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里的公主》恪然

4、第四章

　　黑龙在美梦中用健壮的前肢摆弄起巨大的木勺，面带惊喜飞向比木屋还大的巨型碗，盛满纯粹黑色散发淤泥味道的魔药。

　　和我的鳞片颜色一模一样！莉莲真的是天才。

　　它挥动张开可以覆盖半片森林大小的翅膀，冲到碗边开始享用美味。

　　又在碗里看到自己倒影的一刻愣住。

　　是自己原来的模样，和巴掌大小的胖乎乎黑龙完全不同。

　　妈咪去哪里了？她要教我飞行技巧和抵御人类巫师的魔法的。她还会给我做美味的黑色肉汤。为什么我变成还没身体眼睛大的胖龙？我的身体去哪里了？

　　妈咪快来救救宝宝，呜呜呜我好害怕，我再也不偷懒躲起来了，呜呜呜。

　　眼睛滴到碗里，和黑色的魔药融为一体。

　　黑龙终于恢复了记忆。

　　它的妈咪是魔龙种族的黑龙类，高大威猛，可以轻易吞下整头大象。龙生长周期很慢，妈咪两百年前生下自己一只雌性小龙，之后为了养活自己和所在山头附近的王国做了些交易，每天小龙都有好喝的肉汤。但妈咪的姐妹来探望时总说妈咪虐待自己，做些最不挑食的妖怪都不会吃的食物喂给小龙，真是一点美食鉴赏水平都没有！

　　等小龙长到几十岁时开始学习飞行和魔法，妈咪每天逼着小龙练习飞行，责备小龙飞不高姿势还很滑稽。小龙很生气就偷懒飞到了其他王国的领土，再也不想学习了。

　　小龙飞了很久有些累，就在一块看上去很软的草地上蜷缩起来睡觉，也就是这一天让自己再也看不到妈咪。

　　很坏很坏的巫师不知道何时发现了小龙，他们趁小龙睡熟用咒语将黑龙的身体变成了高塔，向王国国民展现王室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一晚就建起一座高塔。

　　等黑龙从睡梦中醒来，自己的躯干变成了高塔不能移动，也感应不到妈咪的魔法。

　　小龙在不分昼夜的尝试中耗费了全部精力，陷入了长达数十年的沉睡。

　　小龙在沉睡中因打扰偶尔清醒过一小会，它感受到了人类和巫师的存在。

　　紧接着咒语的魔力缠绕在黑龙身体变成的高塔周围，是加固变身咒语的魔法。

　　黑龙听到了人类谈论自己的小声交谈，借修缮的名气十年一次的加固魔法。

　　令人厌恶的人类和巫师，本龙出去一定会毁灭整个王国。

　　一次又一次的加固咒语，黑龙逐渐虚弱，再也没有力气使用从妈咪那里学来的少数魔法了。

　　我不应该偷懒不学习飞行和魔法的，希望我还有机会亲自和妈咪道歉。

　　黑龙的意识又陷入了沉睡中，直到有一天莉莲的到来，第一次高塔打开不是为了加固咒语。

　　黑龙的梦带它回到了几年前，重现与黑暗女巫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一个红发白裙的少女抱着书环顾高塔唯一的房间，沉默地坐在唯一书桌前翻开书页阅读。

　　黑龙开始还以为这是新来的巫师，毕竟伪装成修缮工人的巫师已经工作一百多年之久，老死也是正常的。狡诈的巫师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但聪明的魔龙仅靠气味就可以识破他们。

　　高塔随着人类城市搬迁已经被迫从森林草地来到了城郊，每日在人类吵闹中损伤看不见的耳朵，因此黑龙已经关闭听觉很多很多年了。

　　黑龙不知道在塔中每日捣鼓乱起八糟物品的人类女孩是什么身份，弱小的人类不值得自己注意，再次陷入休眠状态。

　　不知道人类女孩来了多久，黑龙在睡眠中闻道了美味食物的味道。

　　是好喝的汤！

　　它睁开不知道在哪里的眼睛，努力嗅了嗅，终于意识到塔里独自居住的女孩似乎也是个巫师，擅长制作魔药，味道还非常美妙。

　　它闻到的魔药当天是加热变质奶酪的酸臭味道。

　　饥饿了百余年的黑龙决定展示自己的友好，以便从人类女巫那里得到一碗魔药。

　　亲爱的女巫，魔龙阁下，也就是本龙，希望和你成为真挚的朋友。为展现我的真诚，我愿意实现你的任何条件，只要你提供你制作的所有美味魔药。

　　正在制作能量魔药的女巫听到了从房间四面八方传来的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声音的主人换算成人类年龄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女巫警惕环顾四周，琢磨许久终于明白自己和魔龙的位置分布。她听说过魔龙和高塔的传说，在王宫历史名录上看到过记载着魔龙变为高塔的故事。只是没想到传说由现实改编而成。

　　只是自己不能用能量魔药引出魔龙，这是她最后的补充食物的方法。

　　传递食物和用品的侍从很久没有工作过，自己在饥饿中度日，或许有几年了。她尝试了多次制作替代食物的魔药，每次味道还可以但效果都一般，长则几月短则几天，没想到味道最失败的一次效果最佳，还唤醒了有特殊爱好的魔龙。

　　她没有回复夹杂的吞咽口水声的孩童声音，将能量魔药费力吞下。又翻到魔药书变形药水一页，决定开始制作新的魔药。

　　黑龙失望地闭上了嘴巴，为眼前的哑巴女巫感到惋惜。

　　等女巫制成变形魔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找准方位洒落魔药，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地等待魔龙现身。

　　从来没有人赞赏过自己关于魔药的才华，如果魔龙能够出现，即使下一步就是死亡也没有关系，毕竟自己已经在塔里煎熬了无数年，刚才的魔药由自己最后的原料存货制成。

　　一时间阴风呼啸，惊扰着周围在树上安眠的鸟类，月光下黑色的身影占据高塔全部空间，龙角龙翼龙爪的轮廓在女巫眼前展现。

　　随着变形结束，红发女巫在月色下看清了魔龙的真身。

　　在高塔中折腾数年，很久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笑过的女巫微微扬起嘴角，又有些担心伤害某个生物的自尊心，费力抿嘴压下笑意。

　　好可爱好袖珍好迷你一只胖龙，黑黑的鳞片更具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