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睡了暗恋对象》汜火

41、合照

　　当年的游戏店已经大变样，现在是一家小型网吧，里面有几个中学生模样的男生在那儿坐着打游戏，玩的是市面上最火爆的几款。

　　老板还在啃西瓜，“两位上网？”

　　“嗯。”

　　老板闻声打量两眼，看穿搭像是已经工作了的，犹豫道：“包间？”

　　“不用，就在大厅。”

　　老板“哦”了声，报了个价格。

　　桑涴拿出手机要扫码，靳延抬手拦了下，在桑涴不明就里的眼神中，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现今来，推过去，“麻烦找一下钱。”

　　老板也愣了，这年头很少有年轻人不扫码还用现金的，他乐呵一声，“好嘞，年轻人，你要用纸票子啊？”

　　靳延：“嗯。”

　　“这位是你女朋友吧。”老板话题跳跃太快，颇有些下一秒就要说出百年好合很登对这样的意思来。

　　靳延看了眼垂着头的桑涴，淡声道：“不是。”
　　“我正在追求她。”

　　老板又乐了，“那祝你早日成功。”

　　靳延：“谢谢。”

　　桑涴全程跟一个隐形人一样，听两人一来一往的，不再管靳延，自己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过了会儿头顶压下来一道阴影，“玩什么？”

　　“……扫雷。”

　　靳延坐到桑涴身边，一副我陪你玩的满级服务态度：“成。”

　　桑涴忽然来了点兴致：“比一局？”

　　靳延陷在靠椅坐背里，勾起的唇角跟年少时的骄矜有几分重合，“好啊。”
　　他单手敲了敲桌面，“我赢了怎么办？”

　　桑涴想了想，“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她呐呐地补充：“追我这事不算。”

　　靳延好笑，点点头，“那你要赢了呢？”

　　桑涴坐直身子，“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靳延手一顿，偏头咳嗽几下，“什么都好说，不能拿这个让我别追你，或者让我走远一点。”

　　桑涴奇怪地看他一眼，弯了弯唇，忽然多了抹逗他的心思。
　　“我就要这个。”

　　靳延一僵。

　　“你害怕了？”

　　靳延挑了下眉，看出小姑娘这是故意报复他呢，“耍我？”

　　桑涴：“谁让你之前总这样逗我。”

　　靳延一手撑着下巴，掩唇笑得不行，“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开始？”

　　两人真就开始比起赛来。
　　网吧里就他们两个人玩着最老的游戏，竟也不觉得枯燥，不知不觉一局胜负出来了。

　　第一局桑涴赢。

　　第二局靳延多一步，靳延赢。

　　很快第三局开始了，桑涴脑子灵活，靳延也聪明，两个高智商的人玩游戏从来不是瞎蒙，都是靠估算概率。最后一点赢的成分，就看谁运气好了。

　　最后一局还是靳延赢。
　　不过也是险胜。

　　桑涴悻悻：“我输了。”
　　关掉电脑，她盯着黑了的屏幕看几秒，慢慢转头问：“你提什么要求？”

　　桑涴眼神警惕，生怕眼前这人犯混。

　　靳延脸色平淡，与她对视的片刻工夫，深邃黝黑的瞳孔多了几分别的感情。他很快垂下眼皮，说了句桑涴始料未及的话：“桑涴，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
　　许久以前的那张毕业照。

　　-

　　靳延驱车去了二中附近的体育馆。

　　将近五年的时间过去，体育馆翻新了，装潢和设施都比以前要气派很多。命运就是那么妙不可言，什么东西都翻新了，连路都重新铺了一遍，桑涴当年坐的那把长椅竟然还在那里。

　　几年前橙红色的长椅被遗忘在了角落里，掉了漆，锈迹斑斑。旁边的绿丛也长得深，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人坐过了。

　　桑涴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她愕然：“在、在这里？”

　　“对，”靳延坚定，“在这里。”

