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风迎灯

18、第 18 章

　　“我知道你不是他！”姜黎一抹眼泪，神色有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狠戾，这狠戾十足十像一个人——原著里的姜乐曦。

　　姜黎手上白光一闪，一把剑握在手中：“裴皓气运加身，怎么会死？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你也不是她。”裴玄昱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从床上坐起，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毕竟不是他原身的血，他也不心疼，“裴皓年幼，根骨刚刚被岚渊战神炼化，在最虚弱的时候被打了八十八雷鞭，如果不是本尊的神魂为他护体，他早就死了。”

　　“你不感谢本尊，还拿剑指着本尊，该当何罪？”裴玄昱冰冷地望向姜黎。

　　姜黎知道裴玄昱两百多岁高龄，应该不屑骗她一个十八岁小孩，于是收回剑，道：“你可有办法救他？”

　　姜黎和裴皓有生死蛊的牵连，救裴皓，也是救她自己。

　　“我有方法，但是看你愿不愿意。”裴玄昱道。

　　“什么办法？”姜黎看着裴玄昱血红的双眼，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把姜乐曦的魂魄交给我，我就告诉你如何救他。”裴玄昱道，“否则，我会碾碎裴皓的魂魄。”

　　“姜乐曦和裴皓，你自己选吧。”裴玄昱盯着姜黎的脸，果然从上面看到了挣扎。

　　“我拒绝。”姜黎道。

　　裴玄昱没料到姜黎居然会拒绝，这个世界的姜黎裴皓是有真心的，而姜乐曦，不过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个自己，甚至连前世都算不上。

　　“你不愿意？”裴玄昱阴森道。

　　“我没那个办法。”姜黎道，“天黎尊者只剩下一缕极其微弱的残魂，她没办法离开我，我也没办法离开她。我没有办法抽离她的魂魄，又怎么把她的魂魄给你？”

　　裴玄昱站起身，手放在姜黎的头顶三寸处。

　　雷灵力探查姜黎的丹田，果然在内景处发现了一缕细如银丝的紫色，和姜黎的灵力交杂在一起，难舍难分。

　　姜乐曦的残魂已经在姜黎的丹田驻扎下来，她的魂魄太脆弱，完全是因为姜黎和她本是同源才能得以幸存，强行分离神魂，只有一个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裴玄昱追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杀掉姜乐曦。但是被姜乐曦又抽了两鞭后，他觉得就这么杀了姜乐曦，太便宜她了。

　　姜乐曦上辈子加之于他身上的痛苦，他要千百倍地偿还回去，才不枉他满怀仇恨，历经两百年后，终于飞升成神的一路坎坷艰难。

　　姜黎看着裴玄昱那阴森恐怖的神情，轻而易举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你就这么恨天黎尊者吗？”裴皓死后，姜黎虽然悲伤，但更多的是仇恨。

　　而裴玄昱占了裴皓的身体，这雀占鸠巢的行为，无疑在姜黎的恨火上浇了一把油。

　　裴玄昱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姜黎。

　　“我知道，天黎尊者前期对你不好，把你当小厮使唤，还强行灌你雪华并蒂莲，关你小黑屋。”姜黎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但是，如果她没有灌你雪华并蒂莲，今日躺在这里，被打八十八雷鞭的，就不是裴皓，而是你！”

　　“你上辈子也修炼无情道吧？但是你有被发现过么？”姜黎咬牙切齿，“天黎尊者被罚九十九道雷鞭，被扔到乱葬岗，你有去看过她一眼么？”

　　提到九十九道雷鞭，裴玄昱突然发怒，额头中心浮现了一个金红神印：“姜黎，念在你年纪小，本尊不杀你。本尊与姜乐曦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他的样子着实恐怖，真神威压是极强的，这样强的威压压下来，姜黎不得不后退一步。

　　一道紫光挡在面前，形成一个屏障，挡住了裴玄昱外放的威亚！

　　是姜乐曦！

　　她在用自己的魂力保护姜黎！

　　尽管不能化形，但裴玄昱依旧感受到了姜乐曦的气息。

　　他气喘如牛，血从五窍中流出，一看就是被气的。

　　“姜乐曦！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真的很像无能狂怒，“看着我流血，你很开心么？”

　　姜乐曦看着正在发疯的前夫，沉默良久，然后，缓缓皱眉。

　　姜黎从姜乐曦的眼里看到了一股显而易见的……嫌弃。

　　“尊者，裴玄昱用的是裴皓的身体，您有办法阻止他么？”姜黎悄悄问姜乐曦。

　　“你有墨纸和水灵笔么？”姜乐曦问。

　　“有。”姜黎从乾坤袋里拿出这套画具。

　　这是给幼儿练字启蒙用的工具。水灵根之人天生能控水，驱动水灵笔在墨纸上写字，字迹会自动消失，一张墨纸可以写上千个字，非常方便，也省了洗墨水的步骤。

　　因为水灵笔是用灵力和灵根驱动，所以哪怕是魂体，姜乐曦依旧可以使用此笔。

　　她握住那笔，在纸上飞速写了两个字——“闭嘴”。

　　裴玄昱看到纸上缓缓出现的两个字，看向空中，却只看到一片空气。

　　他还是看不见姜乐曦的魂魄。

　　但是这两个字，这狂放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字迹，绝对是姜乐曦写的，没有错！

　　“闭嘴？我凭什么要闭嘴？两百年来，你可曾好好听过我说话？”裴玄昱发疯的样子一下收敛了，他理了理衣袖，冷笑，“你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

