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纷纷落》粤安诚

3、第 3 章

　　大厅的灯开得敞亮，我顺着灯光走到了江天临身边，宴会开始，优雅的乐曲弥漫整个大厅。
　　江天临伸手，我顺势附了过去，月白色的裙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个转身，裙摆像花瓣一样绽
　　放。

　　见我们起舞，越来越多的宾客也加入进来，果不其然，楚天泽和崔琬莺二人你侬我侬。

　　只看一眼，我就将头低了下来，江天临也察觉到了，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摇头，回他微笑。

　　舞曲由优雅变得热烈，再一个转身，我的舞伴已经换了人。

　　是萧铎。

　　今日我倒是还未好好看清他穿得如何，近了才发觉，这人不论穿哪种衣服，都自带一种少年的气质，或许是年纪小吧。

　　听江天临说，萧铎今年也才23岁，比我小了两岁，还是大学生的年纪，只不过他身形高大，让人总是忘记他的年龄。

　　“没想到你还会跳舞。”我开口询问他。

　　他咧嘴一笑，阳光且开朗，“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热烈的舞步令我体力有些不支，脖颈也渐渐出了汗，愣神间，便一不小心踩到了萧铎的脚。
　　高跟鞋又细又高，踩上去非常不好受，我赶忙抬头望向萧铎。

　　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后又恢复陶醉的表情。
　　真是小孩子，我在心里偷偷吐槽。

　　跳着跳着，我与萧铎竟来到楚天泽旁边。

　　楚天泽挽着崔琬莺的细腰，满眼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崔琬莺，二人之间的氛围，倒与这曲子相称。

　　只是未想到，再换舞伴时，楚天泽拉着崔琬莺去了角落，二人依然贴着对方，没有想要换舞伴的想法。

　　看到如此画面，我没了跳舞的兴致，萧铎看出了我的情绪，他拉着我离开了舞池。

　　场下的江天临怒气冲冲，他瞪着楚天泽道:“他就那么喜欢她！”

　　我递给他一杯酒，示意他消气。

　　“哥，今日宴会的目的……我相信他分得清主次。”

　　一旁的萧铎倒是夸起了我的舞姿。

　　“江小姐跳舞如此美丽轻盈，与平时的气质不大一样，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到。”

　　我笑着打着哈哈，萧铎的话我并未放在心上。

　　没过一会儿，楚天泽向我们走了过来。

　　萧铎见楚天泽过来，默默地离开，若不是他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压根都没注意到他的离开。

　　没想到楚天泽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没有和安然共舞一曲真是遗憾。”

　　我回他:“还没结束，那我们现在去？”

　　可他却摆手，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我的脖子，罕见的温柔道:“你出了这么多汗，身体要紧。”

　　我点头，没想到他连与我在外头接触都不愿意。

　　之后的宴会就没我什么事了，商人们开始聊合作，原本哥哥想让楚天泽陪着我与那些名媛社交，但我先一步拒绝。

　　楚天泽有些意外，随即又恢复表情。

　　我不再看他，向后花园的人工湖走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和生龙活虎的锦鲤，我的心情好转了那么一些。

　　但生活就是那么不如意，在我想安静的候，崔琬莺来到了我身边。

　　“看到我跟他那么亲密，心情不好？”

　　我没有理她，可她依然得寸进尺。

　　“阿泽说，就是因为你太无趣，所以他才会选择我。你知道吗，阿泽的身材很好哦，我们翻云覆雨时，他让我非常舒服。”

　　扶着栏杆的手渐渐握成拳，手背的青筋凸起，我忍着恶心，礼貌地请她离开。

　　可崔琬莺不为所动，甚至用她的指甲在我的脖子来回摩挲。

　　我强忍着不适，打了她的手，一不留神，力气大了些，她竟然向湖中倒去，可突然间，她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住我的胳膊，我们一同栽了下去。

　　在气泡中，我看到了向我游来的楚天泽，不过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十岁的他。

　　十六年前，父亲生日，邀请了许多豪门世家，这就是我与楚天泽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我还活泼好动，贪玩至极，一不小心摔下了人工湖，楚天泽率先发现了我，他跳下水救了我一命，从这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楚天泽的影子。

　　年少时的英雄救美，将他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中。

　　可这次不是，楚天泽只是我的幻想，恍惚中，我看到一身粉色西装的楚天泽游向了崔琬莺，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江天临惊恐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我挣扎着起身，江天临手快地扶住我。

　　他递给我一杯水，随后开口:“你可算醒了，高烧三天，迷迷糊糊的，你可得好好感谢萧铎。”

