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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第九章
      9.1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为了陪护林越,诗若的工作暂时停顿了一段时间。
      林越的伤终于一天天好起来,伤口愈合的很好,也拆掉了那些吊着的支架,除了每天还要不断输液,他终于可以小心翼翼地躺着睡觉了。
      林越搬出了重症监护室之后,住在一间双人病房里,但诗若怕他无法忍受那里的环境,于是跟医院申请搬到了一间单人病房。虽然代价不菲,但诗若想林越一定感觉舒服多了。
      原来那双人病房里除了林越旁边还住着另一位年长的病人,这位病人夜夜鼾声如雷,他夜里还有老伴陪伴,这位大妈夜夜梦话不断,每天必来一拨探视的亲戚朋友。诗若不堪其扰,虽然林越和她有那么多的心里话要说,但担心她在医院里睡不好,一直叫她晚上回家休息。但是诗若不放心也舍不得离开他半步,于是自己决定把林越搬到单人病房里。
      搬进来后,林越还是很开心的。
      “这样好多啦,其实我也不想看到那些不相干的人……”然后他想起了什么,“这个病房肯定很贵的,诗若,我的皮夹里有张xx银行信用卡,密码是……xx0521……”
      诗若说,“你就不要操心这个了,好不好?”
      林越想了想说,“我知道!”
      诗若微笑叹气,“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林越有些羞愧,“不是啦,唉。不说啦。”
      诗若说,“不肯用我的钱?现在就开始AA制?”
      林越笑说,“不是。现在,反正连我的人都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办吧。”
      诗若失笑,反问他,“那刚刚什么意思呢?”
      林越叹了口气说,“大概是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你太多了。”
      诗若一哂,“那我岂不是欠你一条命?”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林越闭上眼,把诗若的手握住,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这十年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开心过……说到底,其实咱两个都是苦命的人,虽然表面上有着还算风光的职业,可是有谁知道你我心里的苦楚?”
      诗若轻轻拍拍他的手,温柔地帮他放在被子下,又把被子往上拉一拉,调节好头枕处的高度后,她用手指温柔地拭去林越眼角的泪痕,缓缓地说,“你知、我知就好。”
      她一个人来到卫生间里,关上门,忍不住泪如雨下。
      十年,就算多么刻骨铭心的爱也要被岁月碾压的褪色陈旧,可是彼此的感情却丝毫不曾淡漠,就好像是两个人闹了场误会,赌气几天后,又忍不住赶快和好似的,连诗若自己都感到诧异。这让她深信,她和林越之间早已不仅仅是爱情,早就衍生出血浓于水的亲情了。爱情需要多久才能渐渐转变为亲情,诗若不知道。但是她爱林越就像爱自己血脉相连的至爱亲人,就像爱着自己生命的另一半。
      9.2 林越竟然有了白头发
      “你用那个日子当密码?”
      阳光晴好的时候,诗若就推着轮椅,把林越带到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我要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那一天。还有一张,”林越侧过头看着诗若,“你猜猜看?”
      “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诗若有些羞涩地笑。她想那应该是林越和她初见的日子,要么就是她的生日。
      “你大概猜对了。”
      林越脸上带着重伤初愈的倦态,他微笑着,着迷一般久久看着诗若,不语。
      他情愿光阴就此停住,只要他的眼睛里能看到她,什么都无所谓。
      阳光下,诗若突然无意中看到林越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两根白色发丝,分外刺眼。她心里顿时一阵痛楚,她不敢相信,情愿自己看花了眼。她把轮椅停了下来,绕到林越身后又仔细看了看。而林越此时似乎睡着了。她用手指轻轻挑开林越的一根白发,咬牙用力一拉,林越啊了一声,睁开眼睛。
      “诗若,你在拔我的白头发是吧?”
      诗若垂下目光,手指拈了一下,“我以为看错了,拔下来看看,弄痛你了吧。”
      林越微笑,“我二十八岁那一年就有了第一根白头发,还是理发师告诉我的呢。现在可能又多了几根。诗若,你不会以为我多了几根白头发就老了吧?”
