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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下过雨的夏末傍晚,空气中终于渐渐褪去燥热,透出一丝清爽的味道,叶婧把最后一个杯子擦干放进消毒柜,推开客厅的窗户,任由屋里的冷气和屋外的自然风交互,叶婧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累懵的脑袋清明了几分:“终于收拾好了”。
      叶婧今年29岁,刚刚博士毕业,没错,叶婧就是这世界上的第三种人,女博士。虽说这年头大家对女博士没有那么大的惊讶感了,但刻板印象多少还是有的,不过和刻板印象里戴眼镜泡图书馆严肃又认真的女博士不同,叶婧长的好看,五官又大气,小时候还被人夸说长的像电视剧里的草原公主。读博期间为了身体健康,叶婧还养成了锻炼的习惯,虽然没练出马甲线,但身材也是十分苗条匀称。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头一般,才162㎝,看上去小小一个。
      叶婧读博没有多大的学术追求,终极目标就是带薪寒暑假,所以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只考虑了高校。一番比较之后,叶婧最后决定来南湖师范大学外语学院做讲师,南师大是南湖市重点扶持的高校,外语学院又是南师大重点建设的学院,这两年正在大力招聘,待遇不错,最重要的是有编制,不用非升即走,可以稍微躺平一些,叶婧读了这么多年书,着实不想再玩儿命卷了。
      因为学校新的博士公寓还没有完工,叶婧住进了小姨空置的房子。
      叶婧小姨是老牌本科生,毕业分配来的南湖市,在那个单位还分房的年代,小姨很有远见地选了这套北5环开外两室一厅80多平的郊区房,放弃了3环里60平的一室一厅,叶婧一直怀疑小姨是为了那多出的20平空间,但小姨的理论是,城市要发展,这里早晚会热闹起来。没错,城市是发展了,不过是往南发展,北5环依旧不热闹,没有大型商圈,没有大型CBD,看起来和叶婧老家里那种三四线小城没有多大区别,甚至连大学城都没建在这儿。
      所以,当初小姨力邀叶婧住这里的时候,叶婧着实有点犹豫,毕竟离南师大太远了,要倒3趟地铁,麻烦不说,通勤时间也长,但学校给的住房补贴不够整租一套叶婧满意的房子,合租又有各种不方便,加上南师大不要求老师坐班,叶婧还是决定住小姨的这套房。
      小姨一家前些年买了大房子搬走了,之后这套房子出租过几年,去年刚刚到期收回来,房产中介给置办的家具很齐全,前租户也爱惜,叶婧算是拎包入住了。但公式化的装修和家具风格太过单调,叶婧想着大概会在这里住很久,于是很是认真地添置了小摆件、冰箱贴、落地灯、懒人沙发、风铃……进进出出布置了一周,终于有了点叶婧满意的样子了。
      8月末的天还暗的很晚,叶婧又去了一趟超市,拎着采购的物资回来的时候,电梯前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t恤配牛仔,随意的休闲打扮,鸭舌帽压的有点低,把眉眼都遮在了帽沿的阴影下,大厅的灯光洒下来,更加看不清晰了。叶婧走到男生旁边,等电梯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只见男生微微低着头,薄唇微抿,一只手拿着手机快速地打着字,旁边一个登机箱,扶着行李箱的小臂有些很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年轻又健康。
      电梯到了,男生把手机放回口袋,进电梯的时候注意到了旁边的叶婧,于是先按了楼层,然后微微侧头问叶婧:“几楼?”
      声音入耳的一瞬间,叶婧愣住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这声音就像夏夜里的晚风一样清爽又温柔,好听到让叶婧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男生见叶婧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几楼?”
      叶婧回过神:“啊,麻烦帮我按…”,还没说完,叶婧就看见电梯板上的7层已经亮了,男生刚刚按的是7层,“我也住7层,你是702的吗?”
