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悦光》溯水渡舟

62、情投意合

　　11月初，James医生笑脸盈盈地走进陈悦的病房：“Yue, congratulations!”

　　陈悦习惯了医护人员对癌症病人的积极鼓励，她随意地问道：“Any good news?” 看James满脸兴奋的样子，该不会是可以出院了吧。

　　James把手中的报告单给她看，一个一个指标地和她解释。陈悦听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的治疗很成功，接下去还有一系列的检查，如果一切顺利，11月底就可以出院。James还交代了她必须按时去刘医生那边复查，陈悦无心再听他讲下去。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连说了好几遍“I cannot believe it!”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James连连点头，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陈悦顾不得时差，给睡梦中的夏予谦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夏予谦听到手机振动，不耐烦地把手机从枕边挪到了床头柜上。五分钟过后，他突然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查看是谁的电话。他想到了陈悦，陈悦和他视频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不会临时打他电话，最多发微信，万一陈悦有急事找他。

　　他给陈悦回拨了一个语音电话，紧张地等待着电话被接通。手机又响了一下，一条群消息。同时，电话接通了，是陈悦喜悦的声音：“对不起打扰到你啦，我忘记了你应该在睡觉。”

　　“是睡着了，我以为你有急事找我呢，把我吓得。”夏予谦确认陈悦没有危险后，又躺了下去。

　　“对不对对不起，明天你醒了再说吧。”陈悦想到夏予谦每天要早起去上班，十分内疚自己把他吵醒了。

　　“嗯，你给我唱首歌，我要在你的歌声中入睡。”夏予谦困得神志不清，在陈悦的摇篮曲中很快又入睡了，隐约中，她听到陈悦对自己说：“医生说我11月底就可以出院了哦，这个好消息，看来你要明天才知道了。爱你。”

　　夏予谦清醒了过来，陈悦已经挂断了电话。他随手打开微信群消息，他刚刚没有幻听。

　　他再次给陈悦打了一个电话。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太困了，他巴不得立马定好机票，准备去接陈悦回家。

　　夏予谦在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是查看11月的教学活动表。他对于自己没有亲自送陈悦到A国耿耿于怀。他打开电脑，找到“学期中调课申请单”。夏予谦提前了解过，这张单子需要层层审批，整个办公室只有一位老师在自己的母亲去世时提交过。他发信息和陈悦确认了她可以出院的时间。

　　陈悦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给夏予谦发了一条补充信息，如果接下去的检查一切顺利，她才可以按时出院。夏予谦不想管那么多，他先按照陈悦给的时间把假请下来再说。

　　周若水在群里提醒夏予谦，是不是要把陈悦的房间整理出来。

　　夏予谦特地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征求奶奶的同意。夏奶奶听到陈悦的病治好了，开始和夏予谦讨论他和陈悦的婚事。

　　夏予谦刚想说“顺其自然”，夏奶奶提前堵住了他的话：“你别跟我说顺其自然，你的顺其自然好用吗？你最后是怎么把小悦追回来的？她回来了，你当然和她住一起，你暂时睡我的房间，东西不准乱动。把你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买一床漂亮的四件套，不要什么灰色黑色的，窗帘来得及也换一换，还有你那个床头柜，小悦肯定不喜欢。住一起了差不多了就求婚知道吗？”

　　“一定一定，奶奶你放心，你的孙媳妇跑不了。”夏予谦经过周若水的指导，完全认同了奶奶的观点。

　　若是以前的陈悦，她一定不好意思麻烦夏予谦给自己安排住处，更别提大动干戈地帮她布置房间。她逐渐适应了和夏予谦的亲密相处。夏予谦告诉过陈悦，她既然选择了她，应该完全地相信她，不需要有配不上的想法。

　　陈悦欣然接受夏予谦的安排，和周若水在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她的房间应该怎么布置。周若水几乎每天都在群里夸陈悦“有眼光”。夏予谦和曹旭空了就被周若水拉去帮忙做苦力。

　　11月底的最后一周，夏予谦在医院见到了陈悦。

　　她变漂亮了很多，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她去儿童中心给小朋友们最后唱了一次歌。夏予谦带了茶叶、丝巾等礼品，按照陈悦的嘱咐，一一分发给医护人员。

　　周若水和曹旭在夏予谦家，检查所有的布置和家具是否到位。曹旭这两周经常替周若水跑腿，积攒了不少怨言。他不明白周若水怎么对陈悦的事情那么上心，他以为周若水和自己是一类人，秉持着尊重个人命运的态度，善良但不会过度关心。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主要是觉得大部分人，你帮一点点忙，出于礼貌他们会谢谢你，你要是忙太多了，人家很容易觉得理所应当，不再把你当回事。我不喜欢自己的好心被人无视。”周若水严肃地同曹旭解释。

　　“我一开始帮陈悦不过是出于举手之劳，后来发现陈悦和夏予谦不是那样的人。夏予谦给我引荐了一个很有地位的大佬，另外免费送给了我一条重要的消息。他说是谢礼。他已经不做金融很多年了，他剩下的人脉一定是很重要的，悉心维护的。我觉得他们值得。”周若水指挥他把硬纸板摞在一起，出门的时候顺便放在垃圾桶边上。

　　曹旭看着周若水忙碌的身影，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地爱上了她：“你说的都对。经常做商业案子，很容易迷失。心会变硬。”

　　“正常，我们都是普通人，尽力而为吧。”周若水用手机拍了一个视频，发在群里，附上留言“大功告成”。

　　11月的最后一天，周若水和曹旭在机场的到达大厅迎接陈悦。

　　陈悦远远地看见了周若水，快步跑到周若水跟前，给了她一个强有力的拥抱。夏予谦推着两个行李箱紧随其后。

　　“给你的向日葵，轻舟已过万重山。还有，生日快乐！”周若水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泪水。她真心实意地为陈悦感到高兴。