　　靳延从兜里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地将长椅上的脏东西给擦掉，见还是不干净，又把自己的长风衣脱下来，铺平整。慢条斯理动作，看起来耐心十足。

　　清理得差不多，靳延才坐下来。
　　冬日的冷意使得长椅触感微凉，他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把另一角的风衣折成三份，这样桑涴坐的地方就不会那么冷了。弄完这些，靳延顿了顿，整个人往后靠，两条手臂横搭在长椅上自然张开，头稍稍一偏，冷矜的眉眼一如从前，张扬恣意。

　　跟记忆中的少年一模一样。

　　桑涴呼吸慢了半拍，她愣愣地看着，连靳延递给她手机的时候都是呆呆地接住。

　　直到坐在长椅上的人喊了她一声：“同学。”

　　靳延拉了下桑涴的手，轻轻一扯，桑涴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腿不着痕迹的贴着，呼吸隔得那样近，靳延看着她，说出那句跟八年前极为相似的话，“能跟你一起拍张照吗？”

　　他说的不是请你帮忙一张。
　　他说的是，跟你拍一张。

　　靳延解锁自己的手机，握着桑涴的手臂举高，调整姿势，最后两人相继看向镜头，那刻，“咔嚓”一声。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桑涴举着手机的手指毫无征兆地抖了下。

　　谁知道。
　　当年的少女最想做的事，就是跟遥不可及的少年拍一张小小的照片。

　　-

　　修整两天，桑涴回公司上班，明显感觉到氛围还是跟之前的不一样。
　　应该是前两天的事还没淡化。
　　她强迫自己别再去想那些，跟陈姐隔空打了个招呼，径直去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小李进来送了份文件，走的时候落下一小袋喜糖，桑涴喊住她，“小李，你的东西落下了。”

　　小李扭捏一下：“我姐前天结婚……给你吃的。”

　　桑涴笑着说了声“谢谢”。

　　没两分钟，小周和大蒋分别进来送文件，不约而同地又是“落下”两个小礼物。小周是包酒心巧克力，她嘻嘻笑，说是买多了请组长吃；大蒋是几张券，挠挠头说女朋友抢的用不完，让桑涴拿去用别浪费了。

　　桑涴分别跟两人说了声谢谢，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陈姐进来给了她两袋咖啡。

　　桑涴欲言又止：“……又送我的？”

　　陈姐愣了一下，看着旁边堆成小山的礼物，笑得不行，“这都是他们塞给你的？笑死我了，这群狗腿子哈哈哈哈哈……”

　　“陈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哎呀，前两天那事儿大家不是误会你了嘛，觉得不好意思呗，就送个礼物跟你道个歉，搞得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陈姐笑得直摇头，见桑涴看向她那两袋咖啡，又乐了，故意道，“怎么着，嫌我这两袋咖啡寒碜？”

　　“没有没有。”

　　陈姐拿着咖啡敲了下桑涴脑袋，“我才没他们幼稚，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大好，怕你下午打瞌睡，拿两袋咖啡给你醒醒神。”

　　桑涴笑了下，“就知道陈姐成熟稳重！”

　　“马后炮。”

　　“嘻嘻。”

　　陈姐出去后，部门也没安静多少时候主管就来了，还是跟以前那样挺着个啤酒肚，头皮蹭亮，脸色倒是比先前要和善许多。
　　尤其见到桑涴，气势都弱了。

　　“桑涴啊。”

　　桑涴礼貌地点了下头，“主管好。”

　　“……之前的事吧都过去了，大家也都知道真相了，以后呢工作不用有心理负担。”主管毕竟快要退休的年纪了，还有些大男子主义，一句对不起的事儿扭扭捏捏，扯了一大堆废话都不到点子上，最后才囫囵一句，“之前是我太过主观了。”

　　桑涴对主管的态度疏淡礼貌，“没事的。”