      叶婧住进来之前,小姨特意跟物业打听了,邻居是个单身男青年,租住在这里有两三年了,房主很挑剔,他是在这里租的时间最久的,加上刚搬进来的时候登记的还是在校生,又一个人住,所以物业印象挺深刻的,都说小伙子脾气好,长的也精神。叶婧来了这几天了,一直都没有碰上过,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了吧。
      “嗯,住很久了,我对面空了有一阵子了,你是新搬来的吗?”男生的声音依旧清爽又温柔,但细听之下,还透出一丝疲惫,叶婧想,大概是赶路累了吧。
      “对,这几天才搬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互相照顾哈。”刚刚净顾着感叹声音好听了,叶婧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仰着头跟男生说话,这个角度,男生至少有185㎝了,叶婧不禁在心里感慨:“现在的小孩儿,营养真好啊!”
      “哈哈,好。”短短几句间,他们到了7楼,各自回家后,叶婧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把钥匙放玄关上,就接到了闺蜜刘双双的电话:“婧儿,收拾的怎么样了啊,你小姨那房子行吗?要不还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刘双双是叶婧的本科同学,南湖本地人,家里有一家规模相当大的婚纱摄影工作室,一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业了。知道叶婧来了南湖,刘双双高兴的不得了,就是暑假扎堆拍结婚照亲子照的人太多,店里太忙,一直不得空和叶婧聚一聚。
      虽然不得空,但刘双双是真的高兴,具体表现在三天两头问叶婧缺不缺这个,要不要那个,别的不说,单是叶婧那一冰箱的冰箱贴,就基本都是刘双双贡献的。她还反复和叶婧分析小姨房子的弊端,让叶婧跟自己一起住,誓要让两个人像大学一样形影不离。但刘双双很少空窗,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她俩要是住在一起,叶婧就很有可能要当电灯泡,和在小情侣面前碍眼相比,叶婧宁愿住她小姨这套“老破小”。
      叶婧把手机开成公放,拎着东西往厨房走:“收拾好了,这房还不错,别担心了。你怎么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了,忙完了?”
      刘双双的声音夹着背景音乐传来,一听就是还在店里:“还没呢,不过快了。你真的确定行吗?那个小区周围都不热闹不方便,离我家也不近。”
      有人这样惦记着,叶婧也很开心:“行的,这小区周围该有的都有,房子也挺干净挺新的,放心吧啊。”
      刘双双在电话那边撇撇嘴,嘟囔道:“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住,你不爱我了。”
      叶婧调笑道:“轮得到我爱你?你那些男朋友不都排着队呢吗?”
      一提到这些冒着粉红色泡泡的事情,刘双双就特别来劲儿:“说到这个,你见到你那个男邻居了吗?不是说是个单身男青年吗?我这儿今天就有一对邻居变夫妻的,你这邻居怎么样啊?”
      叶婧听懂了刘双双的言外之意,不禁感慨刘双双突然的无厘头,难道是婚庆做多了的人都喜欢当月老?
      “见到了。”叶婧有些无奈,一边规整采购的东西一边说道,“人看起来挺正派的。”
      刘双双在电话那边噗呲一笑:“正派算什么形容词啊,一身浩然正气吗?冬天能用来取暖的那种?”
      叶婧也被刘双双的话逗笑:“哈哈哈,什么呀,就是很正常的样子啊,高高的,声音挺好听的。”
      叶婧发誓自己只是单纯的想夸一下邻居的声音,因为实在是太好听了。但这显然不是刘双双的关注点:“声音?声音好听顶什么用啊,脸呢,脸好看吗?”
      刘双双一向是非常直白且厚脸皮的,不过她倒确实问住叶婧了,电梯里的灯光几乎是从男生头顶照下来的,加上鸭舌帽的遮挡,叶婧回想起来,只记得男生的下半张脸了,皮肤很好,唇色红润,一看就是很健康,气血充足的样子:“嗯……没看清。”
      刘双双一听就急了:“姐妹你有没有搞错啊,别是写论文写傻了吧,看人不看脸的?这要万一是个帅哥,你就很可能错过了一段一见钟情的美好的爱情啊,你怎么能说没看清呢!”
