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几许残缺》秦焰

23、chapter 23

　　吴桐和詹玄租了海边的民宿，卧室正对着大海，打开窗就是大海咸腥的味道。
　　房主说现在这个季节舒服，天不怎么热也不怎么潮，要不夏天又闷又热的，他们北方人肯定受不了；店主又说要是再早俩月来更好，那会儿螃蟹肥，不过现在带鱼、生蚝好吃，让吴桐和詹玄可以去市场买新鲜的回来自己做，锅碗瓢盆都能用，用完洗干净就行。
　　吴桐谢过房主，问了附近菜市场的位置，又问去哪儿能吃到正宗的早茶。房主热心地跟她说了几家店，让他们有问题再给她打电话，说她对这座小城门儿清，千万别上那些网红店的当。
　　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吴桐和詹玄去了房主推荐的夜市喝海鲜粥、吃烧烤，詹玄要了卤水鹅肠，吴桐不吃内脏就没碰。吴桐看着夜市上种类繁杂的食物疯狂纠结，选了半天要了份蚝烙炒。
　　菜端上了香气扑鼻，吴桐尝了一口说这和台湾的蚵仔煎有什么区别，詹玄也说好像没什么区别。两个人拿出手机搜，才知道原来食材、做法都相似，只不过他们北方人叫做“牡蛎”的食材在台湾、福建地区叫“蚵仔”，在两广地区叫“蚝”。吴桐说所以俗语有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生活当中的知识一点儿不少。詹玄说赶紧吃你的吧，少为自己放肆的青春找借口。
　　两个人酒足饭饱，夜市反而更热闹起来，问了才知道当地人经常这个时间聚会，所以夜虽然深了，食客却有增无减。詹玄笑着问吴桐要不要加入深夜美食阵营，吴桐说算了算了，真的吃不动了。
　　吴桐和詹玄在海边散步，南方再怎么暖和晚上也是凉，两人没穿外套，詹玄就搂着吴桐。
　　大海一侧是看不穿的浓黑，另一侧是城市璀璨的灯光，吴桐问詹玄有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黑，就是一丝光亮都没有，天地之间只有一种颜色的黑。詹玄想了想，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吴桐说她也没有，说古人总是借月抒怀的，特别是旅人多趁月明赶路，可是他们连只有月光的夜都没见过，怎么去感受古人厚重的情感。詹玄说要不以后我们去南极吧，从阿根廷坐船过去，在海上没了路灯，总该能看到。吴桐问为什么去南极不去北极。詹玄说我的学霸，南极有南极洲大陆，北极那是北冰洋，你还真打算在船上漂一个月不成。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些有的没的，快走到民宿的时候詹玄说他觉得他们俩像老夫老妻，吃完饭在海边散散步，然后回家睡觉，迎接第二天普通的生活。吴桐说可别普通，她就是嫌生活无聊才找乐子找到詹玄头上的。詹玄气，说原来自己就是吴桐一乐子。吴桐不甘示弱，说你这么快就老夫老妻，是不是已经对我腻了。詹玄恶狠狠地揉吴桐的脸，说吴桐这个不讲理的小混蛋，他是宁愿和吴桐一瞬白头。
　　詹玄把大床留给吴桐，自己去另一个房间的小床上睡。洗漱之后吴桐来詹玄屋敲门，詹玄刚拉开房门吴桐就扑到他的床上，说她不要一个人，就要和詹玄挤。詹玄搂着吴桐，吴桐一会儿在他颈间蹭蹭，一会儿亲亲他的下巴。詹玄问吴桐干什么，吴桐说她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他。詹玄直接堵住吴桐的嘴，两个人吻到面红耳赤的时候詹玄猛地推开吴桐，说他要去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吴桐把脸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一双眼睛“乖巧”地看着詹玄。
　　詹玄再回来的时候吴桐躺在床上玩手机，见到詹玄就关了手机丢在床头。詹玄问吴桐怎么还不睡，吴桐说等他。詹玄警惕地看着吴桐，警告她说她要是还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就不保证了。吴桐听这话立马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看都不带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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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吴桐定了闹表，拉着詹玄去市场买菜，说她要自己做饭。詹玄问她会吗，吴桐说本姑娘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要玄哥多多帮忙。詹玄说也不知道吴桐从哪儿看出来能觉得他会，吴桐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俩两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总没问题。詹玄点点头，说他猜孔明兄没下过厨房。
　　吴桐听房主的话，买了生蚝和带鱼，又买了对虾。
