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我独眠

3、晓

　　张斯诚发现隔壁班有个男生总是在偷看他。
　　每个课间，窗外都会出现他的身影，然后故作自然的一瞥。
　　就连去食堂吃饭，那个男生坐他对面的频率也是出奇的高。他看过去，那个男生就装作在看电视，还不时笑两下。
　　欲盖弥彰。
　　张斯诚自觉已经被人看习惯了，但是这次看他的人是个男生，而且那个男生也太狂热了吧。
　　他几乎每次课余时间都能看到那个男生的身影，和躲闪的眼神。
　　他到底想干嘛？
　　一个课间，疾驰而过的风吹得张斯诚有点发冷，他抬头想看是谁上高中了还这么幼稚，跑来跑去的，还以为是小学的追人游戏吗？
　　于是，他便看到了那个隔壁班的男生。
　　一双明澈的眼睛，乌溜溜的，闪烁着亮光，两颊泛着薄红，因为紧张而微抿的唇。
　　他还挺可爱的。
　　可惜，只一秒，那男生就跑走了。
　　张斯诚问同桌:“他叫什么名字？”
　　同桌说:“他叫游奕，隔壁七班的，跟我们班很多男生关系不错。”
　　游奕。
　　张斯诚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个学期下来，张斯诚对于游奕的目光已经熟视无睹了。
　　不过，张斯诚估计他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没有发现他一直在偷窥。
　　张斯诚拿起水杯喝水，余光瞟到了走廊外游奕踱来踱去的身影，他仔细一看，发现游奕手里还拿了张纸。
　　根据纸张的大小来推测，估计是选科表。
　　张斯诚对他同桌说了句:“我选全理。”便去上厕所了。
　　同桌一头雾水。
　　张斯诚一走，教室外的游奕便双眼放光地示意他出来。
　　“你选什么科啊？”
　　“物化政。”
　　“张斯诚呢？”
　　“全理。”

　　第二个学期开学，果不其然，游奕选了全理，张斯诚坐到了他前面。
　　张斯诚发现，游奕老是在物理测试上睡觉，物理测试很难吗？
　　游奕不会的话是怎么考上重点班的？
　　或许是他没睡够，物理有催眠效果而已。
　　尽管这么想，张斯诚还是在每个课间都把书合上，喝水，转笔，表现出一副他很有空的样子，试图让游奕来问他问题。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原来游奕至始至终都在睡觉，一下课就趴台。
　　然而张斯诚并没有放弃他，他开始频繁地出去打水上厕所，只是为了看看游奕除了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早上下午游奕基本都在睡，到了晚自习下课，终于让张斯诚逮到了。
　　发着白光的屏幕展示着一张动图，上面还配了不少文字。
　　张斯诚偷偷记住了那个博主的ID，回家后就开始看他的视频。
　　嗯？做饭？
　　游奕对做饭感兴趣吗？
　　但博主的视频里没有一道菜，甚至连食谱都没有。
　　在张斯诚刨根问底的精神发扬下，他终于知道了所谓的“做饭”是什么意思。
　　张斯诚很能理解游奕的心情，正是青春期，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偶尔想想这些倒也正常。
　　不过他想的对象是谁呢？
　　不会是他吧？因为游奕经常偷看他。
　　噢，原来游奕是同性恋啊，怪不得。
　　我不会也是同性恋吧？
　　有同性YY自己，竟然还不觉得恶心？！
　　张斯诚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晚上，他失眠了。
　　没办法，他只好请了一天假来睡觉。好学生也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假如疲惫地去学习，又能学到什么呢？
　　他心安理得地跟老师说自己发烧了。

　　第二天去学校，他发现游奕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会意，解释说:“我退烧了。”
　　“你身体素质真好。”游奕点头，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
　　为什么说游奕呆愣愣的呢？
　　因为游奕每次一跟他对视，就一副缺了魂的样子，就没有过其他表情。

　　张斯诚又发现，游奕跟其他男生的相处都很自然，天天说着“哈哈哈哈，你个傻缺。”“来啊来啊，看你爹我厉不厉害！”“你爸爸我绝不认输。”“你个傻卵别吃我零食！”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游奕跟他说话的时候，用语总是很拘谨，例如：“呃，张斯诚，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笔吗？”。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任何交流。
　　张斯诚对此倒是了然于心。
　　游奕是喜欢他，才会这么拘谨，这么想要维护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情有可原。
　　可是，都快一个学期了，话都没说过几句，这就有些太腼腆了吧？
　　当初他每节下课来走廊偷看自己那劲呢？

　　就在张斯诚苦思冥想为什么游奕从来不跟他聊天的时候，睡醒的游奕对他说了比两个学期加起来还多的量。
　　哦，抄作业啊。
　　什么？！要请他吃饭！
　　张斯诚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游奕，终于开窍了，都懂得主动出击了。
　　刚好又停电了，张斯诚就在一片黑暗中温柔地亲了亲他。
　　不过游奕的表情似乎很惊讶，嗯……是震惊。
　　是太激动了吗？那就让他先缓缓吧。

　　晚自习下课，如张斯诚所预料的那般，游奕果然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私奔”了。
　　“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听到游奕的质问，他先是愣了一下，才温柔款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游奕对此竟然如此抗拒，可能是他还没想清楚吧。
　　他只好身体力行地向游奕证明，游奕就是暗恋他。
　　果然，游奕推都没推他一下，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游奕落荒而逃，张斯诚心满意足。

　　为什么他要躲着我？
　　第N次看见游奕见到他仿佛见鬼的表情，以及迅速消失的身影，张斯诚发出了疑问。
　　张斯诚第一次觉得等待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
　　明明是游奕先喜欢的他，明明他们已经互表心意，游奕却还是不敢正视他们的关系。
　　是的，在张斯诚看来，他强吻游奕+游奕不反抗=互表心意。

　　一转眼，他们已经在一起七年，工作两年了。从大二开始同居，在一起住了五年，张斯诚觉得他们俩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每天同吃同睡，一起去上班——他们公司相对。
　　但是，张斯诚发现游奕明明很喜欢自己，但就是不肯表现给他看。
　　就比如，明明给他的备注是橙橙，却一直叫他张斯诚。
　　可能是有些难为情吧，刚刚遇见蒋凡的张斯诚看着脸发红的游奕如此想。
　　他们出来吃饭，刚好遇上带宠物去绝育的蒋凡，就聊了起来。蒋凡的猫特别可爱又乖巧，见到他们一个劲儿地喵喵叫。
　　游奕被萌得不行，抱着猫猫又亲又抱。
　　在分别之际，蒋凡突然说:“哎呀学霸，游奕可真黏你。每次约他出来玩，他总是说要陪你去干嘛干嘛啊，十次有八次是不来的。就算来了看到什么东西，也是:啊，这个张斯诚喜欢吃，买点回去。张斯诚好像很久都没买衣服了，这件不错，尺码也刚好合适，买一身回去给他；这个领带也不错，老是看他带蓝领，我都看烦了。”
　　张斯诚不说话，只是笑，蒋凡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游奕当然听到了蒋凡的话，正假装没听到看着菜单躲避张斯诚的目光。
　　“这么喜欢我啊，”张斯诚凑近游奕，“我也好喜欢你，奕奕，你真可爱。”说完就搂住游奕，亲了亲他的脸。
　　游奕脸红扑扑的，挣开他，“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