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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鞭策 ...

  •   这声音陌生而熟悉。正是年轻的我。

      我记得审判回来时悲痛欲绝,内心没有一点希望。我的堕落,真正从那天开始。我很想对她破口大骂,但我强自忍住。

      我恨死她了,恨死她了。是高娜娃摧毁了我的一切。是她,我现在只能叫无名氏,她这个贱人。一瞬间,我对她充满了恨意和烂泥扶不起的失望。我要恐吓她,于是模仿那凶手的声音:“嘿嘿!”

      果然我听到她惊恐的尖叫声,以及手机落地的声响。

      我清楚记得那个晚上,我宠爱的猫儿小灵被杀,它的头被凶手裹进我床上的被窝里。

      “你是谁?”我听到二十年前高娜娃发颤的声音。

      我没有做声,我要装作神秘莫测的样子,我要把她往死里整,我要激发她潜在的所有力量。

      “你到底是谁?是谁?”她在怒吼。

      终于,我把声音使劲地压低,尽可能地让声音含糊不清,而且又充满刺耳的感觉。

      “卧—室。”我拖着长长的声音说道。不等她说出口,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我哈哈大笑,笑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拼命地叫吼:“高娜娃,你给我听着。你要么生,要么死。但绝对不可以活得像个废物,像行尸走肉的人。”

      轰隆隆!窗外霹雳一个接一个地炸开。可在我听来,如同世间最美妙动听的奏乐曲。

      之后的日子里,我拿着日记本,翻看她写的日记。但凡她每写的一句话,我眼前的笔记都会变化,清楚地记载了她写的内容,她的心情。就算她不写日记,她的记忆,也过上一个小时传递给我。她的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王晓彤被杀,我提前透露给她,说出她刚被烫伤的左脚大拇趾。并说出大腿根部的瘀伤。让她进一步相信我是凶手,而且展示出对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致命掌控感。我声明要折磨她到死。

      说实话,放下电话后,我浑身发抖,有说不出的恐惧。我害怕她经不住更大的打击和惊恐缩在家里,没有去救人,王晓彤依然死。害怕救王晓彤的过程中她反而被凶手杀死。那样未来的我也不存在了。

      于是我胆战心惊地等着她的消息。过了晚上9点一刻,我上网一查。

      王晓彤活下来了,她只是受到惊吓。我如释重负,哈哈大笑,笑得眼里溢出了泪水。二十年来我从未如此开心过,真的从未如此。我认为我的极端做法起了效果。

      可网络上都是谣言中伤我,指责我故意制造假案,借此来洗刷自身清白。我依然什么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牙齿脱落、又老又丑的拾荒者。

      我明白命运还没有改变,过去二十年的高娜娃需要继续奋战。我要继续逼她,杀死她身上所有的怯懦和绝望,激发她骨子里的倔强,燃起她希望的火花。

      现在的我毫无希望,只能通过过去我的拼搏,来拯救自我,找回我的名字—高娜娃。我要踮起脚尖,拥抱太阳。成为新一代的芭蕾女神。

      我顿时精神大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接下来我在电话里声称玩猫抓耗子游戏,摧毁她的工作、生活和任何一切,最后要把她活活折磨而死。

      果然我的话激起她的拼搏。她不顾大拇趾的伤痛和连日的重大打击,敢跟导演叫板,居然动手揍了袁悦。这可是二十年前我从未有过的勇气,我欣喜若狂,数二十年来积压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当战胜肖大刚时,我觉得她内在的潜力和勇气激发出来了,她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勇者。

      然而读到她抓了炼铜癖文翼时,我震惊了大半天。于是忙上网一查展星学校。学校已经不存在了。

      而文翼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几年前心累的家人也抛弃了他,最后凄惨死去。

      我绝对没有想到,潇洒英俊、风度翩翩、满腹才华的文翼,居然是个如此邪恶下流之人。我居然瞎了眼睛,引狼入室地让他侵犯林风婵。我跑进洗手间呕吐不止,深深地痛哭。如果时光倒流,我很想亲手宰了他,然后把婵儿抱在怀里,用我的整个生命去好好呵护她。但一切都晚了!

      我现在所做的,只有不断鞭策她,揪出凶手拯救无辜,完成自我救赎。

      自鞭策她十天以来,我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依然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左脚大拇趾的剧痛,依然缠我不去。

      我知道暗中凶手变本加厉地摧毁我。要改变命运,唯一的法子把他揪出来,把送上断头台。

      有了希望,我这日捡拾破烂比以往都要兴奋很多。果真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我今日捡的破烂比以往更多更值钱。

      傍晚我满满栽了一车破烂回家。远远的路口处,我看到一个人站在我家门口。

      那是个女人身影。我有些吃惊。除了王志在和田晓,我家就没有第三人来过。

      可当我走近,发现那是个熟悉的面孔。我傻眼了,怔怔地瞧着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娜娃!”那妇女叫出声。

      “大……大姐。”我干瘪的嘴巴嗫嚅着。

      自从法庭审判之后,大姐对我的解释耿耿于怀,从未看过我。我也内心无比地愧疚,不敢去找大姐。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娜娃!”林如雪颤抖地伸出手。

      “大姐,我埋在她怀里呜呜地哭了。”

      “娜娃,娜娃。”大姐哭了。她伸手拍打我的背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二十年不来看你。”

      “不,大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和大姐相拥哭泣。

      大姐老了,虽然才五十多,可她满头白发,皮肤皱巴巴,眼睛也浑浊起来。

      我和她本来情同母女,但暗中那凶手撕毁了我们的一切。

      我给大姐切了一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唠叨起家常。似乎不管岁月过去多久,我和大姐的感情依然深厚。

      最后我进入厨房,打算给大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当我拿起菜刀,不经意地抬头,昏暗的窗外闪过一个影子。我一哆嗦,菜刀嘭地掉在地上。

      同时我脚趾一痛,叫出声来。

      “怎么啦?”大姐跟着冲进厨房。

      我立即站直身子。绝不能让大姐看到我的左脚大拇趾的剧痛。连忙说:“没事,没事,刚才菜刀没有握紧。”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忘记我了,但还是没有。为什么?他究竟和我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念及至此,我不由地浑身颤抖。二十年来的仇恨瞬间涌上我的心头。可我已经变得又老又衰弱,已经无力反抗。

      晚上,我尽可能地忘掉一切不愉快,但怎能忘掉?尽管我和我大姐相互聊了一个通宵,可内心忐忑不安,生怕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杀死我不要紧,可杀了大姐,那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亲人?大姐陪我待了三四天才回家了。

      然而暴风骤雨才刚刚开始。

      晚上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凶手的电话?我猛地翻身坐起,一是大姐的,不由放下心来,同时内心涌起一股暖流,接通了电话。

      “大姐。”我叫了一声。

      电话里大姐声音却显得非常冷淡,问道:“高娜娃。我问你,你要好好回答。”

      我吃了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连忙说道:“姐,你问,我好好回答。”

      “20年前2月28日晚上,婵儿被吓着了,你在安慰她,是这样的吗?”

      我不明白大姐为什么问起这个,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是的。当时我在切水果,听到她的惊恐叫声,于是跑了过去安慰她。”

      “你仔细复述下你是怎么安慰她的,她又是什么表情?”林如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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