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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四界大乱】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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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尘没有意识，手却紧紧抓着沈浟的衣服。
兔妖看到沈浟怀中昏着的林无尘，大骂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她可恨这个卑鄙小人，仗着仙力比她强盛，逼得她不得动弹，直接在她眼前把林小少主掳走。
沈浟解开对兔妖的禁制：“好好照顾他。”
兔妖立马抱回林无尘，一边检查小孩有哪里不对劲一边提防沈浟再对她下阴招。
沈浟不予多辩，一脚跃起跳到静羽府顶，拿起原先从林无尘手中得来的凤翎，注入大量仙力——那一魄收回后，他能感受到自己仙力有明显的增长。如果原先只能发挥十之五六，那么现在就能发挥十之七八。
轻飘飘一片羽毛飞至半空，逐渐张大。笼罩于府邸之上，微微泛着金光。
安置好这些，沈浟迅速离开——他来这里统共也不超过半个时辰。
真身还未彻底归位，沈浟无法化成凤凰，只有脚踩仙云，加急赶去。
另一头已经是一片混战。
“难缠。”燕圭扶着手臂，阴沉地看着林侑。
天道不经他同意就解除禁制，天界神官这才发现天庭之上莲花台中央的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天帝已经瞒着他们下界了。
群龙无首，神官神使踏着仙云就奔下来了。不及他命令就参加了这场战斗，死的死伤的伤，燕圭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天道这是吃饱了撑的。
林侑有时使的是沈浟那套功法，得益于这点，燕圭和慕容冥幽还能得空子反击。
林侑淬了一口血，一抹狠色盯着燕圭，嗤笑道：“你旁边那位更难缠。容晏，当初就该一手抹了你脖子，也不至于在这捣乱。”
慕容冥幽以前浅浅试探过林侑功力，自知难缠，还特意提醒了燕圭。没想到他以为的“难缠”，还是低估了。
“‘容晏’都是过去式了，林侑。”慕容冥幽挡在燕圭前面，“要我说该狠就做绝点，这仇都是日积月累的，昔日你不对我下手，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林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他没对慕容冥幽下死手，那容晏不也如此。
如果不是容晏爱看热闹，又偷偷帮了师尊一把，林侑当初就不是给他加业务量那么简单了。
天道看他们又停下了，上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林侑一记眼刀扫过来，下一瞬天道自半空高速坠落，在地上摔了足足一丈。
林侑甩去弥留的蓝色妖力：“碍眼，滚。”
对于天道他是不吝下死手的，打不了燕圭和慕容的，他都一股子送给天道了。
天道：……
这一拳真的是重，天道一个没有特别大痛觉的，也不得不在地底扒拉几下才能起身。然后祂一抬头，就见到了返回来的沈浟。
天道：……
通过另一只眼睛，祂看到沈浟已经去取回了二魄其一。此时沈浟的力量祂又不得不重新估量。
自己毕竟是个偏神，就算法力归于己身，也无法发挥最强实力。唯有主神“自愿舍弃己身”，祂才可以顺道继承。
沈浟低头瞥了天道一眼，一脚又把天道踩到地底去了。
天道：……
你妈的。
“目前我的仙力还不足以彻底杀你。”沈浟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实情，接着使出金羽扇拨出扇针，把天道四肢分别定住，最后一针刺进天道颅内。
做完这一切，沈浟对上天道愤恨的目光，心道幸好天道不曾顶着林侑的脸，不然他还会犹豫几回。
“你且安心待在这。”沈浟说道，“多留你一会。”
天道觉得那些市侩之语自己是学得越来越得心称手了，要不是嘴巴被封住，祂简直想问候沈浟祖宗十八代——不对，沈浟也没有祖宗十八代，如果有的话，那不就是自己吗？
艹。
沈浟唤出本命剑，割向天道的手腕，血迹丝丝，淋落在不悔剑上。
天道不由得瞪大眼睛，沈浟这是要……
说是迟那时快，沈浟连剑都没擦，就冲上天去了。
