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恰自来》洛水有枝

31、困扰

　　“陆木。”
　　“嗯。”陆木仰头看着许日。
　　许日有些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你之前是想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吗？”
　　陆木握着瓶子的手顿了顿，她心虚地别过头，“嗯。”
　　“为什么？”
　　陆木的脸有一些发烫，她继续用冰水镇了镇脸，有一个原因她难以启齿。
　　她缓了缓道：“因为我和我妈妈住进你家，已经扰乱了你原本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你忍耐的最大限度，我想……你不喜欢这种困扰延续到学校。”
　　“我什么时候说过……”许日的脑中闪过从前说过的话，字字如刃，刺伤着她们。
　　他那时，只是一时气盛，有些口不择言了。但其中，也掺杂了很多心里所想，只是后来被真诚打动，付出了真心而已……
　　许日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道歉的话到了嘴边。
　　陆木见许日有些难堪，缓解道：“我想，家庭和学校总是要区分开来的，就想在一个崭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就是你要住校的原因？”许日抬了抬眸，“所以还是因为我。”
　　“没有。”陆木又道：“是因为我。”
　　许日直直地盯着陆木，他感觉她是一个防守心很重的女孩，让人难以靠近真正的她，也许她唯一袒露过的真情，就是那一次为了她的妈妈……
　　“我后来不觉得那是一种困扰，我接受了。”许日问道：“你呢？觉得是困扰吗？”
　　“我觉得是。”陆木如实道。
　　见许日的眉头紧锁，陆木无措地放下了手，她以为说了许日惹了他的不痛快。
　　“困扰只是我以为的，你不用当真。”陆木又解释道。
　　“所以你被人欺负，‘告诉我’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困扰？”许日算是知道原因了。
　　“啊？”陆木吃惊。
　　许日有些闷闷不乐，他愿意让她们占据“家人”的位置，而她始终把他当外人……
　　许日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眼手机，回了个消息，又道：“算了，吃饭去？”
　　陆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吃饭一词，才想起已经下完最后一节课，她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嗯嗯。”
　　何宇轩背靠在食堂门口的柱子上，当他看到许日和陆木，问道：“怎么不等我？”
　　“上体育课。”许日回道。
　　何宇轩的目光落到陆木身上，看到她的脸红红的，问道：“陆木，你也上体育课吗？”
　　“嗯。”陆木回道。
　　“你玩什么了？出这么多汗。”
　　陆木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有些尴尬，“同学教我打羽毛球。”
　　“你不会打羽毛球吗？”
　　“不会。”陆木承认。
　　见何宇轩感觉意外的神情，许日开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很厉害吗？”
　　何宇轩摸了摸鼻子，“我不厉害。”
　　许日走进食堂，二人紧随其后。
　　陆木埋着头快速地吃完饭，就说道：“我吃完了，先回寝室了。”
　　“这么快吃完了？”何宇轩看着自己连一半都没吃到的饭，陷入了沉思。
　　“嗯嗯。”陆木摆了摆手。
　　许日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了。
　　“今天操场上有女生打架。”何宇轩看了看手机上的视频。
　　许日抢过手机，“谁发的？”
　　何宇轩愣了一下，“温思敏发的，她们女生最爱八卦了。”
　　视频里有一些人在旁边看热闹，可以看到正中间一个女生骑在另一个女生身上，两个人拳脚相向，视频到她们被拉开戛然而止……
　　许日看完沉默了几秒。
　　何宇轩拿回手机，重新看了一遍，“女生打架就是扯头发，这个女生挺猛的，居然压着别人打。”
　　“你没认出来吗？”许日乜了他一眼。
　　“什么？”何宇轩面露疑惑，又看了一遍视频。
　　压着别人的女生只有背面，视频拍的也不全面，但何宇轩认出了衣服，因为刚才就见过！
　　“是陆木！”何宇轩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看来你还没瞎。”
　　“你还有心情怼我？”何宇轩的脸上肌肉紧绷，指责许日，“你妹妹被打了，你都不帮忙的？你不在那里打篮球吗？”
　　“我不知道是她，她也没想叫我。”
　　何宇轩顿了顿，“怎么回事？”
　　“她觉得麻烦我是一种困扰。”
　　何宇轩沉思，“她好像是不喜欢欠别人，感觉她比较独立，是不是不喜欢跟你相处？”
　　“她和她妈妈刚来的时候我对她们态度不好，她经常给我送饭，是为了她妈妈。在学校，她妈妈不在，她就觉得跟我没有交集了。”
　　何宇轩想起，“怪不得那次她看见你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是想和你撇清关系啊！”
　　“嗯。”许日的脸上透露着无奈。
　　“谁叫你态度不好？给陆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女生是最记仇的生物，你的不好，她怕是都记着呢！
　　许日白了何宇轩一眼，“难道我要对我爸不顾我的反对，执意带回来的人笑脸相迎？”
　　何宇轩想了想，“是我的话，我会连我爸一起赶出去，我跟我妈过就是……”
　　突然，何宇轩看了许日一眼，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戳到了许日的伤心事。
　　没想到，许日说了一句，“至少你还有你妈妈。”
　　何宇轩拍了拍许日的肩膀，安慰道：“抱歉。”
　　许日耸了耸肩，释怀道：“人之常情罢了！”
　　“嗯，所以你接受了她们，我还有点佩服你。”何宇轩由衷道。
　　“说实话，我也佩服我自己。”
　　“自从谢希月休学后，你的脾气变了好多，也许跟这个也有关系。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何宇轩见许日没有什么表情，他又问道：“你跟她现在还有联系吗？”
　　“她说读不了书了，她家里人让她去工作。”
　　“初中毕业文凭都没有就去打工？”何宇轩有些惋惜道：“那你跟她几乎没有可能了……”
　　“随缘。”许日道。
　　“说得轻巧，你不是还放不下人家吗？”
　　“没什么放不下的。”许日突然想起陆木的一句话，“在一个崭新的地方又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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