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劝你不要玩火》寒炉温酒

9、第 9 章

　　祝绥梦到了齐琮。

　　齐琮长得十分清秀，用同班男生的话来说有点小女生姿态，是个娘娘腔。班上的男生都不爱和他玩，他的好朋友也只有祝绥和王松两人了。

　　他们初三的班主任张文卫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因为经常锻炼，身材保持良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鼻梁高挺，还能看出年轻时是个英俊的帅哥。

　　他原来热衷于给祝绥辅导作业，初三时祝绥他爸欠钱跑路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讨债的小混混经常上门闹事，祝绥每天都要瞒着祝绥妈妈兼职，连放假都在兼职。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在学校的八小时，其他时间能兼职的就兼职。祝绥每天都戴着像熊猫眼的黑眼圈去上学，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补课，张文卫只好放弃和祝绥补课的心思，转头去给齐琮补习。

　　一开始齐琮还很高兴，他以为老师终于注意到他。祝绥知道这个消息时，也真的替齐琮感到高兴。但谁也没想到这会成为祝绥最后悔的事情。如果能穿越时空的话，祝绥一定不会让齐琮再参加张文卫的补习。

　　原来张文卫根本不是为了提高学生成绩给他们补习。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打着补习的旗号，专门找班上的长得清秀好看的小男生补课，实际上实行威胁甚至于□□。他引诱齐琮去他家里，录下了他□□齐琮的视频，并威胁齐琮如果敢说出去，就把这些视频发出去。

　　初三的下学期，祝绥去找齐琮一起回家，坐在座位上的齐琮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抓住祝绥的手臂，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在看到教室门口的张文卫时，又合上了嘴巴。他浑身都在颤抖，脸上毫无血色。祝绥觉得奇怪还问了一句，“齐琮，你不舒服吗？”但齐琮没有说话，他好像认清了现实，慢慢地上头，松开了祝绥的手腕，低着头走到张文卫身边，离开时看了祝绥一眼。

　　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多少次的午夜梦回，祝绥都想告诉那时候的自己，拦住他，别让他和张文卫走。

　　“这就是我和齐琮的故事了。”祝绥双眼通红，声音里带着哽咽。

　　“如果我当时多问了一句，齐琮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祝绥又像发问，又像喃喃自语，他真的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粗心，齐琮就不会死了。

　　“不会。”吴淮的手指蜷缩一下，一滴眼泪埋在了他的手心。他认真盯着祝绥的脸，说道：“就算你问了也没有作用，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张文卫。如果不是他，齐琮就不会死。”

　　听到这话的祝绥没说话，他靠在床上，刚刚哭完的眼眶酸涩难忍，喉咙干哑发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这句话时隔三年他第一次听到，王松骂他矫情，母亲告诉他这是齐琮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老师劝解他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耽误中考，齐琮的父母骂他是祸害。而他害怕齐琮也觉得他是个祸害。

　　*

　　吴淮的房间十分大，大床靠在左墙，窗户旁边是一张书桌，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书桌上干净整洁，除了课本什么都没有。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就好像房间主人下一秒就可以收拾好行李远行。

　　吴淮端着一碗姜汤来到房间。

　　“喝吧。刚淋了雨。不喝的话要感冒的。”

　　“你也要喝。”祝绥哭过鼻头红红的，说话还带着点鼻音。

　　听到自己黏糊糊的声音，祝绥低下头，觉得有点丢脸。

　　吴淮倒是觉得他这模样超级可爱啊！像只傲娇小猫，想亲昏他。

　　杯子洗干净放进橱柜里，吴淮关灯准备睡觉。他自然地掀开了祝绥的被子，钻了进来，祝绥赶快抢过被子，不让他进来。

　　“你要和我睡一张床？”祝绥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一双好看的杏眼瞪得大大的，盯着吴淮，好像在谴责他耍流氓的行为。

　　“这栋房子只有这一间卧室，我不睡这里，我就只能睡沙发了。你舍得让你亲爱的男朋友睡沙发吗？”吴淮趁祝绥不注意，用力拉近被子，快速钻了进去。

　　被子里暖烘烘的，还带着一股祝绥身上特有的香味，祝绥离吴淮五厘米距离不到，伸手就能碰到。

　　祝绥起身掀开被子朝外面走去，边说道：“你睡床，我去睡沙发。”

　　没走两步，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紧了祝绥的手腕，他用力挣脱，一时还挣脱不开，他转身望去，吴淮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用力一拉，翻身把祝绥压在床上，用他毛茸茸的脑袋去蹭祝绥的下巴。

　　“不要去睡沙发。我可舍不得我男朋友睡沙发。”吴淮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大概是他趴在祝绥胸口说话的缘故。

　　但就是这句话，让祝绥莫名有些心软，他摸了摸下巴处的那颗脑袋，有些扎手，但是越摸越上瘾。

　　“你为什么突然又想当我男朋友了。”祝绥的声音很小，好像是不小心把心声问出口一样。

　　吴淮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祝绥拉过被子，和吴淮并排躺着。

　　又打架又淋雨耗费了太多精力，原以为会睡不着的祝绥，呼吸很快平稳。身旁闭眼的吴淮突然睁开眼，听着他平缓的呼吸，翻了个身伸手，把祝绥抱进怀中，双臂环住他的腰身，轻轻地低头嗅了嗅他的脖颈，心满意足地闭眼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急匆匆地跑进教室，赶在最后铃声中踏进教室门。

