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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入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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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遣监狱独占一整颗星球,这颗偏远的星星向来拥有难以预测的天气变化。
天空混乱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落下,像是一首让人沉浸其中的钢琴曲,悠扬又动人心魄。水雾弥漫进监狱的每一个房间,潮湿的氛围让严临息十分喜欢。
今天是他进入御遣监狱的第三天,这三天里,他及同队囚犯们被逼迫看了无数关于御遣监狱的纪录片,包括但不仅限于了解了这座监狱的由来,这座监狱的前身、星系位置、规章制度、等级划分、囚犯奖惩制度等一系列知识。
洗脑式的观念塞入让犯人们头大了一圈。每当囚犯受不了这精神上的逼迫时,长官席成都会带着一条细鞭甩在冰冷的地面上,鞭子抽到空气时的破空声会让所有囚犯变得安安静静。
严临息度过了相当平和的三天,老是想找茬的保险柜Alpha也在席成说到做到的警告中,在反省室里呆着,至今还没放出来。
今天的监狱生活有些许的不同,观看影片的悠闲日子已经一去不回,囚犯们面临的是负重体能训练,训练的理由已经在前几天的纪录片中明确的告诉了他们。
御遣的前身是一颗终年处于炮火中的战乱星,政权的冲突让这颗星球饱受折磨,而这战火被中途强制喊停的原因是御遣星上无意中发现的稀有能量矿。巨大的财富使得对立的双方默契停下交战,建立起一座与星球同名的监狱,利用监狱关押收编的囚犯,进行着最低人力成本的矿产开发。
犯人们的训练皆是一种变相的入职培训,只是这份工作非但没有报酬,还时刻被管制压迫。
负重训练在训练场中进行,数小时的训练量结束后,大半部分囚犯宛如死鱼一般瘫在了机械模拟出的草坪上。
席成放下器材,提前结束了今天早上的训练。同事焦禹刚刚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们队伍今天没有外出任务,中午就帮他把余入间叫过来。
“今天午餐你们自行去领营养液。”席成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严临息跟着卸下自己手脚上的负重束缚,一早上的负重训练,不过是让他的呼吸频率变得比平时快了些,这都得益于他身为Alpha强悍的身体素质。就像他们的长官席成一样,一场训练下来一点反应也没有,估计也是一个高等级的健壮Alpha。
但反观跟严临息同一个队伍的两个Omega,一个在中途就支撑不了晕了过去,一个勉强坚持完训练后,现在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御遣监狱为什么不把Omega单独分出一支队伍呢?
严临息思考了会,也没去过多追究,反正也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他更在意的是,席成为什么会提前结束训练。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因为余入间吧。
事关余入间,严临息没再犹豫,他放弃午餐领取营养液的机会,顺着席成离开的路线跟了上。
席成的反侦察能力不弱,在严临息跟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背后的小尾巴,但他并没有去搭理,现在更重要的是关于余入间的事。
他从余入间刚入狱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Omega了,他觉得余入间不一样,很不一样。
具体什么不一样呢?
那个Omega就像冬日的暖阳,和这个被掩盖在阴暗中的御遣监狱格格不入。遇到余入间时,席成久违得想起了那年小时候,他一个人在雪地里无依无靠时,有个人递给他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那一刻在那场漫天大雪里席成觉得自己迎来了一丝窥见天光的暖意。
更何况,余入间告诉他自己是被冤枉入狱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法院的误判,余入间真的是被冤枉入狱,而他只要找出证据,取得成就,那今年的职位晋升就能非他莫属了。
一石二鸟,好事成双。
他迅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为了见余入间,他得做些准备。
御遣星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的地区没有被开发,等过些时间,席成估计自己又要带着这些犯人去荒地里探索,到时候能见到余入间的时间就更少了。
所以他还算珍惜这次见面。
席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实木做成的椅子上,从身前抽出一罐抑制剂。
这个时代的三种性别里,都拥有藏在后颈皮肤里的腺体,除了Beta的腺体对自身的影响较小外,Alpha和Omega的腺体能分泌信息素,方便两者求偶。而拥有腺体的同时,Omega和Alpha也同样拥有因为腺体而引发的一个月一次的发情期。
席成的发情期快到了。
按道理发情期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找个标记对象,但席成显然没有这样坐。多次使用抑制剂会对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但席成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管抑制剂扎进了自己的后颈附近。
药液进入身体带来短暂的不适,等适应了药效后,席成反而看起来更虚弱了。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席成慌张的将抑制剂空管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踢进自己办公桌下方,隐藏起来。
“进。”席成起身,走到离门更近一点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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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临息蹲在席成办公室门口,终于等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矮木丛遮挡住严临息的身影,小雨落在肩上,让人感到了丝丝凉意,严临息穿着监狱统一配发的荧光绿外套,不慌不忙得掏出来自己的小相机,镜头抬起,将门外熟悉的Omega收录进镜头。