      诗若哼了一声,冲他没好气地说,“谁以为你老了?这又不是精神病医院,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林越不答,心里却诧异诗若说话的语气。
      诗若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魂里梦里苦苦牵念的那永远青春正好风华正茂的人竟然有了白头发!为了这件事,她夜里偷偷地哭了好几回。光阴果然是把他们人生里最美好的年华无情地夺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林越竟然有了白头发!
      后来六七年的某个清晨,林越在诗若乌黑的发丝中也赫然发现了一根银色发丝,他的反应没有诗若那么大,但心里也难过了一会儿,想一想岁月不饶人这句老话也就释然了。他也偷偷地趁诗若睡着的时候咬牙给拔了下来,诗若哎哟了一声,挠挠头,转过身又睡着了。再往后,林越有时仔细去看诗若的头发,好几年过去了,倒没有再看到一根白的。而诗若心里不愿看到林越偶尔出现的几根白发,有时按住林越把他的白头发一根根地拔掉,又过了几年,她发现,已经找不到白色的了,她欣喜地说,林越,你一根白头发也没有了,你倒越活越年轻,逆着长了!林越那时神情怡然,发出如梦般感叹,“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诗若听了,联想李商隐的全诗,想想二人那十年不如意的人生,也为之一叹。
      9.3 终于复仇了
      这天又是阳光晴好的日子,诗若为了弥补她那天言语上的过失,她拿出剃须的工具,对林越说,“我要帮你剃胡须。”
      “这个我自己可以的,诗若。你把工具帮我准备好就行了。我那个电动的带来就省事了。”林越说。他前几天理发过,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诗若说,“我知道,可是我想试试比较原始的工具帮你剃一次。”
      她拧出温热的毛巾,一手捧住林越的头,一手把毛巾敷在他的嘴巴上,“这样软化一下,不会痛的。”
      林越眼里含笑,“老婆你太好啦!”
      诗若听了这个称呼,淡淡地说,“当年你叫我的时候,我没有做你老婆。现在……”
      “老婆就是你,除了你谁都不是。”林越伸手拿掉毛巾,眼里泛着柔情。
      “行了,别肉麻啦。”她把毛巾重新给林越敷上。
      过了一会,拿掉毛巾,给林越涂上剃须泡。
      林越看诗若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然而伤口却还隐隐作痛,他索性闭上眼睛。只感觉诗若温软的手一只托住他的下巴,一只极其轻柔地帮他剃胡须,而她馨香的气息在他的眼脸、鼻翼、唇角和新剃过胡须的皮肤上若有若无地拂过,都令他有种立刻拥抱她的冲动。又有滚烫的泪从他心里流过,因为就算在他任何大胆的想象里,诗若也不曾这样温柔美好。
      “剃好啦。没给你脸上拉道口子呢,我手艺还不错吧!”诗若收拾工具,颇为自得的说。
      林越不情愿地张开眼,看了看诗若,伸手摸摸光滑的上唇和下巴,点头说,“不错!这个老婆还算称职。”
      “别臭美了你。”诗若收拾好工具,拉林越的手看看,“男人指甲留长了真难看!还好只是有一点点儿长,顺便帮你剪剪吧。”
      林越脸上泛起笑意,又惬意地闭上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体型苗条风骚,烫着大卷发、衣着时髦的女人已站在他们的身后看了许久。这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圆脸,五官还算清秀,但是眼睛下面已出现两个大大的眼袋,就算涂上了厚厚的粉底,也不免显出几分苍老和憔悴。
      诗若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已有几分明白,她低声叫林越的名字。
      林越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女人,回头对诗若微微一笑,“诗若,她是我的前妻莫菁菁。”
      诗若听那“我的前妻”几个字分外扎心,淡淡地说,“哦。”
      林越看着诗若,又对莫菁菁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她是诗若,你……知道的。”
      莫菁菁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从来都没有忘记她,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我们这应该叫做再续前缘吧。”林越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你来看我。”
      “我看你?哼,我看你到底死没死呢!我只希望你早点死,清明冬至我也好送点纸钱给你在阴曹地府里用啊!”莫菁菁恶毒的说。
      林越耸耸肩,笑笑说,“那你先帮我留着哈,什么时候我死了送给我也不迟嘛!人都是要死的,我是人,所以迟早也是要死的。”
      莫菁菁冷笑着看着林、袁二人,不怀好意地说,“这真是上天有眼!我就知道,就算我不收拾你们,也会有人替我来收拾你们的。”
      林越微笑了一下,审视着莫菁菁,“你这话,似乎可以作为追查我这件伤害案的线索来发掘一下,可以说的更详细点么?”
