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暖冬》小舟遥遥

4、Chapter04

　　「Chapter04」第1天：阿布扎比

　　傍晚5点，天色尚且明亮，广播开始通知登机。

　　林青妤国内航班坐得不少，国外航班也坐过一些，但这条Etihad Airways的体验感格外舒服。

　　除了赏心悦目的空乘小姐，整个机舱都弥漫着一阵淡雅好闻的幽香，每个座位上都放了个飞行护理包，里面有护手霜、眼罩、耳塞、便携式折叠挎包，和薄毯、枕头，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放好随身行李后，周应淮看向林青妤：“你坐我的位置？”
　　是询问，又似邀请。

　　如果按照票面上的位置，周应淮靠窗，陆修泽居中，林青妤靠过道。
　　让陆修泽夹在他们俩人之间，总感觉怪怪的。
　　但如果自己夹在他们俩人之间，那感觉更怪了！

　　纠结一番，林青妤还是想靠着窗户睡觉，于是点头：“谢谢。”

　　周应淮勾勾嘴角：“跟我客气什么。”
　　似是而非的客套，惹得陆修泽投来一眼。

　　林青妤坐进了最靠里，陆修泽坐在中间，周应淮靠过道。

　　航班很准时，一长段滑行后，飞机开始上升。

　　失重感袭来。
　　林青妤习惯性闭上眼，放平呼吸。

　　手被人轻轻握住。
　　她撩起眼皮，看到陆修泽轮廓分明的侧脸，还有他指骨分明的手。

　　林青妤什么也没说，重新闭上眼，继续适应那种失重感。

　　不过直到飞机趋于平稳，失重感消失，陆修泽的手也没松开。
　　林青妤由着他牵。
　　反正在这趟旅行结束前，他们还是男女朋友。

　　她阖着眼，大脑却格外活跃。
　　好好一趟旅程，怎么这么倒霉，和周应淮进了同一个团？

　　当年分手后，她就把他全部联系方式都删除，专心备战高考。
　　之后倒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周应淮的一些消息——
　　毕竟他长得帅，转校过来瞬间成了风云人物，也成了不少女生心里的校园白月光。

　　只有林青妤知道，这家伙人前是高冷酷哥，人后拉着她在小树林接吻时有多凶。

　　初恋对象是这么个人，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毕竟说他渣，恋爱过程的确挺美好，结束也不存在背叛、劈腿那些破事。
　　说不渣，这家伙又的确隐瞒了他毕业就会出国的消息。
　　仿佛在星城二中的那一年，就是挑个小女朋友打发时间，随便谈个恋爱玩玩。

　　嗯，还是渣的。
　　狗东西。
　　林青妤默默在心里坚定了对周应淮定义，身旁两个男人却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她眼皮微动，仍是装睡，耳朵却忍不住竖起。

　　最先开口的周应淮，问陆修泽：“陆先生是什么工作？星城人？”
　　陆修泽：“新励科技实验主管，杭城人。”

　　周应淮：“新励科技啊。”
　　他多看了眼陆修泽，“陆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新励科技，世界五百强，国内科技公司TOP3，陆修泽瞧着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做到主管的位置。
　　周应淮心里大致有了数。

　　陆修泽反问他：“周先生呢？”
　　周应淮笑笑：“比不上陆先生，家里前两年在上海开了个分公司，我帮忙打理着。”

　　富二代。
　　陆修泽眸光微动，心里也有了数。

　　浅聊两句工作，周应淮话锋一转：“陆先生和小学妹交往多久了？你们一个上海发展，一个星城工作，怎么认识的？”

　　他问这话时，眉眼带笑，语气随意。
　　一副单纯闲聊的模样。

　　飞机距离阿布扎比，七个小时的航程，的确也是无聊。

　　陆修泽道：“快两年了。”
　　余光瞥了眼身侧阖眼安静的女友，他放轻嗓音：“飞机上认识的。”

　　周应淮：“嗯？”
　　他显然很有兴趣。

　　但陆修泽并没兴趣和他讲，只将问题抛给他：“周先生怎么一个人报团，单身？”

　　这话属实有些扎心。

　　“没陆先生这么幸运，飞机上都能找到女朋友。前一阵工作比较忙，就想着出来放松下。”
　　周应淮不动声色扫过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们是要结婚了？还是单纯出来旅行？”

　　之所以这样问，实在是团里的蜜月夫妻含量较高。

　　陆修泽道：“小妤一直想打卡高迪三件套，正好休年假，就陪她一起来。”

　　周应淮听了，笑了下：“她高中那会儿还要补习物理，没想到最后高考志愿填了建筑系。”

　　交往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和他抱怨：“物理真是太难了，头发都要学秃了。”
　　每每这时，他就将她圈在怀里，假装检查她的发旋儿：“是有点，明天给你买些黑芝麻丸补补？”
　　然后被她反手锤一记：“去你的，你才秃呢。”

　　恋爱的时候，难免有些小作。
　　算作情侣间的小情趣，彼此都乐在其中。

　　周应淮陷入旧日回忆般，不再聊天，只戴上耳机，点开飞机播放器屏幕，放起《哈利波特》第一部。

　　陆修泽将周应淮若有所思的模样收入眼中，也没再说话，背靠座椅，闭目养神。

　　靠窗装睡的林青妤见他们俩没再聊了，也暗暗松了口气。

　　就怕周应淮说漏嘴，那真要尬死了。

　　飞机平稳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机组开始发餐。
　　饮品还是老几样，橘汁、苹果汁、矿泉水、可乐、雪碧、芬达、红酒、咖啡和红茶，餐食是咖喱鸡肉饭和黑椒牛肉面。

