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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竹 ...

  •   莲舞和阿春搬进了陈字巷底的一户小宅,这里离徐家大宅很近,从后门出去过一条河,走上两百步就到了徐家后门。阿春试过用跑的,那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憋着一口气都不用换。

      住进小宅以后,阿春可高兴了!但莲舞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城里最好的大夫都不能让她清醒。

      徐含野派来一个能干的仆妇照顾莲舞,还有一个守门的老头。最初的两天,徐含野会抽空来看一看莲舞,后来改成让阿春每天去告诉他莲舞的情况。

      阿春看得出来,就算徐含野很喜欢莲舞,他也不太想和病重的莲舞待在一起。

      阿春倒也不担心,他和莲舞已经离开了妓房,如果徐含野对莲舞失去了耐心,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和莲舞也能养活自己。

      日子转眼过了半月,阿春每天陪着莲舞时都和她说话,告诉莲舞这户小宅多么干净,安静,她一定会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而小宅后面的河里可以钓鱼,每天早上,城外的农人们会来河边卖菜,也有人卖小鸡,小鸭和小猪。

      阿春说:“莲舞,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徐公子,我们现在可以一起逃走了,只要你醒过来。”

      又几天后的一个雨夜,莲舞突然发出哭声,睡在椅子上的阿春立刻醒了,跑过去摇摇她,“莲舞,睁开眼睛!”

      莲舞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阿春后,又拒绝地闭上眼睛。

      阿春期盼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哭了,“莲舞,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讲道理,我真的生气了。”

      阿春害怕莲舞又昏睡过去,按大夫交代过的办法:用银针刺莲舞的指尖。

      刺出五颗黑色的血珠子以后,莲舞真的醒了,她的眼睛里没有生气和温暖,充满了让阿春害怕的空寂。

      阿春心慌地问:“莲舞,你醒了吗?你怎么哭了?”

      莲舞无法回答,又想起爹的影子。莲舞只记得,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了爹,她跟着爹走啊走,却追不上他。

      阿春说:“莲舞,我们离开妓房了!这里是徐公子的小宅,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天。”

      他心里只希望莲舞高兴,很快又小声说:“如果你也不喜欢这里,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离开!后门外的河道里每天都有来往的小船,你想去哪里都行。”

      莲舞听懂了,慢慢地举起手,擦掉阿春的眼泪。

      第二天,阿春去向徐含野报告,他知道徐含野最近被成亲的事和官司缠住了,心情不太好。

      阿春故意把莲舞醒来后的情况说得很糟糕,徐含野果然更觉心烦,打发阿春回去告诉莲舞:让她安心地养病,过两天他再去看她。

      莲舞醒来后休息了几天,已经能去院子里走一走了。初夏的天空晴朗,小宅里到处静悄悄的,让莲舞想起了小严岙的家。

      如果能够的话,莲舞想回家。她总是在想:在昏迷中见到爹的时候,爹为什么一言不发地把她丢在后面?爹为什么像是生气?爹在怪她丢了严家的脸面吗?

      想着这些,莲舞总是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活下去?

      阿春发现莲舞总是在哭,真是苦恼坏了。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妓房,还准备从这里逃走,莲舞不是应该高兴了吗?她还在为什么伤心呢?

      阿春只能想到:是不是因为他烧掉了宋公子的画像?

      莲舞得到宋公子的画像后,几乎每天都很高兴,早也看,晚也看。她一定是因为没有了画像才哭的,她失去了那个唯一喜欢的东西。

      但阿春不敢再去画一张宋公子的画像,那太危险,会害得他们被人怀疑,无法从这里逃走。

      为了弥补过错,阿春决定给莲舞一个惊喜!他把莲舞带回房里,让她坐在桌前,给她纸笔:“莲舞,我想约新认识的朋友玩,你帮我写:明天傍晚在小石桥头见。”

      莲舞磨了墨,认真地帮他写好,阿春迫不及待地吹干字迹,笑着跑出去了。

      傍晚时分,衙署里的人陆续离开,二堂里只剩下宋昭远,史风谭和束己。

      束己站在公案旁边,肚子已经饿了,正打着小算盘:让他家公子带他出去觅食,不吃衙署厨娘做的糟心饭。

      那边史风谭摇着折扇,一直若有所思,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后说:“大人,徐家今天早上送了请客的帖子来,已经是第四次了。”

      宋昭远在公案前看着文书说:“他们和三里乡的竹山案子有关,现在去好吗?”