　　祝绥撸了撸手臂上过于长了的校服袖子，只奇怪今天的校服有点长，根本没发现他穿的是吴淮的校服。

　　而吴淮本人早就发现了，他立起衣领，盖住口鼻，深深吸了一口气，衣服上还带着祝绥身上的香味。

　　不免他故意递错衣服给祝绥。

　　周智靠近吴淮的桌子，脸色有些尴尬，他背后其他人推着他走到祝绥桌前。

　　祝绥抬眼看他，示意他有话直说。

　　周智背后的人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说。

　　他不耐烦地推开他背后的双手，深呼吸，掏出手机，指着表白墙上的照片问道：“祝绥，我们就是想问问这照片上的男人真的是你爸爸吗？”

　　他见祝绥盯着照片许久不说话，有点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没事，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讥笑，“有些人不会是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认吧。”

　　“那是我爸，有什么事吗？”祝绥的脸色平淡，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下意识抿紧了发白的嘴唇，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

　　“那你爸是老赖。你还拿奖学金不太好吧。”

　　“他爸之前好像上过新闻，听说欠了一大笔钱不还钱。老赖的儿子。”

　　“砰——”一声巨响，吴淮用力地踹了桌角，桌子移动的噪音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说过了没有。说完了就走，我要睡觉了。”吴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吓得周围人都散了。

　　桌下一根白皙的指尖偷偷地搭在吴淮的手里，吴淮侧身望去，祝绥弯了弯眉眼，带点讨好的意味，捏了捏他的手。

　　吴淮面上装作的生气早就散了，看到这个动作心里还是不免一暖。

　　他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啊！！！

　　老师讲课的内容，祝绥一点都听不进去，他在手机上刷着表白墙上他爸在门房辱骂保安的视频。文稿里详细介绍了祝绥他爸祝华什么时候找到祝绥，以及他曾经欠了多少钱。

　　这么详细的文章，绝不是心血来潮发表的。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想到这祝绥的眼神一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他威胁自己就算了，如果打到吴淮的头上，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记笔记的吴淮，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镀上一层金光，格外帅气。

　　吴淮仿佛察觉到祝绥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和祝绥四目相对，眼里瞬间亮了，他放下手里的笔，握住了祝绥的手，用左手继续记笔记，心里乐开花了。

　　…

　　相比于握着男朋友手十分开心的吴淮，待在酒店的齐旻就不好了。

　　齐旻此次前来A市，一方面来看看自己的好友，另一方面是得了吴淮他爸的指令，特意来观察吴淮有没有认真反省。

　　没错，吴淮是犯了错，被他爸赶到偏远破烂的A市。

　　吴淮他爸吴远想和林氏集团合作拿下京市郊区一块地皮，听说林氏集团总裁的小儿子林旭喜欢男人，特意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时光。

　　吴淮是不服管的性子，自然不会如他爸所愿乖乖听话，每次都想办法逃走。林旭一来二去还真就喜欢上了吴淮，三番两次约吴淮出去。吴远见状特别高兴，在吴淮十八岁生日宴特地邀请林氏父子。

　　只是林旭脑子不好，容易受人挑唆，从吴淮便宜老哥吴疾打探到，吴淮喜欢强硬的男人。他就打算给吴淮下药霸王硬上弓。还好吴淮有所防备，趁林旭洗澡的时候，逃走了。用齐旻的话来说，晚一秒吴淮同志的小菊花就惨了。

　　被下绊子的吴淮心里肯定不服气，他找机会冲去林旭的班上，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林旭和吴淮是同一所高中，不同班而已。

　　林家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接到林旭后，就转头和吴氏集团对家签了合同。吴远有苦说不出，气得他中风犯了，住了两个月的院。他停了吴淮的卡，将他赶到A市。

　　吴淮来到A市有四个月了。吴远以为他一个从小饭来张口的公子哥，肯定受不了A市没钱没人照顾的日子，很快服软听话，乖乖给他认错，但是四个月过去了，吴淮不仅一通电话也没打过来，甚至一分钱也没找家里要。这让吴远有些意外。

　　要是吴淮知道吴远的这些想法，一定会啐他一口。他从小就知道他爹靠不住，早早攒钱就等着成年离开吴家。谁知道吴远提前放他来了A市，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跟他打电话服软。

　　齐旻焦虑的一点是他被迫听从他爹的话，应下了吴淮他爸给他的任务要交差，但是他又不能背叛他哥们。手机那头吴远发来的消息，让他大汗淋漓。

　　“小旻啊，吴淮在A市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我早说那孩子就是脾气倔。他最近都在干什么呢？听他哥说他在那边交了一个男朋友，真的假的？”

　　齐旻听到他爸声音，心里呸了一口，但还是乖巧回复：“吴淮最近都在学校上课。他身边倒是有很多朋友，但我不知道他交没交男朋友。”

　　“我听说他为了一个叫祝绥的人，特意找你花了大笔钱压下前不久的一个新闻。”

　　这老头子怎么会知道。齐旻皱皱眉，肯定是我爸告诉他的。

　　“他是找我借钱了，但至于干什么我不大清楚。”

　　齐旻和吴远客套几句后，挂了电话。长呼出一口气，摸摸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点开吴淮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