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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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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珩的失态没逃过虞舟的眼睛,他没挑穿她,转了话题:“就算他在天意宗有同伙,囚禁我们的原因也不会是想要杀了我们灭口。万法寺那一夜不会是这人的直接动手原因。”
竹珩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实际上这寂静的室内,她长呼一口气的动静实在是明显。
“困住我们,必然是有所求。我们俩失踪,宗门上下必定要仔细排查,背后之人要隐藏的话这时候肯定顾不上来处理我们。”竹珩分析道。
“我和你想的一样。”虞舟赞同道:“我们还有些时间,得想办法先从这里出去。这背后之人已经用上了天意宗保护秘宝的手段困住我们,应该也留不了什么后手。”
话音刚落,这个暗室就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动天摇,好像是整间屋子被人端起来摇晃一样。
两人站都站不稳,在这间屋子里被颠来倒去,撞的七荤八素。
好一会儿以后,这间屋子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屋子整个斜了过来,两人只能蹲在墙角。
虞舟还好,他修为不低,地动天摇之际有灵力护体,并没受什么伤。
“竹珩?你还好吧?”他看着发髻散乱,额角乌青肿起的竹珩,试探地问。
竹珩身无灵气,今天也没带上什么护体法器,刚刚开始晃动时没有防备,一头撞在了墙上。好在这晃动幅度虽大,速度却不快,后面她反应过来也招架得住。
“嘶。”她摸了摸额头的痛处,没忍住嘶了一声,又很快改口道:“没事!没事!”
她是天生乐观的人。摸过额头,触到伤处干燥,没流血,就知道问题不大。
只是凡人的身体也太过脆弱了,这么一下就这么痛。
所幸虞舟虽然是剑修,但是在神农谷养病多年,两个囫囵的治疗术还是会使的。
“冒犯了。”
竹珩还捂着额头呢,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她捂在额头上的手被他拿开,不知道为什么,竹珩的手好像被虞舟指挥了一样,没经过她的大脑同意就被拨开了。
虞舟的手指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伤处,一瞬间额角火辣辣的痛意仿佛冻成了冰。
虞舟的手拿开的时候,痛意跟着寒意一起离开了。竹珩摸摸额头,平滑如初。
暗室内还有虞舟灵气的味道,是霜雪的气息,竹珩能闻得到。
“谢谢师叔。”竹珩开口道。
“没事,受伤了要及时说。”虞舟放缓了声音,“我不是总能看到你受的伤。”
话音没落,房间又开始了摇晃,这一次要强烈地多。
不过虞舟这次反应很快,刚开始晃的时候他就扑向竹珩,将她护在怀里,又撑起灵气护罩,紧贴在这个墙角。
只是没料到,这次的摇晃持续了很久,还是把他们俩摇的七荤八素,魂飞天外。
虞舟给竹珩撑起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竹珩面前就是他的胸膛,虽然她看不见,但是霜雪的气息盈满了她的鼻间。
他扑过来的时候,竹珩右手正贴在额头上,还在摸自己的伤处。
这时两个人靠在一起,她的手就被夹在了自己额头上,手背虚虚挨着他的胸口。
“怦怦——”是过于亲密的距离给她带来的紧张。
竹珩被护的紧,又没有视觉,剧烈的晃动下,她反而比虞舟的情况要好一些。
不知道晃了多久,久到竹珩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这晃动才终于平静下来。
空间晃动平静下来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虞师叔——虞师叔——”
可惜她的虞师叔还晕着呢,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竹珩推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吓坏了她怀里的竹珩,她的手一抬,手背严严实实抵住他的胸口。
竹珩的神识探了出去,想要查探虞舟的情况,但她突然开起了小差,突然想看看天意宗上下交口称赞的脸。
她的神识小心地拂过他的脸。
他还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显然还没从晕眩中回过神来。
即便眼睛还闭着,这也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恍若神人。
在竹珩不算漫长的人生里,这样的容颜,可谓是生平仅见。
这样的脸,自然是见过就不会忘记。
和记忆里的惊鸿一面重叠,竹珩一时失神,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
突然,他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目光还有些迷茫,竹珩猝不及防,赶紧收回自己的神识。
虞舟虽然睁开了眼睛,可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竹珩:“竹珩?”