　　主管旁敲侧击：“那靳总那边——”

　　“主管，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我们都明白的事情，靳总应该会比我们更懂。”
　　言下之意是，不会因为上回他训她的事而被穿小鞋。

　　“这样啊，哈哈，那好，你们继续忙。”

　　“好的。”桑涴态度谈不上温和，比之前要冷淡许多，总归人无完人，她也不是圣母，面对一个曾经用有色眼镜看过自己的人还与以前一样尊重。

　　-

　　之后的一周也都在这样的喧嚣与繁忙中度过。
　　桑涴的工作状况好像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有太大改变，照例开会，照例处理漫天数据，同事们也在一一跟她道过歉后恢复与往常一样的相处。

　　一切都平静而祥和。
　　是桑涴理想的工作状态，她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天中午，从员工食堂吃完饭回来，桑涴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趴了会儿，睡醒后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冲把脸，瞬间神清气爽。

　　回来的路上，小周捧着一大束花，笑嘻嘻地喊她：“组长组长！！！”

　　桑涴看愣了，“你这是？”

　　“你的花！我刚路过，在门口帮忙签收的，看了下是你的名字就正好带来了。”小周贼兮兮地笑，“靳总送的喔~”

　　桑涴怔怔地看向那束花。
　　鲜艳欲滴的玫瑰，淡淡的清香，在冬日的下午，花瓣上依旧染着一层薄薄的霜，晶莹剔透的水滴将落未落。

　　小周把花塞进桑涴怀里，八卦地问：“组长，靳总真的在追你啊？”

　　“没——”桑涴下意识否认，可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那天的事，靳延当众说他在追自己，认真郑重，已然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他今天送这束花，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送花，也是为了让“他追她”这个事实看起来更加可信，堵住悠悠众口。

　　桑涴低低地“嗯”了声。

　　两人边聊边回办公室，小周回了自己的座位，桑涴还站在门口，忘记打开门。
　　目光落在玫瑰中央那束合起来的小卡片上。

　　星空银河色调，在一片红玫瑰中格外梦幻，像是花海里藏着一片星河。

　　桑涴轻轻翻开。
　　上面的字迹劲瘦匀亭，又行云流水，只有寥寥几句话。

　　“冬日清晨，有你真好。”
　　“——JIN.”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站在后面的几人开始起哄：“吼，咱们的靳总在追起人来还挺浪漫~”
　　“好会哦~”
　　“冬日清晨，有你真好~”

　　桑涴吓了一大跳，忙把卡片合上：“哎呀你们，别说了！”

　　她捂着脸逃进了办公室，羞愤欲死。

　　门外的几人哈哈大笑，尤其小周，笑的极其猖狂！！！
　　应该领杀头之罪。

　　逃进办公室的桑涴还脸热，做贼似的把百叶帘也放了下来，手里的一大束玫瑰被她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新鲜浓郁的花香蔓延四周。

　　桑涴盯着这束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噔噔两声敲门响。

　　桑涴回过神，“进。”

　　陈姐探个脑袋张望，等看见那束玫瑰了才停下，抬起下巴点了点，“靳总送的？”

　　“嗯。”

　　陈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外面，见没人跟来，才把门合上，压低声音：“你跟靳总现在是什么状况啊，都给我整糊涂了。”

　　一开始桑涴哭成那样说是分手，后来又是靳延主动说自己追求，现在还送花。
　　陈姐现在稀里糊涂的。

　　桑涴也不知道怎么说，“……是分手了，他现在再重新追我，算求复合？”

　　“嚯，靳总还怪拉得下身段啊。”

　　桑涴抬手拨拨玫瑰花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姐想起来件事，“对了，之前靳总送给你的东西你还留在身边啊？”

　　桑涴愣了下，“对，前两天出了那件事我给忘了。”