　　吴桐不吃生，就和詹玄商量着把生蚝和对虾蒸着吃，虽然洗锅、准备煤气灶搞得吴桐叽哇乱叫，但毕竟只是放锅里蒸，难度不是太高，所以还算顺利；而红烧带鱼就真的要了吴桐的老命了。吴桐一会儿看看刀，一会儿看看案板上的葱姜蒜，纠结了半天还是把刀递给詹玄——“我不敢”。
　　詹玄一边感慨幸好买的是带鱼段，一边笨拙地切着这些调味料。吴桐在一旁直鼓掌，说詹玄太棒了，她创口贴都准备好了，竟然没用上。詹玄要把主厨的位置让给吴桐，吴桐说她已经做了两道菜了，詹玄应该负责一道，就在旁边念菜谱。詹玄说吴桐做的那两道也叫菜，吴桐说怎么不算，又指了指旁边的蔬菜，说一会儿再给詹玄做一道耗油菜心。
　　总之二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完成了这一餐饭的制作。菜品端上餐桌的时候，吴桐说色香味俱全，他俩真了不起，詹玄说你先尝尝味道再说这话也不晚。吴桐说不行，先拍照，然后发了朋友圈，配文“超级棒”。
　　吃完饭收到妈妈的消息，说吴桐真厉害。吴桐诚实地承认虾和生蚝蒸老了，红烧带鱼中间没熟，而且因为把糖当成盐，那道菜实际上是糖醋带鱼，不过耗油菜心还是很好吃的。
　　晚上吴桐和詹玄又去夜市大快朵颐了一番，之后吴桐再也没提做饭的事。
　　吴桐和詹玄在这座小城待了七八天，起床出门吃个早茶，然后在街上瞎溜达，或者在民宿打打游戏，晚上又去夜市吃一顿，日子过得平和而宁静。有一次詹玄起了兴致，定了一大早的闹钟拉吴桐起床看日出，两个人看着火红的太阳从海岸线上升起觉得震撼无比，不过之后谁也没想再早起一次。
　　直到某天晚上，吴桐在客厅翘着腿看电视，詹玄在卧室打电话。詹玄的电话打了很久，一开始吴桐听不见声音，后来就听见詹玄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吴桐有些担心，就关了电视。电视关上没多久，詹玄出来了。吴桐问是不是詹玄爸妈着急了，詹玄说他们才不管，不是这事儿。吴桐“哦”了一声，又问她现在应该做点儿什么让詹玄高兴一些，詹玄说我们看电影吧。
　　詹玄找了一部喜剧，他翘着腿在沙发上坐着，吴桐侧躺着靠在他怀里。
　　电影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詹玄问吴桐我们什么时候走。吴桐说年前吧，或者起码等她过完生日，詹玄说了一声“好”。吴桐又说，如果需要，明天回去也行。詹玄说没事，不管他，他也想陪吴桐过个生日。吴桐就笑，说回去也能过。詹玄说不好，他要给吴桐一个印象深刻的生日。
　　电影播到一半，詹玄问，说吴桐以前说他要是走了，吴桐会等他的话算不算数。吴桐说算数，只要她还爱他、还有耐心等下去，她就会一直等下去；吴桐又问詹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是有事就告诉她，她愿意帮詹玄分担。詹玄说没事，说他只是想确定下吴桐是不是很爱他。吴桐抱住詹玄，说她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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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桐和詹玄又回到南都。今年过年是一月底，这会儿已经一月中旬了，吴桐说怕越是年近票越不好买，往北走走没准儿票还能多些。
　　两个人没找民宿，找了家小旅馆，天天窝在床上看电视。詹玄问吴桐要不要出去走走，吴桐说没所谓，说回去以后又天天见不到他了，她现在只想和他腻在一起。两个人就愣是在房间里窝了两天没出门，睡醒就看电视打游戏，饿了就叫外卖。吴桐说这种颓废而单调的生活真快乐。
　　但也不全是快乐。詹玄爸妈最近催得似乎急了些——詹玄不时要躲进厕所接电话，有时吴桐听不见什么声音，有时就是激烈的争执。吴桐试探性地问过詹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詹玄就抱着她说他会解决。吴桐又说要不我们回去吧，詹玄说他一定得陪她过个生日。吴桐对于詹玄有事瞒着自己虽然会不高兴，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见詹玄不愿多说，她也不想逼迫詹玄。
　　俩人在酒店窝了两天之后，终于决定出门透口气。吴桐拿着从南方买的点心，送给那位请她喝了一杯豆浆的老奶奶。老奶奶收到礼物很开心，说自己也没什么会的，就要请吴桐和詹玄再吃俩粢饭团。
　　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老奶奶说看着他俩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心里眼里都是只有老伴儿一个；说第一次见他俩，詹玄说他俩是私奔的，她就知道詹玄多喜欢吴桐；又说吴桐是个好姑娘，老人家的眼光没错的，让詹玄一定要珍惜。末了，老奶奶说她活了七十多年，经历过不少事情，今天是黑的明天就是白的，但只要和爱的人好好过日子，老了自己也不会后悔；老奶奶笑着说，很多事情一个人扛着叫麻烦，两个人一起经历叫故事。
　　吴桐认真听着，倒是詹玄的思绪飘远，他在想有些事情他说了还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