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不值》盛鱼

50、初二

　　大年初二早上，家家户户要走亲戚或者迎亲戚的日子。

　　弥望先醒来，发现自己伏在郁宁稚胸口，胳膊环着人家的腰。郁宁稚的下巴抵在他头顶，左手搭在他肩上，轻轻的打着呼。

　　弥望一下红透了脸，又怕把郁宁稚吵醒了，小心翼翼把人家放开，又握着郁宁稚的手腕轻轻放下去，从人家怀里退开。

　　郁宁稚呼吸声变浅，似乎是醒了，但是没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平躺着，重新睡了过去。

　　他的胳膊搭在被面上，弥望给他塞进被子里，自己轻手轻脚地穿衣服洗漱。

　　郁宁稚醒的时候弥望已经不在了，他睡在弥望的被窝里，自己的被子被踢到床边。

　　郁宁稚伸了个懒腰，埋进被子里赖了一会，摸到手机慢吞吞打开。

　　弥望：醒了跟我说

　　郁宁稚打字到一半，听到步伐轻快的上楼声，他把聊天框里的字删掉，弥望刚好推门进来。

　　见到他醒着，弥望愣了下，走到床边道：“起来吧？今天是豆浆和花卷，等下我要回家了，凉了没办法给你热。”

　　郁宁稚伸了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好。”

　　在和他一个房间睡之前，弥望从没见过他起床的样子，现在见了只觉得看也看不够，想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揉一会。

　　他动了动手指，移开目光：“快起吧，我走了？”

　　郁宁稚说：“嗯。”接着便拥着被子坐起来，弥望知道他要换衣服，连忙走了。

　　郁宁稚起床洗漱，吃饭，把饭盒洗了。外面热热闹闹的，都是邻居们交谈亲戚什么时候来的声音。

　　郁宁稚默默回房间，拿出来寒假作业，又架起弥望的手机开了直播。

　　现在是大早上，又是大年初二，他以为不会有人看，但直播间很快进了一个人。

　　【大年初二做作业，不走亲戚？】

　　郁宁稚不会向一个陌生人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亲戚可走，只简单地嗯了声。

　　这时候他的社交软件弹出来苗因的一条消息，“大过年的还写作业，好变态啊你。”

　　郁宁稚意识到那个看直播的人是苗因，正想说什么，直播间又进来几个人，他不方便直接说，于是点进去苗因的聊天页面回复他，“自己在家，无聊。”

　　苗因：叔叔阿姨呢？

　　郁宁稚：医院，郁宁卓住院了

　　苗因：大过年的怎么还生病了啊

　　苗因：今天我爸妈过来！等他们走了我去下荷找你玩哦

　　因为知道他和他弟关系不怎么样，苗因也没多说，郁宁稚回了个好，专心写起作业来。

　　十点左右，郁宁稚收到了弥望的消息。

　　弥望：[图片]

　　弥望：我姑姑来了

　　弥望：别写了，休息会

　　郁宁稚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屏幕，意识到弥望也在直播间看着。他点开弥望发的图片，是他两个姑姑和几个亲戚的合照。

　　他疑惑弥望的号他不是在开着直播吗？弥望还能在另外一台手机上看到？

　　郁宁稚：你可以看到我直播？

　　弥望：我开了个小号

　　弥望：要去和姑姑她们说话了，十一点去爷爷奶奶坟上，回来才能准备做饭

　　弥望：饿不饿？早上的鸡蛋吃了没？饿了先吃点零食

　　郁宁稚赶紧回他：吃了，你赶紧去陪你姑姑们说话吧

　　弥望回他了一个摸摸头表情。

　　十二点多一点，弥望小跑着上楼，“郁宁稚！”

　　把郁宁稚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眼神亮晶晶的，“下来吃饭！”

　　郁宁稚：“……”

　　“我回去荷花客栈吃饭了啊，她们都在等我，不能耽搁太久。”

　　郁宁稚连忙说：“那你快回去。”

　　到了晚上弥望再来，郁宁稚才来得及说他：“你别总是饭一做好就给我送了，等你们吃完再给我送就好了。”

　　弥望把饭盒打开，“那边人太多了，我那些表兄弟姐妹都在，不差我一个。”

　　郁宁稚本来以为他姑姑都已经走了，闻言大惊：“什么？那你不在家陪着亲戚们！”

　　弥望被他逗笑：“没事，我姑姑他们要在这里住几天，有的是时间见。”

　　“明天开始你不要给我送饭了。”郁宁稚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弥望他姑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做的饭要先分出来给他送一点也就算了，弥望这个主人家还不着家。他打开手机给苗因发消息：你会做饭吗？

　　苗因：不会一点>_<怎么了？

　　郁宁稚：那你别来了，没饭吃

　　苗因：！

　　“我不来，你怎么办？”弥望瞥他一眼，“饿死？”

　　“吃泡面呗。”郁宁稚无所谓道，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真的饿死？

　　见他一直拿着手机聊天，弥望有些不高兴，“谁？”

　　“苗因。”

　　弥望哦了声，郁宁稚说：“他明天要来。”

　　弥望想了想说：“正好让他陪你，让我妈多做一份，我给你们两个送饭。”

　　郁宁稚放下手机，“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别来，没饭。”

