,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狐疑的眼神如出一辙地试探。
她垂眸,腹诽道:他沐子宸倒是与这寨子有交情,被绑架的交情。
当年要不是她及时赶到,这沐子宸早已变成一具白骨了。
“莫不是都到翠茵寨入伙了?”
轻笑出声,没有一点稳重之态,这却叫施北淮有点摸不着头脑,每一句都不在意料之中。
“入伙?你对这个寨子了解多少?我们几次派人深入翠茵山,均无功而返,这个寨子可神秘得紧。”
目光似乎有些变化。
“翠茵寨确实神秘,左右四下无人,我便与你说了,这翠茵寨中俱是女子,寨主很年轻,听说是苗疆遁逃的女子。江湖中人不敢轻易惹她也是这个缘故,苗疆蛊毒自是谁也不敢招惹。”
神色之轻松倒引得他怀疑此人又在信口胡诌。
“那对于我们不是更不利?”
“那倒未必,既然查到翠茵山了,当然不能就这么断掉。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失踪的女子,倘若真是是翠茵山所为,那倒还好。都是正值青春的姑娘,要是被歹人绑走,后果不堪设想,唉!”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心中有万千感慨。这么多年来,一直行走于江湖之中,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也见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无论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权谋纷争,还是暗箭伤人、笑里藏刀的阴险手段,她都已经屡见不鲜。
“你先去歇着吧。”
施北淮见他脸上疲态明显。
粗眉一直紧锁着,上朝之时还与他打了一架,这时候肯定是异常疲倦了。
“那我先去休息。”
他走在前方引路。
沐子宸才到大理寺,或许路还认不齐全。
*
日落西山她才醒来,一睁眼便看见施北淮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她静悄悄地换上鞋,走至他身旁查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仕女图。
“好个精致的女子。”
五官不甚清楚,唇角微勾,眉头一粗一细,身形娇小,俨然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
“你未过门的嫂子。”
说完羞赧一笑,脸颊不自觉地爬上一抹红晕。
渐渐地,她感觉嘴边有些酸涩,原来,他另有未婚妻了。
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原来这就是嫂子啊!几时及笄?看着还十三四岁的模样,辛苦施兄还要等上两三年了,不过那时……等会儿,这年纪会不会差得太多了?人家爹娘同意?”
那股气积累得越来越多,原来普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他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了,竟然惦记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真是不知羞耻。
这年纪都快可以做人家爹了。
“你不认得她?差这么多?”
施北淮有些泄气,他的画技虽算不得上乘,但到底还能够看出是谁来的。
沐子宸昨晚还与她在一起,怎么这下认不出了?难道她一直戴着面具示人吗?
捏着纸张的手不断收紧。
慕南枝见他脸色不佳,别是生了病
“喂喂,你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许久不见她,心中有些焦急罢了,待案子查完,我再去见她好了。”
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真深情啊!”
慕南枝嘴角弯弯,内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甚至有些发痛,胸腔起起伏伏,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混蛋真打算算计人家小姑娘了!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声音低沉、温润,似春风拂面,与她记忆中的人影重映,她一下子失了神,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不懂,他怎么这么反常,先前是试探,现在又是这般。
“我?现在没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
这些年追求她的侠客不在少数,她也难有看得入眼的,对于婚姻之事,离家以后更是没想过了。
“此话当真?可能不能欺我。”
他突然发笑,先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
慕南枝“呵”了一声,这个怪人,知道她不会喜欢别人就这么高兴?
她抻一下自己发软的四肢,说道:
“切,骗你做什么?稍等一会儿,等我换好衣服,对了,他们审得如何了?”
“这次赵大人亲自审问,方才你休息时我去看望大人,鲜少见他这么劳累过。”
施北淮说道。
“哼,那到底怎么样了?”
“没多少有用的,他们都不知情,听说很多百姓,当堂痛苦,死而复生对于他们而言也算好事一件了。”
“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多痛苦的事情,意思是只能从翠茵山下手?那你们是如何断定此事和翠茵山有关的?”
慕南枝提出疑问。
她觉得翠茵山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人掳走,其中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太不值当了。
这些受害者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
她们何必给自己找不快。
“当然是有迹可循的,当时大家苦于查案,一点线索也没有,选了一个女捕快假扮成闺阁女子。结果就被翠茵山的土匪劫走了,一路跟踪发现,她们劫掠了很多妇孺,至于之前的是不是翠茵山所为就不得而知了。你不是说寨主是苗疆来的?”
施北淮猛地一敲桌面,感觉是这个理,而后又觉得过于荒谬了,一切都是猜测,现下掌握的证据都不足以支撑这些臆测。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先救人吧,翠茵山的地形我还算熟悉,那地方还是不要带太多人去。你们这帮男子汉倒是稳得住,让女捕快身陷囹圄。干嘛不早说?人命关天啊!真是的。”
她穿戴好径直走到圆桌旁倒了一杯热茶,以抚慰急躁的心情。
“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沉着一些,不然这些匪徒杀了人,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辩解道。
“你的说辞倒是不少,我也懒得争辩这些,我实在没想到这事儿一茬接一茬,跟雨后春笋,地里割不完的韭菜似的。”
慕南枝忽然想到什么,手里的杯子倏地落下。
她急忙解释:
“睡久了人也迷糊了,施兄勿怪。”
施北淮淡淡来了一句。
“无妨。”
两人相顾无言直至日落西山。
*
慕南枝出大理寺时恰好遇上了李岩。
“哟!李兄,这几日不来找我,可是不够义气了啊!”
她好似喝了几斤假酒似的,脸颊也红。
对面之人摆摆手道:
“公务繁忙我真敢叨扰,你常与施北淮在一块儿,我更加不敢找你了。”
李岩惋惜道。
“相请不如偶遇,李兄我们今日出去走走,你可别嫌弃我这病重之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岂敢,岂敢,只是你的身体……罢了,我照看这着你也就是了。”
二人便着便装在大街上走着,一日的喧闹退散过后,伴着夕阳的霞光,不发一言也是极美的。
这时前方一个小巷中有嘎吱嘎吱的声响。
两人同时向前走去。
“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声音浑厚有力,无疑是一个壮汉。
随后传来“呜呜呜呜呜呜……”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