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在涩谷事变》邵苏别

13、第十三章

　　“人类是谎言形成的，呈现在表面的正面情感或者行动一定都有背景。”
　　——悟成了最强，任务全都是一个人搞定，我单独执行任务的情况自然也就变多了。夏日到来，诅咒像是蛆一样喷涌而出，很忙碌的夏天。
　　“负面情绪，憎恨和杀意都是真实的情感。”
　　——祓除，吸收。
　　——祓除，吸收。
　　——不断反复。
　　“从此诞生的诅咒——我们才是纯粹的真正的人类吧。”
　　——咒灵的味道就像是处理过呕吐排泄物的抹布。
　　“赝品就应该消失。”
　　——以术师的身份拯救他人，究竟是为了谁？

　　夏油杰站在咒灵和头上有缝合线的“夏油杰”中间，虚无缥缈的灵魂在战栗，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但他从头到脚都觉得精妙的违和。这个人不可能是未来的自己。他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即便是对这个恶心肮脏的世界再厌恶，他也绝不会堕落到与咒灵为伍。

　　是谁？

　　一天一天，夏油杰跟随在他身后。
　　“夏油大人。”
　　“夏油前辈。”
　　“教主大人。”
　　“夏油杰。”

　　他听见身边的陌生人这样称呼他，他看着穿着五条袈裟的人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筹谋着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计划。

　　“第一要让五条悟不能战斗。”
　　“第二要拉拢两面宿傩虎杖悠仁。”
　　“第三要杀了掌握时空术式的咒术师羽咲葵依。”

　　“咔嚓”夏油杰听见自己的灵魂深处传来机械的声响，思维从遥远的十年前返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个庞大的陷阱禁锢。所有的一切，苦痛、折磨、令人作呕全都消失不见，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山下的酒馆经过十年仍然屹立不倒，羽咲葵依想不通他们究竟有怎样的秘籍，当然她也试图探查过他们家里并没有出现过相关的诅咒，不过是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过去，当初小酒馆里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去往东京市区念高中。

　　点了经常喝的酒，羽咲摇晃着易拉罐慢悠悠往回走。

　　她在犹豫。

　　夕阳西下，她踱步回高专教室，懒洋洋地把脚翘在桌子上，望着窗外日升日落，橘红色渲染天空，泼墨般的失落写意倾斜而下。郁郁葱葱的树林披上橙色的面纱，情绪被破开血盆大口，内里的悲伤滚滚而来。

　　样式新奇的易拉罐就放在桌子上，倾斜的黑色阴影被拉长成分针，一分一秒过去，羽咲葵依已经按下第二个闹钟，重新回复了体内的咒力。身体里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时刻不敢松懈的精神高度紧绷着，就像一个充满气体的气球，碰上一点尖锐的刺激就会“砰！”——爆炸。

　　“哟！”教室门忽然被打开，一头白毛挤了进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羽咲葵依的对面，正对着她没有礼貌的鞋尖。

　　羽咲葵依看了他一眼，继续扭头对着窗外的余晖。

　　好奇她在看什么，五条悟伸出脑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千篇一律的风景。因此他很难看懂此时此刻的气氛，说：“明天出发去接新学员哦，小葵依期待吗？”

　　太疲惫了。

　　其实只是在看着窗外发呆，犹豫现在喝酒怕来不及恢复咒力的羽咲葵依顶着快要掉到地上的黑眼圈，望着眼前读不懂空气的笨蛋前辈，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忽然露出八颗牙齿笑了笑，飞快打开易拉罐的拉环给自己喂了一口清清凉凉的清酒，然后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昏迷前听到自己的脑壳被课桌敲得邦邦响——世界陷入黑暗，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是这样想的。

　　“你这是虐待学生吗？”
　　“哈？我明明是很照顾学生的nice guy！”

　　“体内的咒力干干净净，也不是因为低血糖或者收到冲击而陷入昏迷，是因为——太累了。”硝子露出了看垃圾的眼神，盯着一旁抱着胳膊的五条悟。

　　五条悟举起双手双脚：“我是好人。”

　　“身体的疲惫睡一觉就好了，但是咒力消耗太大了，是怎么回事？”硝子离开手术台，走到洗手台前反反复复地洗手。擦干净手上的水后她将头发散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大概是在逞能吧。”既然羽咲葵依没什么事，五条悟起身准备离开，忽然空气被一段毫无感情且十分熟悉的声音凝结住：“羽咲同学真是太棒了黑闪超厉害的。”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诡异地对视一眼。

　　仿佛是知道二人诧异到想要装作失忆的想法，那个声音再次通过声波传送到他们两人的耳朵：“羽咲同学真是太棒了黑闪超厉害的。”

　　“是七海吗？”

　　“这段掐着嗓子装嫩的声音？”

　　“啊，忽然好想知道七海说出这段话的心路历程。”

　　“为什么不能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促使他讲出这样的话呢？”这句话来自刚刚还在手术台上躺尸的羽咲葵依同学。

　　五条悟和硝子同时看向她。

　　羽咲葵依按下闹钟，习惯性地想要恢复咒力，但体内的咒力空空如也。强行发动术式就像在蹬一台年久失修已经锈迹斑斑的自行车，羽咲葵依强忍不适，一点一点发动时间术式，缓慢地恢复咒力。

　　整个过程并不好受，像是低血糖发作前的征兆，眼前一下子黑了下去，冷汗猝不及防地浸透了衣衫。羽咲葵依咬着牙，微微喘息着，她略微抬起头，用手遮了一下头顶的白炽灯光，身体的血液再次流淌起来，她终于能和二人自在地对话了。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仿佛知道她的身体状态，默契的等她恢复好了，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葵依可以打出黑闪吗？”

　　“完全不行。”说得毫无愧意，甚至还补充了一段，“等到凌晨三点的时候还会听到类似你夸我是天才的闹钟。”毕竟凌晨的时间最难捱，需要五条前辈恶心人的提示音来激励自己。

　　家入硝子笑起来，说：“完全是笨蛋和笨蛋的哲学。”五条和羽咲立刻露出如出一辙的歪头疑惑表情。

　　已经恢复了身体不好意思再打扰硝子前辈的研究事业，羽咲葵依和五条悟并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高专学院里特有的莹莹之光洒满天空，古色古香的路灯勉强照亮前行的路，羽咲葵依专心致志地踩一旁五条悟一长条的影子。

　　“嗒”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羽咲葵依的影子被踩住了。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对方。

　　“伊地知说你想要查看有关伏黑津美纪的报告。”

　　羽咲葵依从来都看不透这个前辈，一切的伪装在他那双六眼看来都是徒劳无功吧，因此她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是的。”

　　“认识我、杰、硝子、七海、伏黑甚至伏黑津美纪，”五条悟缓慢地说出羽咲葵依所有的破绽，“术式与时空有关，此时此刻又烦恼于不断向外消耗的咒力，莫名其妙出现却又没有敌意。”

　　“我曾经认识你。”

　　“我们曾经认识你。”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讲出这句羽咲葵依意料之中的话，她本以为自己既然早就料到会被认识的人察觉，那么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应该很平静。

　　可不是这样的。

　　源源不断的，源源不断的泪水裹挟着所有疲惫、委屈、失意流淌下来，静悄悄的，好像只有月光知道，她再一次找回了同伴。

　　“小葵依酱呐，一般般吧。”然后五条悟听到了曾经的自己给羽咲葵依录的闹钟提示音。静止了一瞬，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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