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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她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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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慕析的那一刻,南惜感觉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伴随了五年的执念和惨痛回忆?尊严和傲气?还是好不容易缝缝补补起来那一颗受伤的心?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其实她根本没有死也没有残废,甚至活得还挺不错的样子,就这么朝自己走过来了?
那她怎么敢出现在自己家里,还对自己笑,还叫她“小小姐”?
南惜越想越颤抖,脸色逐渐涨红城让人担忧的样子。过往那些难堪悲愤的经历一遍一遍在她眼前闪过,像是部专门用来戏弄她的电影,拍完五年再上映,此时给她响亮的一记耳光。
不行。南惜想,无论如何,她得把这个耳光还回去才行。
她必须扇她一巴掌,先完成这件事,其他的再谈不迟。
所以慕析一在她面前站定,那让人厌恶的自我介绍还没有说完,南惜就抡圆了膀子使劲给她一耳光,就这么打在慕析的左半边脸上。
慕析的反应让南惜更愤怒了。
她很震惊,那是当然。但是震惊过后,慕析好像一点都没有被自己这一巴掌给震慑到,反而露出了一副让南惜感到屈辱的宽容表情,就仿佛自己只是个发脾气的小孩,而她愿意容忍自己的一切。
可是不对啊,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五年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南惜望着她,眼眶里逐渐蓄满泪水。
她在等待,等待慕析时隔五年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她想听这句话是什么。
这句话是:
“对不起,小小姐,我失礼了。”
慕析向她90度鞠躬道歉,即使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周围几个帮佣都不敢说话,只惊讶地望着这边互动。
她们看向南惜的眼神明显变得更加敬畏,没想到这位小小姐脾气竟然如此之大,第一次见就把慕管家给打了。
但很快,南惜就爆发出了让她们更加吃惊的脾气。
南惜曾经认真想过,也许慕析消失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事情。那么没关系,只要她认真向自己道歉,好好解释她为什么突然人间蒸发,那么她不会刁难他太多次。也许三次就好,然后她就会原谅她,两个人继续好好的,什么也不去芥蒂。
这里的认真道歉,可不是什么“我失礼了”。
于是南惜相当失态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直接揪住慕析的衣领,两人瞬间凑得无比近:
“为什么消失,你不打算解释吗?”
o强硬的动作在SSS级的a眼中与蚍蜉撼树无异,慕析为了配合她的怒火,还特地弯了一点腰,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她拽动的样子。
她清楚地看见了南惜眼里的怒火,看见她漂亮眼睛里那几条骇人的红血丝。
但也看见她眼睛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自己,自觉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可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这都什么啊……
自己是穿来的时候忘记什么重要剧情了吗……
“……南惜小姐。”慕析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于是迟疑片刻后尝试开口解释,“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
此话一出,南惜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她胸口起伏得太剧烈,有几个瞬间脸上也出现了痛苦又挣扎的神色,慕析马上想要掏出手机呼叫家庭医生,但是被她阻止了。
南惜的力道是很小没错。
但是她都出手了,自己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停止动作等待指示。
南惜倔强地拽着慕析的衣领不松手:“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慕析?”
“是的。”
南惜便以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瞪她,好像在等她说什么。
……她应该说什么啊?!
“呃。”慕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您是曾经遇到过跟我长相相似的人吗?或许,连名字也一样?”
她承认这很巧合,可是她的记忆里真的找不到半点跟南惜有关的事情啊!慕析连她的脸都没有见过,所以两分钟前看见她的时候产生的惊艳感不是假的,她确信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如果有什么桃花债,那得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债,跟她没有关系。
慕析这样心安理得地替自己划清了界限。
她这样细微的态度转变没有逃过南惜的眼睛。
南惜便松开了她可怜的衣领,以一种既冷漠又嘲讽的样子看着她。
这样的局面僵持了很久,直到南惜再次开口:“你现在是我家的管家?”
“是的,小小姐。”
“你想在我家继续工作下去?”
南惜尖锐地发出讽刺,“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多待一天。”
慕析得承认,被南惜骂到现在,在这一刻,她的心是真的碎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南家当工具人当到今天,最后竟然是以这种姿态退场的。
打工的就没有尊严吗?!
管家就没有尊严吗?!