　　陈悦一到家，发现桌上摆满了饭菜，是周若水和曹旭为她准备的接风宴兼生日宴。

　　“主要是曹旭在忙，我打杂。”周若水请陈悦坐下，“我去把菜热热。你累不累？你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会？我们这就是个仪式，你不用真陪我们吃。”

　　陈悦坐在餐桌边，泣不成声：“你们对我太好了，真的。你们怎么那么好。”

　　周若水把陈悦抱在怀里：“怎么哭了呢，你还没参观过夏予谦全新的家呢，按照你的意思弄的，特别有艺术氛围。”周若水带着陈悦在屋里转了一圈。

　　陈悦不想回屋休息，她迫不及待地要和周若水叙旧。她讲述了自己生平第一次坐商务舱的经历，开玩笑道，自己一定会努力挣钱，又绘声绘色地回忆了自己在医院的趣事，包括她出院时看到天价账单，心脏停止三秒种的震撼。

　　夏予谦建议刚刚回国的陈悦休息一个月，不急着忙活其它事情。

　　陈悦等不及开始新的生活，她联系了秦嘉铭。秦嘉铭在国外出差，约了新年之后见面。无事可干的陈悦在家继续自己的音乐创作，偶尔去Leo的酒吧唱唱歌打发时间。

　　除此之外，她顺利地把自己的花店转让了出去。

　　她从11月开始一直在网上找买家，到处发广告。如果她回到江城，会长住市区，一家在郊区的花店管理起来不方便。她刚落地江城，收到员工小李的信息。小李马上要结婚了，她的婆家觉得她现在的工作说出去不体面，希望她自己开个店。小李问陈悦，她的花店能不能转让给自己。

　　陈悦去花店见了小李一面，她把自己的花店打理得井井有条。陈悦毫不犹豫地和小李签了转让合同，她给她花店找了一个好的归宿。

　　她非常不舍得，写了一首关于花店的歌。她喜欢大自然中的一切，难过的时候，面对着花草树木，觉得心口的伤愈合了一点。那些爱花的人，在陈悦的眼中，亦是浪漫温柔的人。

　　夏予谦问陈悦，压在心里的一件事做成了，怎么看着特别失落。陈悦一时半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空虚，是长久的一份心灵寄托消失的感觉。

　　“那你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花店转让的，或者合适的店铺？”夏予谦提醒陈悦。

　　陈悦说干就干，白天空了就到处找自己的下一份心灵寄托。小李的话提醒了她，如果她的音乐事业不成功，经营一家花店，算是体面的工作。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夏予谦的父母突然邀请陈悦到家里一起吃饭。

　　夏奶奶从陈悦一落地便催促夏予谦把陈悦带回家。夏予谦考虑到陈悦可能需要倒时差，忙一会自己的事情，一直拖着。夏予谦的父亲被自己的母亲隔三差五地催，被迫亲自出面邀请陈悦。他给夏予谦发了一条邀请短信，让夏予谦务必转发给陈悦。

　　夏予谦在出发前，告诉陈悦，如果他的父母催婚催生，他会替陈悦回答，让陈悦不要紧张。

　　陈悦听夏予谦这么一说，更紧张了。她和自己约法三章，无论夏予谦的爸妈说什么，她能答应的就答应，不能答应的就微笑，让夏予谦应付，一定不能说“不”。

　　对于陈悦，在自己成名前，和夏予谦的家人吃饭如同期末考试，害怕自己说错话，做错题。幸好，夏予谦说到做到，但凡陈悦没有点头答应的事，他帮着陈悦糊弄。

　　这顿饭吃完没几日，陈悦要求和夏予谦“谈一谈”。她准备两碟点心，泡了一壶茶，请夏予谦“入座”。

　　“你爸妈说结婚的事情，你让我别管，我肯定不可能假装没听到。他们说你喜欢大型婚礼，又说现在年轻人旅行结婚也可以，我觉得我们按你喜欢的来。时间上，现在不行，你要等我事业有一点起色，不然到时候没面子。你说了，我们之间有什么要说清楚，这些是我真实的想法。”

　　“喝口茶，润润嗓子。”夏予谦请陈悦喝茶。

　　“别打岔。还有生孩子这件事情，你爸妈提到了，说是随我们。周若水说的有道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他们提了，我肯定是要给个交代的。我问过刘医生，最好可以等3到5年再考虑，我常年积极锻炼，40岁前生产是可以的。”

　　“这件事情我绝对尊重你。”

　　“听我说完。我自己的话，是很喜欢小孩的，想给小朋友一个温暖的家，我一直很期待这些事情。周若水说，女人生孩子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我没有那么先进的思想，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再商量。”陈悦的演讲稿显然是提早准备好的，这一次，周若水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你准备了多久，这段话？”夏予谦看着陈悦，觉得她很可爱。

　　“没多久，和周若水聊了聊，稍微写了一个草稿，演练了几遍。”陈悦坦白道。

　　“都听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你想要孩子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夏予谦揉揉陈悦的头，“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陈悦和夏予谦愉快地达成了协定。

　　周若水听完，在一旁评论道：“如果是曹旭，他肯定觉得你们磨叽，夏予谦这人的性子，倒是和你很配，你们绝配。他会不会觉得我把你带坏了，我是有一点强势的。”

　　“不会，我觉得关键时刻是需要强势一点。没有你在旁边助攻，我和夏予谦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不一定呢。”

　　陈悦说完自己的事情，八卦起了周若水和曹旭的进展。

　　她在写一首歌，在周若水的婚礼上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