　　陈姐拿手指戳她脑袋，“怎么能忘呢憨憨，既然他要追你，哪能那么容易！听姐的，男人这种生物只能吊着，就跟胡萝卜钓驴一样，不能太惯着。他不是说追你么，那你就得让他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追你，不能让他觉得你太好追，不然以后他就可劲儿拿捏你。”

　　桑涴听得云里雾里。
　　果然感情上是一张白纸一点都不好，听前辈教学都听不明白。

　　“拿、拿捏我？”

　　陈姐重重点头：“听姐的，你把那些东西还给他，那都是以前的，现在要送就得重新送！你得让他明白，你、桑涴、一点都不好追！”

　　桑涴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然后又问：“真要这样吗？”

　　“废话！”陈姐搂过她，语重心长，“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复合不复合，你都得让他明白，你并不是非他不可。”

　　桑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秉持着“前辈说什么都是对的”的信念，下班前抽空给靳延发了条消息。

　　-

　　下午。

　　靳延在跟法国的Michelle小姐视频会议，双方就下个季度的合作洽谈，十分顺利。视频会议的最后，Michelle小姐笑了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邀请靳总参加我的婚礼？”

　　靳延说了句新婚快乐，然后问：“什么时候？”

　　“年底吧。”

　　靳延敛睫，淡笑：“新欢快乐，我一定到场。”

　　“说起来，我听说靳总最近在追你们公司的一个女生，还蛮好奇的。”Michelle小姐捂唇笑了好几声，“那祝你追求成功，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以女朋友的名义带来参加我的婚礼。”

　　靳延支着下巴，懒洋洋笑，“谢谢，我一定不负众望。”

　　结束视频会议，靳延缓了缓，工作一天的疲倦慢慢袭来。他随意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休息，短暂的歇息也被特助的敲门声打断。

　　噔噔两声。
　　“靳总？”

　　“进。”

　　“靳总，夫人在您办公室里。”特助为难地说。

　　靳延睁开眼，神色平淡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大厦，夕阳的余晖照上去重新折射出一缕缕五彩的光线。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桑涴跟他表白的那天，也是一个下午，几束光照在小姑娘的睫毛上，长长的，卷卷的，轻轻眨一下，像是蝴蝶轻拍翅膀。没过几秒，思绪又跳到了另一个方向，不知道今天订的那束花，桑涴喜不喜欢。

　　最后才淡漠地看向助理，声音没什么波动，像是深潭的寒水，“知道了。”

　　-

　　靳延推开办公室的门，姜珊祥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显然被那头的人气得不轻：“三令五申让你不要再闯祸，你到底听没听进去，上周刚把一个男生打了，你这周又去招惹人家女孩子，闹的全校皆知，校长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你开除！周睿啊周睿，你能不能给你妈妈我争点气！”

　　手机开的外放，那头的男生打了个哈欠，很是无所谓，“妈，你真是越老越啰嗦，开就开呗，大不了换个学校。”

　　姜珊祥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你想去哪儿，啊，去火星要不要？”

　　“妈，要不你把我转去跟靳延一个学校吧，京北附中，我就去那儿。”

　　“你滚吧你，你这个狗屎成绩还想转去你哥的母校。”

　　男生咕哝几声：“什么哥，他才不是我哥，又不是一个爸爸……”

　　“你闭嘴！”

　　“我就不闭嘴！本来就是啊，妈，靳延有什么好的，他把你女儿害死了，难道你忘了？是他把靳媛害死的！”男生很是不服气，魔音绕梁般，“靳粤海这个前夫当年出轨离婚，靳延这个儿子害死妹妹靳媛，父子俩没一个好人……照我说，妈，你就应该只疼我一个人。你看你跟我爸结婚后生了我，到现在都还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你别把靳延这个罪人当儿子了……”
　　“妈？”
　　“妈？你在听吗？”

　　电话仓促挂断。
　　姜珊祥慌乱地看着推开半边门的靳延。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眼神冷淡，好像置身事外。
　　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姜珊祥却瞬间记起了某天。
　　靳延也是这样死气沉沉。

