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北极圈》洛雅雅

9、情愫

　　室友的事，莫提雅选择冷处理。

　　也不是她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那脏兮兮的黑色垃圾袋着实把她恶心得不轻。

　　人生苦短，谁也不愿意将心思放在恶心的事情上。

　　莫提雅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见到她就当没看见，就这样数着日子，等了好几天。终于挨到了宋潮演出的时间。

　　如往常一样，一身jk装，套上那身黑色羽绒服，临走时捏着那张门票，放在心口，深吸一口气：“宇瞳学姐，我爱死你了！”

　　急匆匆打车赶到现场。

　　那晚的雪刚开始化冻，天气寒冷，但她的心却是滚烫炽热的。

　　好不容易进了歌剧院，跟着几个同胞上了楼，现场人山人海，根本找不到目标对象。

　　莫提雅在角落里打转，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起来，节目一个接一个过去。

　　直到报幕人员念出那熟悉的名字，她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回眸一望，目光精准地落到他身上。

　　具体什么感觉，莫提雅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夜的聚光灯格外明亮，宋潮手持指挥棒，在台上流畅地变换手势，黑衬衣领带上镶嵌着几颗水钻，在塔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那种感觉，以至于过了好多年莫提雅每每想起，都感觉这个男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夺目。

　　他台下是理智派，上了台犹如一个身披英伦风魔法战袍的法师，操控着所有声部。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改变音乐的整体风格。

　　提琴铜管木管打击乐器骤然响起，亢奋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仿佛全场都会跟着他起飞。

　　演出落幕，她抱着一捧鲜花，准备献给他。

　　莫提雅搓了搓手，紧张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天哪！她在做什么？

　　真的要众目睽睽上去献花？？？

　　虽然在歌剧院这个做法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方换成宋潮，她却怂了。

　　纠结半天，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机会就错过了。

　　宋潮下台后，莫提雅去厕所的隔间里，给盛夏打了个电话。

　　“我本来想上台献花的，可是……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敢！”

　　“提雅，你是不是喜欢宋潮？”

　　“我只是觉得他的手太好看了，想和他睡一觉！”莫提雅情绪激动，“你不懂！我看到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来气，真想看看这种禁欲系男人撕下伪装的面具，面色潮红的喘息的样子……啊啊啊啊！”

　　“乖乖，你做好心里准备，这个宋潮，据说北音追他的女生特别多，还都是很优秀的，这种男人最难搞了。”

　　“谁要搞他，我才不喜欢他呢，我只是喜欢指挥而已。”

　　走出洗手间，她偷偷来到后场，把花放在特殊的地方，还附带一张小纸条：祝你飞升。

　　宋潮演出回来，正好看到了那捧花。

　　七朵纯白玫瑰扎在一起，硬硬的小纸条上沾了一些奇怪的白色粉末，摸上去粘粘的，在手上很难蹭掉。

　　他皱了皱眉，隐约想起什么。

　　“谁在那里？”

　　偌大的空间无人回应。

　　莫提雅躲在门外，双腿软得一塌糊涂，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如果被他发现了，她要怎么说？

　　脸皮丢到非洲去了！

　　听着宋潮在前后踱步，声音越来越近，原本冰冷的声音突然增添了几分怪异的情绪。

　　仿佛一杯清水掺杂了乳酸片的香气，酸甜混着淡淡的奶香。

　　突然，一声高昂的男音传来。

　　“宋潮，过来拍照。”

　　他收起花，转身去了。

　　莫提雅刚松了口气，正准备琢磨走哪条路逃生，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一个嗓门震天响的声乐系男生，操着一口东北话：“潮哥，谁给你的花啊？卧槽，还是白玫瑰，哪来的纯爱战士！”

　　白玫瑰代表着真挚和纯粹，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

　　“什么条件啊玩纯爱，这年头纯爱都是大冤种！”

　　另一个人摘掉祝福卡，啧啧道：“上面有松香，看来你的暗恋者是弦乐的。”

　　“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闻薇！”声乐系男生说，“我们学校这一届弦乐女生就她一个。”

　　“你怎么能确定，这个暗恋者就是北音的？”

　　“废话，这是北音的演出，票那么少，其他学校的人根本弄不到好吧！”

　　“潮哥，人家闻薇一个女生都那么主动了，你不也得表示表示？”

　　“其实啊，是谁都不重要，毕竟我们潮哥魅力这么大，哪个好姑娘不迷糊？只要不是那个网红就好！”

