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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后会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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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法师,今日可算等到您了!”阿其那带着商队八名伙计正蹲在鸿胪寺门口的瓜果摊上吃着蜜瓜喝着葡萄汁,看见金蝉子出现在门口十分高兴。
他说着迎上前去,道:“前些日子就想来看你们,但是来这鸿胪寺门口总等不着你们人,每日来这鸿胪寺拜访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阿其那开心得手舞足蹈。
“哎!欢信大人和你那两个小徒弟可在?瞧瞧,我带了很多吃食玩意来送于你们。”阿奇那和手下伙计们每人都手中都拎着各式包裹。
“前日云起还念叨你们呢,不成想今日你们竟来了,既然你们之前就来过为何不让门口的守卫通传?”金蝉子说。
阿奇那挠挠头,瞧了瞧门口守卫,低声道:“我们当时说了是你们的朋友,想请他们代为通传,可是守卫说每日来拜访您的人太多,十个有三四个都跟我们几个说的是一样的话!不由分说,将我们赶下了台阶,我们想着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您身份特殊,还是不要给您添麻烦才好。”
他说着拿起一彩绸包裹的布袋塞到守卫怀中,朝门口守卫打了声招呼,“兄弟几个好啊!我们确实是玄奘法师的朋友,看!没骗你们吧!这是我们在门口买的果子和麦饼,来来来,各位辛苦,拿着拿着!勿要客气。”
守卫接过东西瞧见包裹里有几吊小铜钱于是会心地眯眼一笑,向阿奇那和金蝉子道:“小的们职责所在,说圣僧您勿怪勿怪!”
金蝉子朝守卫摆摆手,带着阿奇那几人进了鸿胪寺。
阿奇那等人还是第一次进鸿胪寺这种官家地方一时好奇四处观望,阿奇那边走边道:“前日在辩经大会上看到法师风姿卓越,舌战群僧当真是精彩,我们都为您自豪哩!”
“哦!!你们也去大会场了,贫僧都不曾看见你们。”
阿奇那身边的伙计笑道:“那日我们跟着您的花车一路到大会场的,现场人太多了,我们几个挤不进去被挤在外围,喊了你们许多声,你们一个人也没有听见。”
那日鞭炮齐鸣,驼铃阵阵,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金蝉子确实没有听到也没瞧见阿其那几人的身影。
阿奇那也在一旁附和,“那日人山人海可真是热闹啊!”他说着放慢脚步四周看了看没有人便凑到金蝉子身边问:“法师,那日之事我瞧见了,也听说了些流言,您近日可好?可曾被那丞相和国王为难?”
“甚好,甚好!多谢诸位挂怀,我们是高昌来使怎会有人为难我们。”金蝉子带着几人穿过荷花阁进了牡丹园,一进门看见张明正在教云起和远山练功,欢信在堂内案上写些什么东西,他喊了声:“大家快瞧瞧是谁来了”
众人闻声看去,张明将刀放下道:“呦吼!阿奇那!”
云起和远山打完最后一个招式后也开心道:“阿奇那,你们怎么来了!”
欢信放下笔将纸收起放入怀中,从堂内出来。“眼下天色渐晚有些寒凉,都别站着了,快进屋来坐吧。”
阿奇那和伙计们将带的大包小包各样式的包裹放在堂内说:“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要启程回焉耆了,说起来,大伙一直感念这一路结伴而行走来,多亏了有你们,我们这些人才能保住性命安然无恙,今日大家是来谢谢你们特地向你们辞行的。”
云起探着脑袋问:“阿奇那,你的货处理好了吗?银子可有拿到手。”
阿奇那笑笑,“钱货早已理清了,本来六七日前我们就将手头的事处理完了,只是前些日子这城中办法会,总是见不着你们,我们就索性在客栈再多待了几日,今日还好在门口遇到玄奘法师了。”
张明看着阿奇那送来的各样东西摸着下巴调笑道:“阿奇那,看来你们这一趟钱袋子鼓了不少啊!”
阿奇那和商队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得多亏了你们。对了!法师,听说这龟兹朝堂局势复杂,那日在大会场我们都瞧见您的情况不太妙,只是那日不好与你们相见。”
他看着金蝉子说:“回去大伙商量了下想着若您实在不愿意与那丞相之女成婚,或许可以藏在我们的车队中,我们掩护您离开龟兹。只是这些日子连你们的面也没见着,真没想到这入了官府的地方见一面真不容易啊。”
金蝉子没有料到一路行来和阿奇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们瞧见自己的局势不太妙,居然愿意在异国他乡冒险帮自己,都说商人重利,金蝉子觉得也不全然如此。
他笑着为众人倒上茶,说:“多谢诸位老板们的挂怀,前些日子初入王城之时我们确实为形势所困,不过眼下之困已经解了,各位不必为我等担心。”
阿奇那喝下一杯茶道:“呀!法师,这是我之前送您的茶。”
金蝉子点点头。
欢信看着阿其那一伙人问:“阿奇那,你们商队准备何时返回焉耆?”