　　晚上睡觉时两人谁也没提郁宁稚睡到他被窝里的事，倒是弥望不知道为什么回去拿了自己的小夜灯，插在他睡的那边床头。

　　晚上自然不用郁宁稚再把腿伸进他被窝里放他身上，两人各自守着一个被窝，安生到天亮。

　　第二天弥望一早醒了，支着头看了郁宁稚一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郁宁稚是被隔壁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的，凝神去听才反应过来是弥望那几个表兄弟姐妹，他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把掀开被子，他以为是弥望，没想到是苗因发来的语音，他心里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郁郁！我到了哦，你家锁着门，我先去弥望家了，等你起了叫我。”

　　郁宁稚：“……”

　　等等，弥望家——

　　他还没想完，就听隔壁传来几声错落的尖叫，“啊——！！”

　　郁宁稚：……

　　他赶紧起床，来不及换衣服，只简单从柜里扒拉出来一件长款羽绒服，穿上棉拖鞋，啪嗒啪嗒跑去隔壁。

　　苗因正被几人围着，“你是和我表弟直播的那个小喵喵吧？哇噻，你本人比视频里还好看！”

　　苗因第一次因为他自己起的这个花名产生了一种尴尬的感觉，“是……”

　　“姐，你别这么吓人！等会把人家吓跑了。”

　　苗因忙问：“我望哥呢？”

　　“望哥去买火锅食材了，今天太冷了，我们要吃火锅！”弥望的表弟问他：“你这么早就开始上班？哇噻这才初三，我哥也太压榨人了！你平时都在哪里吃饭？要不要一起？”

　　表弟看上去年龄比他们小一点，应该还在上初中，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苗因措手不及，还好郁宁稚及时解救了他。

　　因为只在好几年前见过一面，弥望表弟有点不敢认，他表姐犹豫道：“是小郁吗？”

　　郁宁稚点点头，他只知道弥望大姑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姓曹。二姑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姓周。其中两家的老大比弥望大，一个是表哥，一个是表姐，其余都是弟弟妹妹。

　　眼前这个明显是弥望唯一的表姐，但郁宁稚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或许也没人给他介绍过，总不能叫人家周姐，于是他叫了声：“姐。”

　　弥望表弟也忙叫他：“小郁哥。”

　　郁宁稚笑了下，指了指苗因，“你们玩，我来找我朋友。”

　　苗因忙不迭跟着他走了，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行李箱，连忙放到了一楼卧室里，跟弥望的亲戚们重新打了声招呼才匆匆追上了郁宁稚。

　　今天尤其的冷，气温比昨天要低五度，屋檐上都凝了一排很长的冰锥，郁宁稚裹紧衣服，飞快跑进家里，他的脚后跟已经冻得通红。

　　郁宁稚说：“不是跟你说了别来么？”

　　苗因摊摊手：“弥望说他管饭。”

　　跟着他进到房间，苗因看到他床上的两个被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什么情况？”

　　他明知故问，郁宁稚懒得理会他，摸出来手机给宁茹茹打了个电话，今天天气这么冷，问问用不用给他们送些衣服被褥。

　　宁茹茹愣了几秒，似是没想到他打电话是为这事，忙说：“不用，今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快中午的时候弥望回来，发丝上粘着一些白色的小颗粒，他摘了手套拍拍身上的冰粒，跺跺脚进屋里，先拐进厨房看看早上给郁宁稚留的早饭他吃了没。

　　见到保温桶里空了，他才上楼：“下雪了，小冰雹一样。”

　　苗因趴到窗前看，“刚刚我来的时候还没下！”

　　窗户上结了一层白色的冰茬，屋里温度高，满是雾气，看不到外面，但是能听到颗粒打到窗户上的声音。

　　郁宁稚坐在窗边，苗因刚刚教他注册的微博账号，让郁宁稚去给他新发的动态点赞。

　　现在他房间里常放两把椅子了，苗因一站起来，弥望就很自然地坐了他的椅子，在郁宁稚身边和他一起看。

　　苗因发的是他们几个一起去海洋馆的照片，九宫格，但是没有一张有谢慕的影子。

　　郁宁稚点了个赞，问苗因：“你慕哥不配出现？”

　　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弥望就着他的手在点什么，他也没管。

　　“cannot be careful enough，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懂吗？”苗因叹了口气，把窗户关上，转过身才发现他的位置被占了，怒道：“弥望！”

　　弥望敲下最后一个字，点击搜索：“找到了。”

　　他用郁宁稚的号关注了他自己，又给自己点了个赞。

　　郁宁稚看到他才发了两条，左上角都标着仅好友可见。

　　一条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张照片，配文说“我也没睡好”。

　　一条是郁宁稚没看过的视频，他正给苗因和谢慕拍照，被弥望拍了下来，发了其中一段十几秒的视频，到郁宁稚隔着镜头和他对视愣了一下为止。

　　底下还有苗因的评论：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好，磕到了。

　　陈文科：楼上在说什么鸟语？

　　不可丝怡：渠市海洋馆？我也想去……

　　弥望起身把位置让给他，自己站在桌边：“中午去我家吃火锅吧？大人都在园区那边吃，这边只有我表哥他们几个在，还要借一下你们的锅。”

　　怕郁宁稚不同意似的，又补充说：“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三个就单独吃。”

　　苗因说：“我倒是不介意……”

　　郁宁稚点了点头，“可以。”

　　他的左手搭在桌上，垂在桌沿，弥望靠着桌子坐着，离得很近，于是悄悄伸手勾了勾郁宁稚的指头，低声说：“正好介绍你跟他们认识。”

　　苗因好整以暇：“你这属于调情还是耍流氓？”

　　郁宁稚把手缩了回去，弥望倒是理直气壮：“属于你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