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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牙印竟然是他的 ...

  •   睁眼瞬间,顾炆靥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懒散松了松手腕后又闭上了。
      似乎多看一眼周身环境,都会脏了他眼睛。
      空气恶臭不已,鼻尖一吸,血汗味浓郁,混杂最令顾炆靥恶心的花香。顾炆靥瞬时头疼起来,身子下的软垫子倒勉强能忍受,他懒得动弹,便继续躺在原地。
      脑中,记忆凌乱扭曲,碎成无数片摔向他,画面感十足。
      半臂纹身的猪头脸、猴子精整张脸恶心非常,小混混嘴里开合不断,
      “绑住,出了差错咱们就完了。”
      “丢丢,就丢在这里!”
      哦,原来是有人想要他死在这里。
      只思索片刻,顾炆靥压住眼中的鄙夷不屑,连眼皮都懒得抬。

      兀然,手边无意碰到了一坨软凉,他指尖缓慢收缩——像是人的手臂,冰凉彻骨,不知是死是活。
      是要给他殉葬?
      顾炆靥嘴角扬起一抹讥笑,这才饶有兴致朝自己周身瞧去。
      身后,不是什么软垫子,而是一个人的腿。
      自己竟然浑身污臭像只老鼠一样蜷在身后人的怀里,身上还盖着一件又脏又廉价的外套,薄薄布料透着冷瑟,聊胜于无。
      给他当抹布都不够格。
      顾炆靥耐心渐消,神色不悦立起身子,甩开了对方垂在他胸前的手臂。

      脚边是一个凌乱大敞开的大包,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还算干净,还有一盏灯,是从未见过的垃圾款式,灯罩中灌着煤油,已经见底。
      整个屋内,唯一的光源是右手边的一簇火苗,吹口气就能灭掉,跟生日蜡烛一样一次性。
      他扔掉身上烂布,抑制住浑身似是坠楼般的酸痛,大发善心往火苗里丢了一团手边的柴草。
      未料,柴房过于冷湿,柴草都软趴趴的。瞬间,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柴草压灭了最后一丝光亮,重回黑暗。
      ?
      终于,顾少爷耐心全褪,眼神凉浸浸的,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嫌恶拍去身上沾到的柴草碎,侧身盯住了柴房内除他外的唯一活物。
      屋内太过阴暗,看不真切,顾少爷也没什么兴趣仔细看,只是半掀起眼皮,赏了对方一眼。

      眼前,这个瘦削小人和前夜绑他的小混混们似乎根本沾不上边,实在是太单薄。
      连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指都像骷髅白骨一样,硌得慌。
      总体还算可爱,眼睛闭着,鼻子小小挺直,嘴唇厚厚的,嘴角像小猫一样勾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身下全是柴草堆,半倚在墙边,睡得很香。
      都这种环境了,还能睡得这么香。
      见状,顾炆靥眼底冷得瘆人,他慢条斯理伸出手,指尖泄愤般刮过眼前人鼻尖,而后狠狠捏上了对方的脸,揉捏松开,重复了几次。
      对方睡得像猪一样,脸上根本没几两肉,没捏几下,顾少爷就一脸嫌弃收回了手。
      勉强让眼前人给他殉葬算了,一死死俩,好事成双。

      不知多久后,那只活物竟开始浑身颤抖,哆哆嗦嗦说起胡话,身子烫得吓人,重重朝顾炆靥一侧倒下。
      顾少爷面无表情轻阖双目,周身冷冽得能滴水结冰,他仅剩不多的善心比黄豆粒还小,面不改色要将对方连人带草推回去。
      霎时,他眸子一闪,捏住对方手臂的手骤然一滞。
      凭着依稀月光,他看到对方左耳垂上的伤口,极深,似乎马上就要穿透,血痂早已凝固在上,像一排非主流耳钉。
      顾炆靥这才第一次仔细看向对方,拧着眉上下扫视眼前。

      这个活物后颈空无一物,连腺体凸起都无,只是整片都莫名肿着,印着一个牙印图腾。
      一个寡淡但不知廉耻的beta,后颈还带着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牙印。
      和耳垂伤口倒有些相似。
      顾少爷面色不善,剜了面前beta一眼,还没等他满脸嫌恶将人扔出去,脑中记忆就走马观花,不甚清楚轮播起来。
      片刻,顾炆靥俊颜覆上一层寒冰,太阳穴凸凸地跳,只觉喉间猛地泛起一阵呕吐冲动。他怒极反笑,忍了许久才没有掐上眼前人的脖子。
      牙印竟然是他的......
      具体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一片香甜,很想再咬上一次。
      顾炆靥一脸平静总结了所有混乱场景——他咬伤了眼前人的耳垂。
      他竟然、咬了一个看着就恶心得要命的寡淡beta。

      Beta浑身软得厉害,汗流不止,全身滚烫——不出意料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
      顾炆靥眸色一派冷然,心头捏着最后的善心将人移到身前,试图给人套上烂布外套,捂捂汗。
      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一点都不听话,在梦里还在卖鸡蛋,嘴里又下一秒开始念叨八爪鱼。
      从未见过如此烦人的beta。
      一天一夜饥寒交迫的烦躁与恶心再次涌上顾炆靥喉间,他面无表情捂住了对方口鼻。
      掐死算了,对方活得这么穷酸不如重新投胎。