      “你!”本来也就是打算拿话气一气林越的莫菁菁被这话噎住了,缓一口气又说,“你这个人,我算是了解的,我反正是说不过你这张嘴。”
      林越怔了一下,因为莫菁菁的语气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莫菁菁情绪却转的很快,转而又去攻击诗若,“你满意了吧?他对我造成的所有伤害还不都是因为你!”
      诗若脸色变了一变,正想着不想让林越这样难堪,林越却看着她说,“推我去湖边晒晒太阳吧,阳光之下,万物生长,哈哈,美妙的很啊。”
      诗若看了他一眼,把轮椅推过一边。
      莫菁菁不打算放过攻击诗若的机会,上前一步,盯着诗若的脸,讽刺地说,“你也不年轻了吧?还等着他,大傻逼一个!哼,那十年青春白白浪费,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也够你受得吧?”
      诗若停下脚步,眉头微微扬起,慢条斯理地反驳她,“莫菁菁,我说你也算跟林越做了十年夫妻,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离婚了,往日的情分总还有点吧?你这样恶毒地心肠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你讽刺我又能说明什么?我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犯得着你这样酸溜溜?这十年跟你跟林越做夫妻很恩爱吧!哎呀,我真是羡慕死了,嫉妒死啦!”
      诗若说完微笑着昂起头,推起林越的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菁菁自取其辱,脸色大变,又气又恨,又不便在医院里发作,浑身哆嗦着跌坐在椅子上。
      9.4 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诗若把林越推到远一点的地方,回头看时莫菁菁已经走了。
      诗若没好气地说,“好么,你的前妻这是要跟我对上了呢!”她故意把“你的前妻”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林越看了诗若一眼,“诗若,你说话有点过了,犯不着把她逼入死胡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估计这次她要被你气坏了。”
      “气死她你心疼了?”
      “你这家伙我怎么说你呢?我为了避免她和你的正面冲突,那十年里我真是费劲心机!你不是她的对手你明白么?到现在了,有什么不能忍忍的?”
      “忍什么忍?今天终于出了这十年的一口恶气。真是舒服!”诗若故意得意洋洋地说。
      “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一直认为你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太笨,现在看来,你这几年律师是白做了,完全不懂基本的攻守策略,倒越来越戆了!”
      诗若又气又笑,说,“随你说去。我就是要气死那个臭女人!你只管心疼去吧。”
      林越无奈地说,“傻瓜,你都没看出来她在吃你的醋呢!”
      诗若转过身坐在一处木椅上,半含着醋意说,“她吃得哪门子醋?她和你总算也曾是一对合法夫妻呢。”
      林越说,“永远不要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多用用你的大脑好不好?”
      诗若一笑,站起来,俯身在林越的额上吻了一下,“我说的是事实,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嘿嘿,法律只相信事实。”
      林越说,“还跟我较上劲了?醋劲这么大,迟早我掉进你的醋缸里淹死!”
      诗若不依,笑着皱起鼻子左右嗅嗅,说,“哪里有醋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林越突然静静地微笑看着她,一语不发。
      诗若挑衅地说,“怎么不骂了?”