竹珩醒过神来,赶紧答道:“虞师叔,我没事。”
虞舟听她语气正常,知道确实没事,就往后退了半步,直起身来。
盈满竹珩七窍的冰雪气息也散去了。
虞舟扫视四周。
这间屋子现在像是被放平了,边边角角又回到了该有的位置。但他们仍倚着墙角站,提防着下一次不知何时会来的晃动。
“虞师叔,你说,为什么这间房子还会摇晃?”竹珩虽然心中有事,但是暂且押下不表,与虞舟讨论起这间屋子来。
“这晃动太不寻常,像是这间屋子在移动。”虞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竹珩,你能看看我们还在典籍馆吗?”
竹珩闻言,赶紧掏出自己的司南,但是不知为何,司南完全没有动静,任凭她怎么施为,仿若凡物。
她丧气地垂下了头,声音闷闷地,“我们不在典籍馆了,这枚司南只在典籍馆能用,出来了就不行了。”
虞舟倒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天意宗若是真的有内鬼,典籍馆九层再安全,他也不敢在我师父眼皮子底下把我们藏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光是不在典籍馆,还已经被弄出天意宗了。”竹珩惊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虞舟倒是不着急了,他席地坐下,还招呼竹珩一起坐:“先坐下吧。起码我们可以确定,他不会马上杀了我们。不管是忌惮我师父,还是有所图谋,总归我们还有应对的机会。”
竹珩顺着他的意思,也坐到地上,与他挨着。
她的衣角叠到虞舟的衣角上,衣料摩挲,不过两人各有心事,没有人发现。
坐定在地面上,又不是危急之刻,那些被她压下去的线索思绪又浮上心头。
原来虞舟就是当日她背着爬过了半条登仙路的那个少年,那一日她攀上及云台之后,就力竭晕倒,醒来便在抱璞峰。
想来,那一日虞舟便被云崖掌门带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宗门里却毫无他的消息。万法寺那一夜,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那一日是竹珩人生的转折,因此她记得十分清楚。可是她反复问过师父确认,那一日,及云台上只有她一人。
她细细捋过那日的情形,才想起,从头到尾,虞舟就没睁开过眼。也就是说,虽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她压低了声音,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虞师叔,为什么我在天意宗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你啊?”
虞舟还在思考出去的办法,冷不防被问了这一遭,也不明白竹珩为什么要问这天意宗上下都知道的事,但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
“我身受重伤,师父捡到了我以后,见救不活我,便把我送去了神农谷。一直到万法寺那一遭之前,神农谷主说我已经痊愈,师父才让我回来。”
“是掌门救了你啊——”竹珩语气复杂。
“嗯!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虞舟重重点头道,话语间满是对云崖掌门的感激孺慕之情。
听到这,竹珩已然确定,虞舟并不知道当初她救他的事。
虽然当初救他,也没图他有什么报答,但是自己做的好事完全不被人知道,被救的人还成了她的长辈,这也足够令她心情复杂了。
但是转念一想,万法寺那夜也是虞舟救了她,兜兜转转,也算是因果循环。
这件事也算是已经了结。
这样想下来,竹珩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甚至还暗暗发誓,要多做善事,广结善缘,万一以后就有人能救下她的命呢。
心里这样想,她不自觉地点起了头。
又不说话,又自顾自在那点头。
虞舟发现了她的动静,他失笑地摇头,这女孩,真的很容易出神,也不会遮掩。
“那你呢?”虞舟也不太了解竹珩在天意宗的境遇,也想和她聊聊,“听说你是千年来天意宗第一个通过登仙路上来的弟子?”
竹珩被问,也不回避:“是的,我正是通过登仙路拜入天意宗的。”
她已经打定主意忘记当日的相遇,免于自扰。
“不过当日我爬上登仙路之后实在太累,在及云台倒头就睡,醒来已经在抱璞峰了。”竹珩继续道。
虞舟想来,他们二人,当日应该是被云崖掌门分开,自己被云崖看中,收为关门弟子。而竹珩,也拜入抱璞峰,成为了宋一维的弟子。
他在神农谷的时候,前面一段时间都是半昏迷的状态,后来醒了,云崖常来看望陪伴他。
他不是没问过那一日一起上山的竹珩,却都被云崖打哈哈了过去。
有一次他问的多了,云崖还一瞪眼睛道:“你一个师叔,老去打听小师侄的消息干什么?莫不是一起爬了个山路就喜欢上人家了?”
虞舟这才认识到不妥,他对这些人际交往的禁忌不熟悉,再也不敢问了。
他们俩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暗室的屋顶掀了开来,天光瞬时填满了整间屋子,刺得人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