      怎么完全呼吸不了呢?
      梦中,韩献正在和几只八爪鱼搏斗,对面牢牢吸住他整张脸,难以喘息。
      恐怖的窒息感冲荡韩献脑内,他猛地睁开了眼。
      扫视眼前,一只手正捂住韩献口鼻,对方手指修长却冰凉,略有血腥味。
      低头看去,他瞳孔骤然一缩。
      腿上的脑袋早已消失不见,一旁照亮取暖的柴火坑也不知为何被扑灭了。
      顺着门窗缝隙,只有一道冰冷月光,像刀一样割着韩献侧脸。
      “谁派你来的。”
      背后浑身凉意,惹得韩献汗毛尽数竖起,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企图用疼痛来转移恐惧。
      “唔唔没...”
      他身体颤抖着,很想回答,但对方完全捂住了他口鼻,连呼吸都几乎成了奢望。
      挣脱未果,韩献呲起牙齿,咬上了对方手心。
      “你是狗吗?”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比林间寒意更彻骨冷冽。
      对方甩都没甩一下,手掌上移,印着韩献齿印的掌心继续按在他眼睛上。
      韩献如垂死的新鲜活鱼般往后挣扎,却只摸到了对方手臂。
      熟悉的疤痕触感。
      呼吸中,还萦绕着未散去的山茶花香。
      韩献表情一僵,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捡到的顾少爷醒了。

      弯月高高缀在浓黑巨幕上,透着几块凿空的砖头缝隙将微弱如水的月光浇入屋中。
      眼前,beta还在卖力挣扎,整张小脸半暗半明,几道月光斜斜穿过,像把监狱的铁栏杆画脸上了。
      顾炆靥目光森然掀起眼皮,眼底浮出一股厌恶,随意盯着对方圆圆的后脑勺,再次先发制人道:
      “只问第二遍,谁派你来的。”
      他语气平直,尾音缓慢拉长,带着三分逼问。
      莫名让人后怕,似乎下一秒就要唬得对面将肚子里所有解释都统统吐出,跪地奉上。

      alpha话音一落,韩献只觉周身静得诡异,只有干草堆的窸窣声。
      幸而,捂在他眼睛上的手终于有些松动,他惊恐神色渐褪,重新变成寡淡摸样,安抚般捏了捏alpha仍盖在他眼上的手背,呆滞开口,
      “我是...”
      “我只是捡到你的人。”
      手指无意识攀上对方手臂,似乎是害怕他并不相信,韩献晃动着补充道:
      “我出去捡...柴火的时候,捡到了你,你在靠近山腰的位置。”

      手心的痒痒触感渐消,怀里的beta竟捏着他手背诱惑他,顾炆靥嫌恶抽开手臂甩开,按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后颈,语气不善。
      “你没必要捡我。”
      韩献猝不及防被甩得趴到地上,他扒拉掉两手的碎草屑,直起身子回头,将眼前的alpha完整装入瞳仁中。
      俊美的alpha坐在他身后,倚着破背包当靠垫,没有其他动作,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
      看不出喜怒,表情仍带着冷傲。
      但韩献只觉得对方脸色莫名阴沉难看,他眼珠连连躲闪,此地无银三百两道:
      “我不是故意来的,我就是路过砍柴,不小心看到你躺在了路边。”
      对方闻言,只是施舍般又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那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Alpha的手猛地有了动作,韩献后怕似的摸摸耳垂,向后移了半步。
      谁知对方只是揉搓了下手臂,浑身似乎有些颤抖,和对方的冷言冷语倒是有些不匹配。

      韩献怔在一旁,定睛看了对方几眼后,他默默越过眼前人爬到一旁柴火坑,手脚麻利把灭得稀碎的小火再次燃起来。
      不一会儿,他手脚齐用,努力升起了一簇暖黄暖黄的火苗,虽然很小但也够用了,照亮了整个柴房。
      而后他原路爬回,窝在墙角处,离对方远远的,笑容有些讨好,试图融化这恐怖的氛围,真诚道:
      “现在火升起来了,是不是会舒服很多。”
      “你没必要捡我。”
      对方只是又重复一遍,语气冷然。
      空气沉寂一瞬,林间半夜不睡觉的熬夜乌鸦应声而歌,嘎嘎叫了两三声后拍拍翅膀飞远了。
      只有韩献因尴尬无措而扯起的虚假微笑被留了下来。
      他努力辨别对面俊美alpha吐出的每一个字,像个小机器人一样认真思考。
      半晌,他转转眼珠,认真道:
      “你是不想活了,对吗?”
      俊美的alpha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像是意料之中看到了活在下水道里的肮脏老鼠——一个蠢得脑袋比脸还干净的穷酸beta。
      对方余光都没分给他,只是用玩弄语气道:
      “知道你还随便捡我?”
      ......
      他竟然半蒙半猜答对了。
      对方真的是不想活了,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韩献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一是怕轻易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毕竟他是有目的来捡人的,根本不是什么偶然砍柴遇见,二是他怕惹怒了面前的疯子alpha,死得更快些。
      电光火石间,韩献想起了曾经被迫入耳的一句话。
      是在家中,那个阴冷男人对他说的。
      “那家伙有病,控制不了信息素,只有不受影响的beta才能帮助他...”
      对了,眼前的alpha有病来着,而且只有beta才能帮他。
      难道......
      勒令他捡人回家,甚至不惜给自己这个beta注入药剂,只是为了帮对方安稳度过易感期?以防这个俊美alpha在易感期内因为自卑与病情而结束生命。
      环环相扣,环环合理。
      一个可怜俊美alpha的悲惨人生跃然纸上,只等他去捡走了。
      韩献一时有些庆幸,总归是没有违背父亲临终的遗言,只是疼疼而已,没有做什么坏事,反而还能救人一命,肾上腺素因心情爆表,他摸摸耳垂,觉得倒也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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