“本来是打算见到你们后,咱们一起商量谋划如何掩护你们出王城的。既然你们的困局已解,我们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出了大都城绕道去趟西夜国,我们打算去寻找那几个死在银山的西夜国药材商兄弟们,将他们的遗物送还给他们的亲人。”阿奇那讲茶杯放下用袖子擦擦嘴。
那日在山谷中阿奇曾那在那几个西夜国人坟前立誓,众人都已经将此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阿奇那还记得这事。
欢信和张明对阿奇那多了些有些欣赏之色,欢信为阿其那添上茶,说:“阿奇那,你们不过是在客栈萍水相逢,有你这份情谊,他们在地下或许也能安息了。”
阿奇那神色黯然,“我们也不过是推己及人罢了,大家出来闯荡走商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谋营生,自从多年前中原新朝初建封锁边境后,这商道被各国把控瓜分常起兵戈,我们这都些经商的人也凶险了许多。常常在外奔波难免有个意外,他们怀着希望出来押送货物走商却不曾想命丧银山,他们的家人肯定还在家中盼着他们回去,若是一辈子等不到他们的消息那该多么......”
阿奇那说着神色有些哀伤叹了口气,“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在外出了事,定然是想有人能将我们的消息告诉家人,莫要再苦苦等待。”
金蝉子心中明白阿奇那所言,西域小国众多,欲望不止兵戈不息,利大于天。
眼下这些局面他却无能为力,他在想即便他元神归位重掌无上法术,也无法改变凡间这一局面,他觉得或许有一解决方法便是有一强大国家来掌管这条古道,以法立之,以强大震慑约束,方能和平。此事不是凭几部真经就能渡化世人的。
“法师,您在想什么呢?”阿奇那伸手在金蝉子眼前晃了晃。
金蝉子回过神来,说:“没……没什么,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
欢信在一旁说:“阿奇那说天色已晚他们该告辞回客栈了,他们期望还能与我们有再见之期。”
金蝉子瞧了瞧堂外天色,天竟然已经快黑了,欢信道:“快戌时了。”
“这龟兹天黑的晚,竟已快戌时了,贫僧都没瞧出来!城中的路入夜后不太好行走,那便不留你们了,此一去山高水远,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或许我们会有再见之日。”金蝉子站起来说。
阿奇那和商队众人向使团众人一一道别后,将商队几人送到了鸿胪寺门口。
“法师,大人,你们快回去吧。后会有期!”商队众人朝鸿胪寺门口的人挥手喊道。
“后会有期!”金蝉子看着阿奇那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不空大师这些日子带着僧人们夙兴夜寐日日拉着金蝉子探讨佛法,城中去神庙旁听的百姓也甚多。
不空将从前金蝉子写的佛典讨来几份,抄录成册发于各个寺院,又将金蝉子所言佛理和自己与僧众们所悟之法记录在册,他说他要将这些新的佛法编书立册,永留后世。
金蝉子这些日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幸好有欢信和使团其他人操心打理诸般事宜。
三日后,七日之期已到,金蝉子告别了众僧人,使团一行人在崔信和鸿胪寺官员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向城外走去。
欢信骑着马走在队伍中身穿高昌官服手中握着旌节,张明策马跟在金蝉子和欢信身侧。
像来时的路一样,起起伏伏走了半个时辰,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城中道路两旁来了许多为金蝉子送行的人,有城中百姓,有各个寺院的僧人,众人撒着花瓣吹着羌笛一路欢送金蝉子。
“法师,等您取经归来的时候路过大都城定要再来城中做客呀!”
“法师,一路平安!”
......
走到西门瓮城广场之中,金蝉子瞧见了瓮城马面上站着的丞相和袁飞雁,袁飞雁身穿绯红色榴仙裙站在女儿墙后看着金蝉子朝这边望来,她举起手朝金蝉子挥了挥。
金蝉子朝袁飞雁点点头。
“崔大人,各位大人,这些时日多谢龟兹君臣款待我等,今日就此告别,我们后会有期!”出了瓮城金蝉子告别了崔信一行官员,携使团众人策马而去。
袁飞雁跑到箭楼上看着金蝉子骑在马上渐渐远去的背影红了眼眶,后会有期,此一去怕是再无相见之期。
出了大都城向西南行了六七日,众人终于离开了龟兹国境,进入了姑墨国境内。
这姑墨国的气候、所种植农物、文字、法令、所用钱币、百姓们的风俗习惯与龟兹一般无二,只是细听他们讲话能听出他们的语言有些许不同。此国还盛产细毡和细褐,金蝉子听闻这两样东西极受周边邻国人喜欢。
一路走走停停,队伍停在一座小土丘前歇息,张明去附近村庄打探完回来,拿出地图道:“方才村子里的乡亲们说,我们沿着此路往再西行五十里,翻过这座无名山,就是小沙碛,越过小沙碛,再往西走一百多里便能到姑墨国王城白水城了。”
几人看着地图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行程,张明指着地图又说:“只是方才村子里有位老猎户说,这小沙碛常有狼群出没,让我们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