　　那天是六月八号，靳延高考结束。
　　靳粤海、姜珊祥还有靳延，三个人顺带去祭奠靳媛。

　　那日闪电雷鸣，大雨倾盆，让人心脏都坠得压抑。

　　在靳媛墓碑前，姜珊祥又开始伤心哭泣，豆大的雨珠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闷响，这样的天气让她愈发难过，于是不受控地说出了至今最后悔的一番话。

　　“白眼狼！畜生！你妹妹就是你害死的！”
　　“全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少年刚开始被骂得愣住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姜珊祥骂的是他。他的亲生母亲，叫他去死。

　　“妈……”

　　十几岁的少年手足无措，像是大雨天突然被大人抛弃在街头的小狗，呆呆地、讨好地继续撑着伞给姜珊祥遮雨，还小心翼翼往前靠了靠，却被姜珊祥一把推开，少年往后趔趄一大步，险些栽倒。

　　少年看着母亲厌恶和怨愤的目光，一下子红了眼角。
　　好像他罪大恶极。

　　那之后，靳延生了一场重病，一个人去了国外三个月，直到南大开学前一天才回来。

　　也就是在那之后，靳延再叫过姜珊祥一声妈。

　　姜珊祥慌乱地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小睿他就是口无遮拦。”
　　“他其实心里把你当哥哥的。”
　　“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靳延始终淡淡地看着她。
　　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那样的目光，刺痛了下姜珊祥的心，她张开嘴巴好一会儿，才轻轻喊出那个多年未叫过的称呼：“阿靳。”

　　靳延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话，紧紧地皱眉，声音冷得像是沁了冰：“别这么叫我。”

　　姜珊祥难过地看过去。

　　却听见他说：“我不配。”

　　那霎，姜珊祥心里什么东西突然就碎掉了。
　　她恍惚地记起来。
　　是她先说靳延不配做她的儿子，骂他是一个罪人。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靳延走到办公桌后，端起水杯抿了口，实则那见底的水甚至都没碰到他的唇。

　　姜珊祥迟疑了一下，“小睿在学校不太听话，校长让我给他转学，我想让你帮帮忙，能不能让小睿去隔壁的城市？”

　　“京北市那么大，不至于一个高中都没有。”

　　“有是有，但那些学校学习环境太差了，你知道小睿这个人又调皮——”

　　“我不知道。”靳延冷漠打断。

　　他放下水杯，直接道：“我跟周睿没有关系，他的事我没精力管，开除转学还是辍学鬼混，与我无关。”

　　姜珊祥：“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

　　“他不是！”靳延忽然吼了声，额头青筋暴起，胸膛淬着灼烧的怒火，微微失控。可那火不过几秒又忽然熄灭，只剩下一撮青烟，就像这些年他对姜珊祥这个母亲的感情，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他垂下眸，累极了般，声音很低：“我只有靳媛一个妹妹。”

　　靳延看着她，“你也只有靳媛一个女儿，周睿一个儿子。至于我，什么都不是。”

　　他自始至终都毫无波澜，“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吧。”

　　姜珊祥离开时愤懑又愧疚。
　　她一直都这样，面对靳延的时候，她好像永远都是矛盾的。

　　靳延背对着门，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震动两下，微微的触动感，却像是一根救命浮萍，将他从快要沉溺的大海中拉了出来，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靳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额头密布冷汗。
　　缓了会儿，他才打开手机。

　　桑涴：你今晚忙吗？

　　靳延想要回消息，手却不受控地抖了下，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还保持着弯腰伸手去捡的姿势，那刻，却又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久久未动。

　　许久许久以后，才疲倦至极地把手机捞起来，回了桑涴一句“不好意思，今晚开会”。

　　靳延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声音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桑涴，我好累。”
　　“你来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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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
好像没人看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