林侑一见师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手上还拿着剑，心尖一慌：“师尊？”
“嗯。”沈浟应下，他眼神与林侑对上，猝不及防想到之前那几个吻，连忙偏头避开。
林侑：？
燕圭从慕容冥幽身后探出一个头，也试探地询问：“阿凰，可是被谁伤着了？”
慕容眼睛转了好几回，转身赌气道：“我，我呢？你不问我吗？！”
燕圭看了下慕容冥幽，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在慕容冥幽背后安抚几下：“看到了。”
实际上他们都不用问沈浟的，毕竟这四个人里，也就沈浟白衣飘飘，不染一丝尘埃，浑像是个刚出世的仙尊。
只是沈浟的骤然出现，恰好给了他们一丝缓息时刻。
就连周遭氛围都变得轻松了那么一点。
因为有沈浟在，他们就不可能施展出自己实力来。
林侑朝沈浟这头扑过来，他没有仙力凝不出仙云，打架一直是靠着轻功，这让他落了不少下风。只不过这些他都不曾在意。
这会朝沈浟扑去时，他倒是突然想到了。
沈浟也看到林侑如此行为，响指一打忙送过去一片仙云，好送林侑来到自己身边。
林侑过来的时候不慎歪了下身子，沈浟顺手扶住了。林侑抓住沈浟的手指，停了一会才慢慢松开。
远处的慕容冥幽已经忍不住翻白眼了。
“师尊……”林侑有些尴尬地抱歉，“我之前不是故意的。”
这说的是林侑趁沈浟不注意给了他一记手刀的事。
这就算是旁观者都知道肯定是故意的1，更别说当事人了。
不过沈浟摇摇头，道：“无事。”
林侑缓下一口气，眼神像是定在了沈浟身上，进一步指着燕圭慕容二人说道：“不是我非要打他们的，师尊，我是正当防卫。”
慕容冥幽一口气呛在喉间。
不是，你睁眼说瞎话呢？！慕容冥幽回头跟燕圭对上视线，那眼神里五分惊诧五分无语。
燕圭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慕容冥幽知道，这便是非常之认同。
瞧瞧他俩身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伤，林侑有胆再说个“正当防卫”试试？！
这真他妈是离谱来敲门——离谱到家了。
但沈浟一反常态，依旧说道：“无事。”
如今不只是燕圭和慕容冥幽，就连林侑都十分震惊了。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尊，吗？
林侑四下看看，凝神一观，却发现地底那个被钉得死死的天道。
钉住祂的东西，俨然是师尊的金羽扇。
沈浟深吸一口气，拍拍林侑的头。转而提剑朝燕圭那头迈了几步。
林侑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头摸晕了，再一看师尊要走，连忙拉住师尊的衣角。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并没有资格干涉师尊的决定，又不忍心地放手了。
沈浟发间的红带随之脱落，林侑眼疾手快牵住收了回来。
燕圭适时降低自己的姿态：“阿凰，如今你能醒悟过来，为时还不晚。”
慕容冥幽则是轻轻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沈浟终于站到他们这边来了，要不他可就撑不住了。阿圭这个莽子每次都赶在他之前出手，他追上去护着真的难为住了。
沈浟对燕圭问道：“阿圭，林侑伤了你多少？”
燕圭嘴角微微抬起，他方才看到了地上“生无可恋”的天道，便隐隐猜到沈浟要做什么。
“小伤而已，不必挂念。”
“小伤？！”慕容冥幽表情浮夸，“你管挑断了手筋叫小伤？阿圭，我从未有一日想过你会这么双标，从前被我挨一下都说自己肩膀废了亦或是染了风寒大病未愈，怎地林侑伤你，你就说自己是小伤了？！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燕圭：……
沈浟眉间抽搐了一下，而后破开自己心尖取血。先前为给木师兄疗伤，他已开了很大一个口子了，现下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要是再开，也比旁的皮肉要好割一些。
血自他胸口垂落，沈浟施下仙力凝聚成团，推给燕圭，不容置喙地说道：“收着，疗伤。”
接着又取下更多鲜血，二人看到沈浟的嘴角渐渐苍白，但沈浟一副坚决模样，他们都不好中途打扰。
沈浟的手微微颤抖，聚出更大一团，递给慕容冥幽。
后者指指自己，满脸不可思议。甚至还有闲心去撇对面阴沉地下一刻就要过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林侑。