      叶婧确定了,刘双双就是自己谈恋爱还不够,还要当月老撺掇别人一起谈。
      叶婧解释道:“就电梯里说了几句话而已嘛。”
      刘双双更急了:“别给自己不作为找借口啊,你不是天天嚷嚷着博士过的太寡想谈恋爱吗?这摆在眼前的机会你怎么还往后缩呢?”
      “哎呀,头回见面就盯着人家的长相,多不礼貌啊。退一步说,就算他帅,万一不单身呢?”
      “总要先确定他长的帅不帅吧,他要是不帅,再单身也不能要呀。而且哪用直勾勾的看了,帅不帅这种事儿,难道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了的吗?”
      刘双双这个人,一疯起来拉不住,今天大概是被她那邻居变夫妻的客户刺激了,不然也不能疯得这么快,眼看刘双双越来越像自家催婚的长辈,叶婧赶紧转移话题道:“好好好知道了,下次碰上我一定第一眼就看他帅不帅,然后好好跟你汇报行了吧。后天我就上班了,所以明天下午来我家给我接风,必须来。”
      刘双双啧了一声:“你真的每次转移话题都很突兀,行吧,明天下午见,我倒要看看你小姨的小房子到底好不好,要是不好我就把你打包带走。”
      “行,恭迎刘总莅临。”
      挂了电话,叶婧一边收拾,一边想刘双双的话,她是真的没有看清也没有注意邻居男生的长相,但应该是挺好看的吧,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好听的声音,不配一张好看的脸说不过去吧。刘双双说的对,先确定好不好看,再确定单不单身,万一真的又好看又单身,这不就是妥妥的电梯情缘了嘛,这样的话,女追男也不是不可以,新时代女博士,没有什么不行的!
      正想着,叶婧摸到了购物袋里的草莓,叶婧很喜欢吃草莓,一向会多买,叶婧看着草莓眼睛一亮:“专门看人不正常,但作为邻居,去送个水果做见面礼,顺便看两眼,就很正常了,嗯,就是很正常。”叶婧花了一秒说服自己,然后拿着草莓去敲了对面的门。
      “来啦。”男生开门的时候一副水汽氤氲刚刚洗完澡的样子,毛巾还搭在头发上,发梢还微微有点滴水,银丝边框的眼镜上有一层很浅的雾气,灰色棉质睡衣套装上还有星星点点没干的水印。一见是叶婧,男生明显有一丝尴尬,边拿下头发上的毛巾边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外卖到了,有事吗?”
      叶婧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面,不免也有一丝尴尬,不禁有点后悔脑子一热就跑来敲门,都怪刘双双,说什么帅不帅的,不过敲都敲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叶婧清咳一声,把草莓递出去:“哦,没什么,就是新邻居嘛,来送个草莓,才买的很新鲜,我叫叶婧,以后多关照了。”
      男生笑了笑,接过草莓:“谢谢,我叫顾然,以后多关照。”
      尴尬归尴尬,但叶婧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还是趁机多看了两眼,顾然果然很好看,头发擦的稍微有一些乱,湿润的刘海不算很乖顺的遮住眉毛,雾气散尽的镜片后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笑起来时两边嘴角会向上扯成一个小月牙,既有爽朗的少年感,又有很松弛的居家感。
      叶婧心想,果然,声音好听的人,长的也好看,连名字都是配套的好听。
      正事儿办完了,叶婧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拜拜。”正要关门的时候,外卖正巧到了,顾然接了外卖回房,顺手把草莓洗了,填了一颗进嘴,冰凉的汁水滑进喉咙:“嗯,真甜。”
      叶婧不知道,那是顾然这疲惫的一整天里唯一的一点甜。
      这边叶婧回到房间,给刘双双发了消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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