　　“裴皓乃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死了，姜黎就会死，我们都会死。”

　　“若你能有办法救回裴皓，我自愿抽离魂魄，任你处置。”姜乐曦运笔如飞，她的字十分狂草，一如她的人生。

　　“尊者，您认真的？”姜黎悄声问。

　　“自然是骗他的。”姜乐曦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

　　裴玄昱也不知信没信，终归是没有闹了，他冷哼一声，闭上双眼。

　　下一瞬，浑身的伤已经止住血，神力修复皮肉之苦，还是易如反掌。

　　“裴皓伤在根骨，经脉全部碎裂为齑粉。你要救他，就要给他输入灵力。”裴玄昱不发疯时，看着还是很沉稳，说话时不疾不徐，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你的灵力不够，本尊的神力，他无法消化。”

　　“你如果真要救他，就去魔界边境，为他猎取魔兽，拿魔核来滋养他的根骨。”裴玄昱道，“魔兽能将灵力转换为魔力，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我猎杀魔兽，再把魔核里的魔力转化为灵力，传给他，就行了吗？”姜黎问。

　　“正是如此。”裴玄昱道，“裴皓为天生道胎，他本就能将魔力转化为灵力，所以，救活他的关键在于，你能为他找到多少魔核。”

　　“魔修的魔核——如何呢？”姜黎问。

　　“更好。只是，你一个元婴修为，不被魔修杀死就不错了，罔论猎杀魔修。”裴皓道。

　　姜黎却有了打算。

　　光靠她一人确实不行。

　　但是如果算上天黎尊者——

　　对于姜黎想要带着姜乐曦一起去洛水的想法，裴玄昱表示激烈的反对。

　　反对无效，天黎尊者在魔界呆了将近两百年，对魔物的了解比对灵界深刻得多。

　　何况，往返边境，借助姜乐曦的能力，能够实施空间跳转之术，比她乘坐飞舟方便得多。

　　打定主意，姜黎很快展开行动。

　　她和裴皓的宿舍是联通的，为了更好帮助裴皓康复，她把两个房间打通。

　　借助时空跳转，她能在魔界边境和赤岚宗瞬移。

　　姜乐曦身为魔尊，能够帮她抵御边境的魔族瘴气，寻常人从魔界回来，身上魔气浓重，一眼就能被发现，但是后姜乐曦这个外挂，姜黎短短一年内往返魔界六百多回，无一人发现不对劲。

　　姜黎的实力在猎杀魔兽狂潮中指数增长，不到一年，就突破了化神，打破了薛凝创下的记录。

　　她猎取了数万个魔兽晶核，威名远扬，江湖人称“魔见愁”。

　　这一年内，姜黎不仅还清了欠队友的两万灵石，更为自己赞下了三万灵石的存款。

　　她“魔见愁”的名号，还上了魔界通缉榜。

　　这一年内，一直是裴玄昱控制裴皓的身体。

　　薛凝曾经过来看望过裴皓，但见到裴皓的第一眼 她就觉得不对劲。

　　彼时姜黎和姜乐曦也在，姜黎看着原著男主和白月光的重逢，本以为会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重逢戏码，但她大失所望。

　　裴玄昱看着早死的白月光重新出现在眼前，竟然一点欣喜的神情也看不见，只是恍惚了一瞬，之后便开始扮演裴皓。

　　两百多岁和十八岁的差别还是太大了，他怎么扮都不十分想像。

　　薛凝只当裴皓受刑后性情大变，没有多想。

　　一年时间，在日复一日的任务和猎魔行动中转瞬即逝。

　　喂养魔兽晶核还是有副作用的，裴皓的身体时不时出现变异。

　　一开始是从身下长出了触须，之后是浑身布满鳞片。

　　鳞片脱落后，又有珊瑚似的角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冒出。

　　问裴玄昱，裴玄昱只道：“他不会死。这是正常的排异现象。”

　　“他只是被激发了血脉——”裴玄昱道，“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比本尊的本相要丑陋得多。可能是因为乱七八糟的魔核吃多了吧。”

　　在裴皓变异的时候，姜黎会把门锁住，不让外人进来。

　　修炼上，姜黎也没有落下。

　　她已经练到了千雪剑法第八式，速度之快，震惊霜玄长老。

　　“修炼也有度，需劳逸结合。过于苦练，伤及本源。”霜玄长老嘱咐姜黎。

　　姜黎那时候才十八岁，处于体力的巅峰时期，自然听不进去。

　　一年之后，姜黎拎着一麻袋魔核走进裴皓的房间，却发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她进来，便转头看她。

　　虽然是一样的脸，但此人神情淡然从容，眉目间是一股平和温柔。

　　这是裴皓！

　　一年之后，他终于苏醒了！

　　姜黎把麻袋放在门口，揉了揉眼睛，缓缓走近木床。

　　“裴皓？是你吗？”她声音很轻，试探着问，似乎害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把裴皓的魂给吓跑。

　　“嗯。”裴皓放下书，他比去年瘦了不少，修长的手指犹如修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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