　　林青妤点了黑椒牛肉面，陆修泽点了咖喱鸡肉饭——
　　他知道她嘴馋，或许都想尝一尝。

　　林青妤也知道陆修泽知道她嘴馋，心里对这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又多了一份喜欢。

　　看吧，她就知道这趟分手旅行是陆修泽设下的“甜蜜陷阱”。
　　这一趟下来，她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决心，恐怕又要被一点点腐蚀击溃了。

　　心里鄙夷着自己的意志薄弱，手却拿着叉子，自然而然从陆修泽碗里叉了块鸡肉。
　　嗯，不好吃。
　　飞机餐就没几家好吃的。

　　简单填饱肚子，林青妤戴上眼罩，倒头就睡。
　　尽管上飞机前，梁导建议这一程先熬一熬，阿布扎比飞马德里的那一程再睡，正好倒时差。

　　但林青妤怕自己保持清醒，周应淮会找她叙旧尬聊，想想还是睡了比较保险。

　　飞机落地阿布扎比国际机场，已经是凌晨1点。

　　国内是十二月的凛冽寒冬，阿布扎比的夜里却是温凉——也有可能机场空调开得很适宜。
　　但这机场的富丽堂皇和未来科技感，还是叫林青妤眼前一亮。
　　不愧是中东土豪国。

　　来之前，她并不知道阿布扎比是哪个国家。
　　还是拿了登机牌，上网搜了下，才知道阿布扎比（Abu Dhabi）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首都。尽管对中东有多少个国家还是云里雾里，分不太清，但知道很有钱就是。

　　“导游，我们的漫游宝可以用了诶！”
　　团队集合时，那对50岁的中年夫妻忽然道：“可以连上wifi了。”

　　梁导也有些诧异：“现在就能连了吗？按理说落地欧洲才能用的。”

　　那位中年阿姨是上海人，圆圆脸，皮肤白皙细嫩，眉眼温婉，一看就是在家不怎么沾家务的富贵闲人，笑道：“我们也不知道，反正能用。”
　　又和其他团友道：“你们也连上试试？”

　　陆修泽拿出漫游宝开机。
　　的确能用。

　　“能用的话，那大家可以先连。连不上也不用着急，机场wifi也挺不错的。”
　　梁导挥舞着粉色小旗子：“各位请先跟我来，我们先去找登机口，找到之后再自由活动，3个小时的转机空挡，大家可以随便逛。”

　　进入机场候机区，还得过一趟安检，负责检查的小哥们有阿拉伯面孔，也有黑人面孔，都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出了安检，一层候机区明亮辉煌，各种奢侈品店人来人往，一点看不出已经是凌晨1点。

　　刚下扶梯，就有店家朝着林青妤喊道：“こんにちは！”
　　林青妤皱了皱眉，脚步没停。

　　那店家又喊：“ an nyong ha se yo ！”
　　林青妤：“……？”
　　没忍住，用英语回了句：“I'm Chinese.”
　　那店家恍然，立刻喊道：“nihao~”

　　林青妤：“……”
　　等走出一段距离，她和陆修泽小声嘟哝：“难道我看上去不像中国人么？”

　　陆修泽思忖道：“可能这两年日韩游客比较多。”

　　前头的梁导听到这话，也回过头：“是，这几年口罩原因嘛，中国团少了，日韩游客更多，尤其是韩国团，到处都是。以前去欧洲这条线，十个团里七个中国团，现在差不多反过来，十个团里七个韩国团。”
　　林青妤：“难怪呢。”

　　抵达时间尚早，机场登机口还没更新，梁导带大家到了个集合点，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等登机口出来了，我会把信息发群里，大家关注群消息就ok。”

　　三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
　　林青妤拿着随身洗漱包，去盥洗室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又简单做了护肤。
　　再次出来，陆修泽和周应淮又聊上了。

　　她额心突突直跳。
　　照这趋势，这两人不会聊一路，成为朋友吧？

　　“你们聊什么呢？”她走上前。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她。

　　陆修泽刚要开口，周应淮先答了：“没什么，就聊点工作上的事。”

　　林青妤：“……”
　　她问他了么，他就答，显得他们多熟似的。

　　也不看周应淮一眼，她朝向陆修泽：“你们俩又不是一行的，工作也能有交集？”

　　“随便聊聊。”
　　陆修泽接过她手中的洗漱包，问：“要不要逛逛机场？”

　　坐了快七个小时飞机，林青妤也想溜达一下：“刚看到一家香薰店不错，去看看吧。”
　　陆修泽：“好。”

　　机场里有免费的接驳车，开车的阿拉伯小哥，高鼻深目大长腿。

　　陆修泽和他沟通到LV门店那边停，林青妤则悄悄瞟了阿拉伯小哥好几眼。
　　又给徐菲发消息：「嘿，你还真别说，外国男人花期短，但开得可真艳啊。」
　　Lin：「可惜不能拍照，不然你真得看看，机场里开接驳车的小哥那睫毛忒长！」

　　国内是深夜，徐菲估计睡了，没回。

　　林青妤握着手机刚抬头，就见陆修泽朝她这边看。
　　她一怔，将手机摁灭，轻咳一声：“这样看我做什么？”

　　陆修泽：“没什么。”
　　稍顿：“在和徐菲聊？”

　　林青妤：“嗯呢，和她报个平安。”
　　陆修泽嗯了声，没多问。

　　接驳车上一时静了下来，余光处是一家家明亮高档的店铺往后倒退。

　　许是觉得这气氛太静了，林青妤刚打算找个话题。

　　身旁的陆修泽却先开了口：“小妤，你和那位周先生……”

　　林青妤心头一紧，他平静看了过来，狭眸幽深，“你们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