　　“嗯，天泽他，这几天都没来过？”我双手捧着水杯，带着期待慢慢地问江天临。

　　不料江天临把手一甩，对我怒气冲冲道:“你还在想他！那日他看见那女人掉下去就径直冲了过
　　去，上来后也不关心你的身子，一眼都没留下，自打你上来也三天了，他从未来过！倒是萧铎，
　　见你落水，不顾自己就冲了下去，你上来后，他把他的西装盖在你身上，也不顾自己满身湿透，
　　听说这几天也在家休息。”

　　我静静地看着杯中平静的水面，叹了口气，抬头看江天临，眼中带着祈求:“哥，我想离婚了。我想远离这里，自己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江天临大惊，坐到我床边，安慰我道:“安然，离婚我支持，但你想离开，你离开去哪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以后出了事我怎么给爸妈交代！”

　　我不看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呢喃:“爱一个人十几年哪是那么轻易忘记的，每每看到熟悉的场景，我都会想到我与他，更别说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哥，你忘记了吗，我大学读的设计，大四时还参加过设计大赛，虽然不是冠军，但是亚军也算不错吧。我与我的大学导师Even还有联系，6月了，三个月，我把我的功课再捡起来，我想要出
　　去试试。”

　　江天临拗不过我，最终点头同意，只是他嘱咐我:“走之前别忘记去谢谢萧铎，还有，有困难就一定要告诉我。”

　　商量完后，我收拾了下自己，准备去找萧铎道谢。

　　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萧家，内心不免有些紧张，但江天临却发来消息，告诉我萧铎在他自己的公寓，没跟萧家住一起。

　　我松了口气，提着些东西去了萧铎的公寓。
　　开门时，萧铎的衬衣不整，露出宽阔的胸膛，上面还有些水，或许是刚洗完澡吧。

　　他有些害羞，邀我进屋后，就换了身衣服。

　　他为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水，对他说:“谢谢你那天救我，害得你也感冒了，不好意思。”

　　他说:“应当的，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我并不了解萧铎，仅对他是几面之缘，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我就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

　　“那楚天泽呢？”他只关心楚天泽。

　　“打算离婚了，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嗯。”

　　我见他情绪不高，我与他也不熟，于是便打算离开。

　　临走时，他问我:“那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呢？”

　　什么事？刚想脱口而出，就想到之前我说请他吃饭的事情，我讪讪点头:“等以后吧，有机会补偿你。”

　　从萧铎的公寓回来后，我就回了楚天泽的别墅，令人意外的是楚天泽居然在家。

　　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楚天泽，我们离婚吧。”

　　楚天泽不抬头看我，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安然，我们是契约婚姻，婚前我都说清楚了，等我拿到我想要的，自然会离婚。”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只问他:“几天前江家的那场宴会，你还没拿到你想要的？”

　　可他却突然抬起头，盯着我，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再等几个月，公司马上就要开董事会，多亏了你们家那场宴会，让我谈成了一单大生意。”

　　我看着楚天泽的神情，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多说无益，我告诉了他我要搬出去的打算。

　　他也不阻拦，只嘱咐我最近别想离婚的事情，其他随我去，他都不会去管。

　　见我无话可说，他准备起身上楼。

　　终于，又是我再一次没忍住，问了他:“楚天泽，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从小到大，整整十六年。”

　　他顿了一顿，随后转过头来，笑着回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不能染指
　　你。”

　　那笑很坦荡，坦荡到我觉得我们不像是结婚了一年的夫妻，更像是很久未见的老朋友。

　　“那…崔琬莺呢？”我不甘心地再次问。

　　“喜欢过，不过依旧是各取所需。”

　　我又问:“那为什么前几天你救的是她？”

　　楚天泽哈哈笑了两声，反问我:“即使我说了，你会信么？”

　　“不清楚。”

　　我的心很乱，想要听到真话，却又希望他能哄我。

　　“那天，我是要去救你的，多半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利益关系，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可萧家那小子快我一步先下水朝你的方向去，我就去救了崔琬莺。”

　　“可我明明看到你先去找了崔琬莺！”我反驳他，更像是否定他对我的那一点感情。

　　“呵，那是因为，你从未关注过那小子吧。”

　　“江安然，我不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的对我，把你的心给对你好的人。”

　　说完，他就上了楼，再未回头。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这是楚天泽第一次这样坚定地拒绝我，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可能。

　　自嘲地笑笑后，我也离开了楚家别墅，慢慢悠悠地回了江家，似行尸走肉般，眼神迷离，面无表情。

　　昏睡到第二天下午1点，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外头又下起了雨。

　　2008年2月11日我与楚天泽结婚，2009年6月13日我与楚天泽正式离别。虽然离婚证还没办，但我估计9月左右我们就各走一边了吧。

　　淅淅沥沥的雨由小转大，像是我的心情渐渐变得失落，无奈与悲痛。

　　一场永远没有回应的十几年的单恋，最终在这样一个雨天被宣告失败，我本以为两个人演着演着也能过一辈子，都是我的白日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