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年少》玖翎

36、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1.
　　高考结束后，就是漫长地等待。等待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等一个难得的暑期工机会，等什么时候才能排到的科目二。

　　夏初被家里人带着先去了重庆旅游，夏杨在自家店里帮忙，林江寒则在家里辅导小妹做暑期作业。

　　好像大家都有了自己新的生活，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但总是在等待成绩中煎熬。

　　经过半个月漫长的等待，成绩终于在一个熬了三个小时的凌晨出来了。

　　430分，林江寒看着屏幕上显眼的数字，文综分数少得可怜。

　　按这样的情况，能上一个本科学校，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于是就有了长达一个月的争吵。

　　林江寒理解母亲心里的烦闷，无非是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考上一所好学校，这样才不至于一辈子都呆在农村。

　　沉默，争吵，无休止的冷战，林江寒快要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舒月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我这个成绩能走个不错的专科，我还是想去学英语”。

　　于是等来的是祁凌云一大早打来的电话。

　　“我听林舒月说你要报英语专业？你先来趟学校”。

　　“好”，林江寒朦胧着睡眼，马不停蹄地赶到学校，站在会议室里的还有班里的几个人。

　　“林江寒，听说你要报英语专业”？

　　“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英语可不是一个好就业的专业，尤其专科出来以后能找到一个工作就算不错了”。

　　林江寒不再说话，默默地站在一旁，盯着地板，翻着手里地志愿填报指南。

　　片刻后，“那我报计算机吧”！

　　“在学校里计算机也学不成个什么样子”，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张报名单，是一所在北京的计算机学校。

　　“你看看这个，在这里学，出路更好”。

　　但其实林江寒后来才知道，祁凌云和这些学校达成了合作，能招到一个学生，就会有相应的报酬。

　　林江寒选择沉默，因为昂贵的学费并不是他们家所能承担的。

　　2.
　　回到家，原本已经决定好的林江寒最后还是动摇了。

　　他听不得太多建议或者意见，无论好坏，最后都会动摇他原本已经规划好的生活。

　　林江寒最后还是提出了“复读”的想法。

　　但根本不用想，母亲绝不会同意。

　　复读一年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林江寒哭着，恳求母亲能给自己想一个万全之策，但奈何母亲也只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人。

　　她哪里懂得该如何选择。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考上本科，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于是，在和家里的伯伯叔叔们商讨后，还是决定了，让他再复读一年。

　　林江寒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考上。

　　高考后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林江寒再次坐在了高三的教室里，只不过这一次，他坐在了一中的复读班中。

　　他再一次和周围的朋友失联了。

　　失联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夏初、夏杨、乔伊和程梦，大家都在高考失利后，选择了再一次踏进高三的教室。

　　或许是对本科的一个执念吧。

　　促使大家都义无反顾地再次选择将自己捆绑在所谓的框架内，就为了实现一个“大学梦”。

　　但现如今的时代，并不完全是一个只靠学历的时代，但学历却一如既往的重要。

　　即使已经不知道都在何地，我们都是在朝着同一个山顶努力。

　　林舒月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师大的体育系，学了体育教育。梁书源和林舒月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在学校里，肆意挥洒自己的文采。安舒被中戏表演系录取，徐诗语考入了动画系，原意离开了家乡，去了最远的地方学设计……

　　大家都在奔赴更好的未来。

　　3.
　　一个炎热的下午，林江寒正在家里刷着题，林舒月的语音电话打来。

　　“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林江寒看了眼手里的题，“明天下午有周考”。

　　“下周我们几个就要开学走了，明天中午要出来吃个饭吗”？

　　“好”，似乎没有多想什么，林江寒便答应了，“那就明天早上见吧”。

　　“那还是在小城吧”。

　　“好”。

　　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平时经常在一起玩儿的朋友们，但大家似乎和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了。

　　只是少了夏杨，换了一个地方复读。

　　大概也是想换个心情吧。

　　时隔两个月，大家似乎都变样了，有的烫了头，还有的打了耳洞。

　　“江寒，坐这儿”。

　　林舒月见林江寒进门便招呼着往前坐。

　　喝着奶茶，聊着最近的生活，梁书源和林舒月去考了驾照，徐诗语在兼职画画，挣了不少，买了一台新手机。

　　“那我们去吃饭吧”，和孟白简单道别后，便选了一家离一中最近的饭店。

　　饭桌上，梁书源拦下了倒在林江寒杯里的酒。

　　“最近怎么样，在学校还适应吗”？

　　“还行，只是不需要再起那么早了”，林江寒夹着碗里的菜，“学校的老师水平还是挺高的”。

　　“那肯定，毕竟是一中嘛”。

　　梁书源看着林江寒，他似乎又变得沉默寡言了。倒了一杯饮料在杯中，梁书源鼓励林江寒：“你再好好努力一年，明年考到我们学校，我们就又能在一块儿了”。

　　林江寒不语，只是点点头。

　　4.
　　推杯换盏之间，除了下午还要上课的几位，都已经有些许的醉意了。

　　林江寒搀着梁书源和原意，安静地在前面走着。

　　很近，便到了学校门口。

　　炎炎夏日，这个时候还只有高三的学生在急匆匆地走向教学楼，好像没有时间能停下。

　　松开原意和梁书源的手，林江寒站定，看着面前熟悉的一群人，他笑了。

　　“各位，有缘再见啦”！

　　“好好上课，好好吃饭，放假回来看你”。

　　梁书源给了林江寒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复习，不要想不存在的事情，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都在。

　　一句好多人都曾对他说过的话，一句听起来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的话。

　　可就只是短短的这几句话，林江寒却一个字也没忘地记在了心里，而且记了一辈子。

　　看着大家走远的身影，林江寒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我们都在奔赴更好的未来不是吗”？

　　林江寒点点头。
　　在没有片刻喘息的高三，他只能将心里对朋友们的眷恋和过往的回忆封存。
　　然后转身消失到一群正在步履不停的高三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