“……小小姐。”慕析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不变,不卑不亢地俯身朝她鞠了一躬,“我尊重您的一切决定。不过,在我离职之前,我仍然是这里的管家。请允许我为您叫来家庭医生,您看上去不太好。”
南惜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盯着她。
慕析神态自若地弯腰摸了摸南惜面前的茶杯,转身向后面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佣说:
“茶水的温度太低了,小小姐身体弱,以后准备温水。”
“……”
南惜表情复杂,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慕析又将南惜吃完的点心收拾了一遍,做完这些后,她又朝南惜鞠了一躬,“很抱歉让您不高兴,家庭医生很快就到,那么我先退下了。”
“站住。”南惜下意识大声呵住她,说出口时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慕析已经定在原地了。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毕竟眼前这个人的前科是,一离开就是五年起步。
“……我不要家庭医生,也不喝温水。”南惜一直只看着慕析,“你过来,坐下。”
她伸手给慕析指派了一个沙发上的位置。
慕析心中无奈,也只能听从她的吩咐,走到那个位置坐下来,仰起头等待南惜进一步的指示。
她会不会让自己拿桌上的水果刀自杀啊?
那自己要不要听?
劳动合同里应该有规定她可以违反威胁到自己人身安全的吩咐吧……可是劳动合同对南家人真的有用吗?
慕析不禁瞄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刀。
南惜一直盯着她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跟着看了一眼那把水果刀,忽然受到启发,将那把刀拿起来递给她:“削个苹果给我。”
慕析顺从地接过水果刀,从一堆苹果里挑了最大最红的那个苹果开始仔细削。
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只削去苹果表面那一层薄薄的皮,而尽可能多地保留果肉,是妈妈们看到了会很欣慰的削苹果手法。
她削着苹果的同时,南惜不死心地继续问她:
“你什么也记不得了?”
“小小姐,我什么都记得。”慕析手里一边削,一边认真地纠正她,“但是我确信,在我人生的25年里,我从未遇见过您。”
她话音刚落,南惜的身体就摇晃了两下,柔软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起飘摇。
她看上去像是个随时会破碎掉的瓷娃娃。虽说o确实会更加脆弱,可也绝不会像她现在这样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慕析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眼见她逐渐平复,才继续削苹果。
可她所看到的画面又不是苹果,而是南惜摇摇欲坠的样子。
虽然一直没有出声哭泣,可断断续续从她眼里流出来的泪水早就在她莹润的脸庞上留下瞩目痕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脸划破那样。
她很白,非常白,现在脸色却是不正常的绯红,愤怒与委屈正将她的面容填充成另一种模样。如果慕析再看得仔细一些,说不定就能看见她皮肤下不断清晰的血管,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的具象化。
“……告诉我你的履历,从大学开始。”
“我从小就享受服务他人带来的成就感,于是高考过后报了家政大学。”
“四年之后,我以优秀生的身份毕业,前后在两户人家工作过,一次担任家庭顾问,一次担任管家。这两段工作持续了三年时间,但是第二户人家的主人突然病逝,她的家人为了远离伤心地离开A城,我在这时候看到了南家的招聘启示……“
慕析有条不紊地告诉南惜自己的履历,自始至终神态自然,手上削苹果皮的动作也稳稳当当,一点不像在说谎。
南惜痛苦地捂住脸。
这听上去都太合理了,可是,这和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家政大学?什么喜欢服务他人啊。
五年来所有的委屈和心痛在此刻被放大到无以复加,南惜感受到眼眶里不断向外涌出温热的泪水,渗进她的每一寸指缝。有的与她的皮肤相融,更多则是很快变得冰冷,再顺着她的掌心滴落下来。
慕析看她这样,马上又停下来,关切地看着她。
虽然自己不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但看她现在这样,慕析心里也是唏嘘感慨。
现在这么痛苦,那当时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吧。
她是打了自己一巴掌,但也不疼,不用计较。
“您真的不需要家庭医生吗?”
慕析听见自己这么问道。刚才她还在心里对南惜颇有微词,但此刻她是真的想为她叫来家庭医生。
医生无法治愈南惜内心的伤痛,但起码可以保证她健康。
南惜抬起头来,揉了揉哭泣着的眼睛。
她泪眼朦胧着说道:
“不需要,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