      史风谭摇摇头,他对徐家人的兴趣有限。徐家只是城中小富,祖上也没有显眼的功名,他们没有必要与之深交。

      但是,史风谭对三里乡的案子很有兴趣。

      这件案子本来只是祖产的纠纷,原告却在开审后意外身亡,还是从山崖跌落,摔得皮肉分离,连仵作都没有办法验尸。

      怎么想,都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史风谭说:“大人,今天晚上很空闲,我们再盘一盘竹山的案子吧。”

      趁着宋昭远还没说‘好’,束己急忙说:“史公,还没吃饭呢!我跟厨娘说了,今天不用她做饭,我们出去吃。”

      史风谭摇头反对,“出去干什么?走来走去,太浪费时间。街上的商家都认识大人,惹人围观又不肯收钱,大人廉洁的名声还要不要?”

      宋昭远道:“这次就听束己的,我们改个装扮,去听听街上的议论吧。”

      宋昭远三人各自回房去换衣裳。阿春躲在衙署后院的墙缝里,认出宋昭远后,记住了他住的那间屋子。

      等到宋昭远和史风谭他们一起离开后,阿春小心地溜进宋昭远的房间里,把相约的字条放在他的枕头上。

      宋昭远和史风谭,束己,混进酒馆里坐了大半个晚上,听到了不少难得的‘新奇’话。束己却闷闷不乐,他讨厌喝酒,酒馆里的小菜也很粗糙,又咸又辣。

      星天在上,三人慢慢往衙署走,史风谭说:“大人你发现了吗?大家对已死的原告抱有同情,好像不太相信他是失足掉下去的。”

      宋昭远道:“原告侯小好从军多年,负伤回籍后发现祖传的竹山已经被充公转卖,因为他兄长参与了土匪的暴乱。侯小好的哥哥参与了暴乱,导致祖传的竹山被官府没收充公,这个处理并没有问题。如果侯小好注定要输掉这场官司,他的存在还有什么威胁?”

      史风谭微微笑着说:“确实很费解啊,如果能挖出些名堂就好了。这是有人命的案子,若办的出色,对大人的官声有利。”

      宋昭远也微微一笑,“史公目光敏锐,明天把侯小好兄长的案子也找出来看一看吧,那才是这件案子的源头。我们需要真正的证据,不能被功利的怀疑吸引。”

      史风谭道:“我明日就去找。”

      刚进衙署后院,束己的肚子突然一阵疼痛,想是在小酒馆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宋昭远和史风谭也吃了一样的东西,但他们喝了酒,可能是酒的辛辣帮助肠胃抵抗了不洁的食物。

      宋昭远笑着让束己去休息,晚上不用陪在他身边了。

      进房脱了衣裳挂好,宋昭远默默地给自己煮了一壶茶,在等水沸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严家被寂寞吞噬的荒宅。

      束己正在努力寻找青竹的下落。宋昭远觉得,至少要知道青竹在哪里?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他才能决定结束,才是正式的告别。

      水壶汩汩地沸着,宋昭远在飘起的白汽里失神了片刻,忽然看见了枕头上的那张显白的纸。

      他走过去捡起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明天傍晚在小石桥头见。

      宋昭远觉得,大概是他看错了?闭了闭眼后再一看,奇异的感觉让宋昭远停住了呼吸。

      这是青竹写的,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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