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恰自来》洛水有枝

8、谢谢

　　许日上了楼，途径陆木的房间，天这么热，她居然开着门和窗户，没有开空调，是个狠人。
　　陆木坐在书桌前写着作业。
　　许日回到房中，打了几把游戏，刷了几个视频，听了几首歌，时间消磨了很多，可还是无聊。
　　他突然拉开抽屉，把手伸进去想拿什么，又收回了空着的手。
　　终于，他走出了家门，选择去外面逛逛。
　　明明有很多消遣的工具，有很多娱乐的手段，有很多耗时的方式，人们沉浸其间，乐此不疲，可有时，这些娱乐方式填满了时间，却激发了感受的无聊，无聊又想充盈时间，时间又虚度无聊。
　　许日低着头走出家门，望了一眼天空，今日是阴天，不见了艳阳高照，十分舒爽。
　　他突然瞥见对面一棵树下蹲着一个人，那人脚上放着画本，左手按压，右手握笔。
　　他站了一会儿看她，陆木右手一直不停描绘着什么，后来就变成描一会儿，擦一会儿，始终没抬头看过。
　　许日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他当做没看到，就站着不动，跟她较劲。
　　过了一会，她的头还是低着，许日先败阵，轻轻说了一句：“无聊。”就走开了。
　　许日在外面没逛多久就回家了，回来时陆木已经不在树下了，他走向树，站在树下，目之所及，是他的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不知道她在画什么那么入迷？
　　回到家，家门大开，许韦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目不转睛。
　　徐枚在厨房忙碌，香味满堂。
　　陆木趴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这一刻，许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种有人气，有烟火的感觉……
　　久违。
　　许日脑中浮现出从前的时候，他放学回家丢下书包，兴奋地跑向厨房，看着妈妈做的菜，鼻子凑近菜碗一个一个闻，“哇！好香啊！”
　　妈妈会拿筷子夹起一块肉，用嘴巴吹冷给他，“有这么香吗？来尝一个。”
　　许日会开心地品尝。
　　“怎么样？咸吗？”
　　“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妈妈做的真好吃！”
　　得到许日的肯定，妈妈会很开心，“儿子嘴真甜！”
　　“只要是妈妈做的，都好吃。”
　　等爸爸下班回来的时候，妈妈会把饭菜摆好，一家人一起吃，共享天伦之乐……
　　那些关于家的回忆渐渐模糊，不甚清晰。此情此景，有些感情被触发，他的热泪盈了眶，悄悄用手轻抚眼睛，不让自己丢脸。
　　陆木若无其事地趴在椅子上，不经意一转头就看见许日站在门口，好像……在用手揩眼泪？于是眯着眼想看真切点。
　　许日一抬头，发现陆木正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盯着他。
　　尴尬瞬间。
　　许日面不改色，作没事人一样走进。
　　许韦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抬头看他，“儿子，回来了？”
　　“嗯。”
　　“饭快熟了，一起吃饭。”
　　许日就坐于沙发上，与许韦一人一头。
　　许韦靠近许日，搂着他的肩膀道：“是爸爸错怪你了，爸爸向你道歉。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以后，我们父子俩好好相处。”
　　“嗯。”许日回答。
　　许韦见许日站了起来，问道：“你去哪？”
　　这时，徐枚端着菜出来叫道：“吃饭咯！”
　　见许日准备上楼，徐枚问道：“小日，先吃饭吧！”
　　“刚在外面吃了，你们吃。”许日回应，就上楼了。
　　陆木瞥到许日的眼角有些许泛红。
　　许韦听到许日竟然回了话？他与徐枚对视，感到不可思议。
　　徐枚笑笑，悄悄在他耳边说：“小日今天中午下来吃饭了，跟他说话还回应了。”
　　“真的假的？”许韦不太相信。
　　“其实，我觉得他现在生的是你的气，你在这里，他拉不下脸面。”
　　许韦听闻陷入沉思。
　　佳肴上桌，满汉全席。
　　徐枚先拿大碗盛好饭，夹了许多菜，然后递给陆木，“小木，这碗你去送给小日吧！”
　　陆木嘀咕道：“他说他吃了。”
　　“没事，叫他再吃一点，吃不完没事的。”看得出徐枚很欢喜。
　　“嗯。”陆木接过碗。
　　“送完下来吃饭，我和许叔叔等你。”
　　上了楼，陆木这次用手轻轻叩房门，许日开了门。
　　她递过饭碗，问：“还吃吗？”
　　“不吃了。”
　　“好，那我端下去了。”
　　许日没说话，点了点头。
　　陆木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问：“真吃过了？”
　　许日已经转身准备进房了，听此又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陆木转回身打算走了，又突然转过身来，望见许日正看着他，似是知道她会再次转身一样，氛围有点尴尬，内心有点犹豫。
　　许日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陆木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谢谢。”
　　许日立在原地，看着她快速地跑下了楼。此时，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徐枚见陆木端着碗跑下楼，问道：“小日不吃了吗？”
　　“嗯，他说他吃过了，我们吃吧！”
　　“跑得这么急干什么，脸都跑红了。”
　　“不跑快点怕没有饭吃了。”陆木打趣道。
　　“傻孩子，怎么会不给你饭吃！”
　　许韦听着也笑了起来，“你妈妈手艺这么好，做的菜这么香，小木要是不跑快点，叔叔可要全吃完咯！”
　　徐枚心里开心极了，给许韦夹了很多菜，“你说的啊！”
　　陆木悄悄望了楼上一眼，然后坐在餐桌前，端着盛给许日的那碗饭吃了起来。
　　饭桌上欢声晏晏，其乐无穷。
　　徐枚和许韦在话家常，话工作，话某某。
　　陆木吃完就后悔了，不该吃这大碗饭的，实在太撑了！
　　汤足饭饱，适宜消食。
　　徐枚洗完碗后，天色渐晚，星星和月亮蠢蠢欲动，星河和灯光交相辉映，夜色与热闹并行，城市与人们共欢。
　　徐枚准备去“人民广场”逛逛，散步消食，许韦同去，陆木撑的走不动了，表示不去了，留在家里休息一下。
　　天已经开始黑了，城市的狂欢才刚开始，徐枚她们迟迟没有回来。
　　陆木在房里站了会儿，赏了赏月色。
　　突然，她听到门外有人走路的声音，脚步声轻微，陆木猜想是许日。
　　恰巧无聊，于是，陆木就开了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