沈浟的头偏了几寸，又戛然而止。他深深地看了慕容冥幽一眼，慕容冥幽便不明所以地重重点头，好似一不小心受到了什么不得完成的使命。
慕容冥幽后知后觉：？
给他心尖血干嘛呀？他可不受沈浟这小恩小惠的嗷。等会又欠下了什么人情，他八辈子能还完么。
临安梅不顾底下云存白的劝阻，硬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踩在天道身上，争取更引人注目一些。
临安梅双手抵在嘴巴边上，大喊道：“沈尊主，切莫做言而无信之人！”
天道狞笑道：“无知老儿，汝可知汝在作甚？”
岂料临安梅转过头来，一脸无所谓：“要是你能杀了我，那都一样啊。你行吗？”
天道：…………
就该永除后患的，还被主神抢下几丝残魂，不该这么顺从的。
忍耐一时，天道攥紧拳头，脑袋处已经爆出青筋了，但他还是没打开身上的针。
沈浟已经取了祂的血了，他要做什么，自己也隐约猜到了。这么损人不利己的法子，也就沈浟这个神能想出来。嗬。
一石二鸟倒也不错。
“等着吧。”天道闲暇地替沈浟回道，“待‘主神’归来，法力汇聚，汝区区一条贱命，吾徒手就能替汝解决。”
在场诸位没有那个的耳朵是不好使的，是以天道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林侑听罢只是皱眉，在这场局里，他是站在最外边的。或许是什么在刻意阻止他了解这些东西，林侑烦躁的同时，也油生出一种错觉。
他能有几十年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是不是也得益于“阻止”他的那层“雾”？
然而燕圭却觉不对了。
他看沈浟向自己走来，以为那是被自己说服后想通了，要与他一齐杀了林侑。如今听天道语气，反而不是这么回事？
沈浟想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们反应，沈浟已经举着剑对林侑刺去。
正对胸口。
沈浟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魂魄的牵扯太强，他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连眼前都逐渐模糊。
可他的剑并没有抖，也没有偏。
林侑看着师尊的不悔剑插|进自己胸口，背后，是银光闪过的剑尖。
林侑感觉自己离爆体而亡就差那么一步了，师尊为这一剑施了大量仙力，他都怀疑有十分力，师尊却使出了十二分。他苦笑地抹过嘴边流不尽的血：“师尊，我伤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必要这么对我吧？”
沈浟头痛欲裂，他感受到自己的血管好像在爆炸，汗珠流下，他光是维持住身形就已经很勉强了，根本没法回应林侑。
而林侑却还是不理解的问道：“是因为‘我’杀了你们口中的观天星君？可师尊你也不是说了那是天道所为，而不是我吗？”
林侑已经很久没掉过眼泪了，自从狼族灭族之后，他早把自己藏起来，变得凶狠，变得冷血，变得如大家所说的所谓“丧心病狂”。
自此之后，林侑基本只有流血，到了后来，他连血都不曾流过。
泪是什么？
林侑起先看到只会哭闹的林无尘，看他一副窝囊样，就生不出喜欢的感觉，只觉得这小孩真是个累赘，若不是师尊最后扔给他，他是一点也不想管这小孩的死活的。
后来看习惯了，也就算了。随便擦擦小孩的眼泪，不自觉的舔了一下，才发现。
泪就是这种咸咸的味道，泪是委屈。
在虚境时，师尊在他面前哭过，虽然不如小孩那么大张旗鼓，虽然那泪水也不是为他而流。
他盖住了师尊的眼睛，手心一片湿润，他又才觉。
泪是痛苦。
眼泪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就像现在，林侑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淡淡的血迹，那是掺了血的泪。
林侑失落地尝了一下。
咸的，腥的，苦的。
他没有败在以一敌三上，却败在了自己的师尊身上。
“你不是说，徒弟与师父，是不会对彼此心存杀意的吗……”林侑没有拔出胸口的剑，“师尊，你自己说的。”
“你怎么能，骗我……”
就这一句啊，师尊骗了他好久。
林侑从不信世间有什么不破的誓言。
就这一句啊，他信了好久。
“傻子才信呢。”林侑笑着喃喃，“我就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