　　“什么网红？”

　　“就是那个三年前上墙的，莫提雅。”

　　“那个公交车啊，当然记得！”

　　“喂，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女孩，万一那些都是谣言呢？”

　　“怕什么，反正大家都那么说。”

　　“别闹。”宋潮声音沉沉，一把夺过那捧花，“给我。”

　　此刻，莫提雅攥着手里的票。

　　想着周宇瞳跟她只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会给她票？

　　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突然，手机传来一声强烈而持久的震动。

　　“谁在那里？进贼了？”

　　“哦豁，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莫提雅害怕得脚趾扣地。

　　如果只是宋潮一个人，她还能厚着脸皮出现，现在后场围着那么多人，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若是被揪出来……

　　“够了！”
　　宋潮冷冷走过来，侧身掩上门，“该干嘛干嘛去。”

　　这才顺利逃过一劫。

　　待人都走光了，她才敢出来，回家后，收到一条验证消息。

　　她习惯性加上，对方紧接着发来一个视频。

　　点开，她脸色都变了。

　　视频里的她，是在洗手间跟盛夏讲电话的画面，竟然被人偷拍了！

　　莫提雅发送：［你谁啊］

　　对方回复：［谁给你的自信，想得真美，我告诉你，喜欢宋潮的人很多，你算老几］

　　莫提雅：［你到底是谁］

　　对方回复：［你心上人有白月光，趁早放弃吧，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莫提雅想了许久，决定去找西橙帮忙。

　　-

　　第二天早晨。

　　莫提雅看到西橙在厨房煮饭，问她：“你在北极市认识的老乡多吗？”

　　西橙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不多，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个人。”

　　“谁呀？”

　　“我的顾问。”

　　西橙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门铃响了。

　　“提雅，我约了人调琴，一会儿和你说。”

　　门咯吱一声开了。

　　听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莫提雅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忙钻进卧室关上门。

　　她趴住门缝，仔细听他们的交谈。

　　西橙：“改天一起打桌球啊。”

　　“你室友呢？”

　　这声音好熟悉，难道是……

　　莫提雅心提到嗓子眼，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宛如一只哆哆嗦嗦的毛孩子。

　　“刚才还在这儿呢，”西橙敲敲门，喊了一声，“提雅，你干嘛呢？”

　　莫提雅把卧室门关得死死的，就是不出来，也不回话。

　　“奇怪，搞什么。”西橙回到屋里，“她睡觉了吧。哎，我这个室友啊，也是真的命苦，估计又躲在屋里哭呢。”

　　他问：“怎么了？”

　　西橙顿时一噎，“没什么，当我没说。”

　　莫提雅本以为会结束这个话题，想不到隔着墙她竟然听到……

　　“话题都起了，怎么能当没说呢？”宋潮一改往日的沉稳，言语中竟然有些吊儿郎当的松弛感，“你室友，到底怎么回事呀？”

　　西橙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被家里逼婚。”

　　“这还能行？”

　　“是啊，她家里比较保守，一心想让女儿嫁个稳定的老公。但是她不愿意啊，她就是个恋爱脑，只能嫁给她喜欢的人。”西橙说，“不过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宋潮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西橙：“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潮说，“有爸妈给包办也挺好的，我都结不起婚。”

　　“为什么？因为天价彩礼吗？”西橙笑道，“那你适合找我室友这样的，她不要彩礼，嗯……不过，她要的东西比彩礼可怕一万倍，就是不知道你给不给得起。”

　　宋潮笑笑：“瞎说什么。喏，修好了。”

　　-
　　宋潮走后，莫提雅才从卧室走出来。

　　西橙一惊：“你没有睡着？”

　　莫提雅：“没有啊，看了会儿小说。”

　　“你看到刚才给我调琴的那个男生了吗？”西橙说，“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的那个老乡。”

　　“哪个老乡？”

　　“打桌球的那个，上次让你去你不去，不然还能介绍你认识一下。”

　　“我认识他干嘛？”

　　“图个便利呗，我当时入学就是他办的。等你真正了解他们这些顾问就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滤镜了，免得受骗。”

　　莫提雅心虚地问：“西橙，你那个老乡有女朋友吗？”

　　“你问这个干嘛？”

　　“了解一下。”

　　西橙说：“现在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他有个前女友，还是白月光，北音的那些人都知道。”

　　莫提雅：“那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大概是吧。”西橙叹道，“他一个顾问，这么多年在这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小姑娘。”

　　“那如果有人向他表白，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