余入间跟一个月前有了些变化,被剪出层次的碎发长到了耳后,本来盛满希望的杏眼里多了几分疲惫。但他依旧是鲜活的。他站在办公室的木质门外徘徊纠结得绕了两个圈,随后才叹了口气,伸出手敲响了那道门。
木门很快被打开,余入间走了进去。
午餐时间,周围除了躲躲藏藏的严临息,没有一个人路过,更没有一个人去好奇屋内正在发生什么。
严临息有些担忧,他从矮木丛中走到屋檐下,雨丝被房顶隔绝,心里的凉意却越发浓重。
孤A寡O,在这个谁都不在的时间段共处一室,谁都会怀疑发生了点什么。
相机里的余入间停留在了敲门的那一刻,严临息将这小方盒子收起来继续挂在自己脖子上,沉思着离开了。
小雨淅沥,不大不小的雨珠让被同队使唤跑腿的囚犯跟着骂娘。
你说这雨,要么就别下,要么就下大点,非得跟个在哭的Omega一样,不上不下。就这么点雨,他们那个长官一会一定会让他们顶着雨干活,真是活遭罪。
囚犯来到席成的办公室门前,非常不情愿得敲了门。
而门的另一边,余入间正蹲在入口的皮质小沙发边,无声得哭泣着。
他一只手环住自己,另一只手死死捏着自己的衣领,跟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席成站在一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你就那么抗拒?”席成盯着地上那个低头蜷缩着的Omega,面色阴沉,“你身上的永久标记根本没有被洗掉,我根本对你做不了什么。”
席成居高临下冷着脸的表情让余入间感到恐惧,他下意识把身体往角落里挤进去,来获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不......”余入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柔弱无助的语气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不行......真的,我......”
断断续续的话让席成脸色越发难看。
为什么?Omega都是这样的?柔弱易碎,甚至眼泪也是让人心软的武器,或者说,Omega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也对,哪有Omega会对一上来就扯开他的衣领的人好言相待。是他太急了吗?可他真的没有时间能等了。
“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席成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柔和,“不是你跟我说过的吗,你是被冤枉入狱的。你换到我的队伍来,你会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为自己翻案平反。”
但他故作平和的语气并没有安抚到余入间,Omega依旧低着脑袋,除了一个不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余入间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的样子,让席成觉得他是在责怪自己的粗暴,这个认知让席成极度烦躁,而且他本来就处在不稳定的发情期里,刚刚注射过的抑制剂效果非常不佳,不顺利的事情发展让席成感到头晕。
办公室的门被断断续续叩响,席成没有好的办法解决余入间的态度,只能快步走去开门,企图逃避余入间的责怪。
他不懂Omega的想法,这让他的脑袋就像快要爆炸一样难受。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门口本来满脸不耐烦的囚犯见到席成后立刻堆起一个谄媚的笑容。
“长......长官,队里两个人打起来了!我们拉不开他们......”
囚犯畏畏缩缩的语气又让席成想起余入间断断续续的拒绝。
“滚开。”席成冷冷得提醒门口的囚犯。
不敢得罪人的囚犯马上站到一边,为席成让开门口的道路。
“你好好想想,今天晚上之前给你们焦长官提交申请。”不容拒绝的语气,给还在沙发边蹲着的余入间下了最后一道通牒。
余入间听到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席成不懂Omega的各种细腻心思,那他就直接把事情全盘定下,那他也就不需要去懂了。
门外的囚犯忍不住好奇心让办公室里撇了眼,只见一个那个角落里的Omega红着眼睛,脆弱的流着眼泪,牙齿轻咬着嘴唇,透露着他的不甘,凌乱的发丝与衣服,让人忍不住将思维恶意的铺开,去猜想这个Omega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侮辱,刚刚在那间小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香艳的故事。
就在囚犯眼睛都要看直了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禁锢住囚犯的下巴,好不留力得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
席成阴沉的眼神仿佛一把刀,刀尖毫不留情的刺进囚犯的心脏,强烈的窒息感让囚犯瞬间没了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因为疼痛止不住的生理眼泪模糊视线,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死尸躺在今天这场雨里。
现在好了,他也跟里面的Omega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带我过去斗殴那。”席成松开卡住囚犯下巴的手,命令着。
囚犯仿佛从地狱捡回一条命,连忙点头称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得领着席成走了。
周围突然安静,只剩下了办公室里的余入间。
雨丝夹带着风从没关上的门口吹进屋子里,余入间后背一阵发凉,抬头再三确认席成走后才敢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抱着头粗重得喘息着,垂下的脑袋藏着没人见过的扭曲和痛苦。
突然,一件带着凉意的衣服盖在他的头上,四周的光被遮挡,陷入短暂的漆黑,他听到有人站在他旁边斟酌着开口,那声音温柔而熟悉。
“还好吗?”
屋外的风被挡住,借着这件披在头上的衣服,余入间有了些反应的时间,他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把衣服拉下来,入眼果然是他想象的人。
“为什么你会在......”
余入间坐在地上,惊讶得睁大眼睛。
严临息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