      “我看你像我小孙女似的,虽然有点顽皮有点讨人厌,但还是特别地可爱,就不舍得骂啦。”
      诗若笑道,“谁是你小孙女,你才是我孙子哪!我早看了,你恨不得揍我两下子才解气。等你养好伤,有力气再报仇,好吧?”她情不自禁双手从后面慢慢环在林越的颈上,在他后颈处轻轻吻了吻。
      林越被她的气息和头发呵得心里痒痒的,然而身体还需要养息,他连忙低声说,“诗若,诗若,你别这样,我受不了啦!”
      诗若回过来又坐到他身边,眼里漾着水光看着他,“这样就受不了?那以后,”她的头别到一边看着远处,淡淡地说,“叫你受不了的时候还多着呢。”
      林越听得血脉偾张,赶紧把盖在腿上的毛巾毯往上拉了拉,侧过脸看诗若,低声说,“宝贝我求你了,别来逗我,你知道我,我现在容易亢奋……”
      诗若笑着站起来,走开几步回头说,“那我去给你买杯冰激凌降降火吧。”
      林越叫住她,“你给我回来!谁要吃冰激凌!”
      诗若笑,又走回来,揶揄林越说,“说是小人和女人难养,远则怨近则逊,干嘛拿小人和女人并列?难不成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狗屁逻辑!我看男人也一样,有什么资格嘲笑女人。”
      “那是你理解错误好不好?”林越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让我休息一会,行不?”
      “知道啦。”诗若把林越的轮椅移到自己面前,两手轻揉他的太阳穴,轻声说,“你睡会吧。”
      林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晒着暖暖的午后阳光,很快睡着了。
      9.5 林越的三个梦
      林越醒过来,看到诗若的头靠在他的扶手上在打瞌睡。林越的手有点麻,但他不忍心惊醒诗若这难得的小憩。她浓密柔软的黑色发丝铺展在他的手臂上,阳光之下,像金色的河流发出耀眼的光泽。他又去看她的脸。她脸上的线条温柔和婉,一点也不像先前咄咄逼人的样子,依然是这么年轻而无暇,好像真的“剪”掉了那十年。
      林越心里最软弱的地方颤抖了一下,熟悉的痛感又蔓延开来。
      诗若似乎受到了他心跳的震动,抬起头揉揉眼睛说,“你醒了?”
      林越伸手在她嘴角上擦了擦,嘲笑她,“哟,还淑女呢,打个瞌睡口水都出来了!”
      诗若脸红了,推开他的手,“哪有,你别瞎讲好不好!” 自己却不自禁抹了抹唇角。
      林越故意晃了晃手背,逗她说,“哎呀,这亮晶晶不是口水又是什么?”
      诗若捉住他的手,认真地看了,拍了一下,“小伎俩!”
      林越笑了,小心翼翼地伸个懒腰,两手交叉抱在脑后,“诗若你信不信,我先前做了三个梦。”
      诗若笑倒了,“就这一会功夫,你怎么不说你做了琼瑶阿姨的六个梦啊,偶买嘎的!”
      林越低声缓缓地说,“诗若你听着。我的第一个梦,梦见我和你在学校外面那个小山上晒太阳,你躺我身边,枕在我手臂上;第二个梦,是这十年里常做的那个梦,我拼命地奔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你;第三个梦,我梦见我们俩在雪后,就像这样晒着午后灿烂的阳光,可是我们两个头发全白了,雪一样白。”
      诗若听了,不去想林越三个梦的真假,却领悟了他的用意。
      “渐觉身非我,都迷蝶与周。”林越喃喃地念,自嘲地对诗若说,“我不贪恋权钱美色,却也不厌倦这红尘万丈,都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你,你知道么诗若?”
      “我?我又不够好。”诗若低头说。
      “你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怎么听着像句电影台词呢。”诗若眼睛湿润了,却装作看看手表,站了起来,“到吃药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林越点点头,“诗若,我说这个希望你开心呢。”
      诗若一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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