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四界大乱】木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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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大殿之中。
“儿时的，规划吗？”
沈浟说完这句，燕圭登时惊了。
“难道不该是么？”燕圭疑惑道，“曾经，我们形影不离。你去了趟边境，数年不归。阿凰，你知道那日你独自一人从边境走回来时，是有多失魂落魄吗？！”
慕容冥幽在燕圭身后轻轻顺着他的背，这是燕圭的心病。
边境归来，沈浟整个神血腥浓重，身上伤痕大大小小早已数不清，头上的红带早就不知道散到哪去了，一头乌发稀散地垂在胸前。
他跪在殿堂中央，勉尽了力气作了个辑，道出边境破防，死伤惨重，将领殉国的噩耗。
而不及再问一句作俑使者是谁，沈浟体力不支，身下的血铺满一地，最终他倒在血泊之中。
“阿凰。”燕圭低声说道，“你不能离开我的。”
如果早知阿凰会受这么多苦，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阿凰一神丢在边境。
如今他已推翻帝君，神力无边，四界崇敬他，没有一人会忤逆他。
曾经在他头顶上的帝君，早被他束在牢房之中，挑了筋骨破了神格。帝君一世无耀，最终还是得被他打败。
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但燕圭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相反，他觉得这可能还不够狠。
尤其是看到沈浟的伤，他就越发恨。恨当初的自己实权太少，不能给足阿凰想要的自由；恨当初的自己能力太弱，必须亲手把家人推到战场；恨自己是那么没用。
沈浟对那几十年的战场之事确实记不太清，但他还是对燕圭说道：“阿圭，没有谁一定不能离开谁。我渡劫，那是我的事，神官不得干预。这是铁律。”
燕圭神情恍惚，似是不懂沈浟为何知道了这一切，却不站在自己这边。
明明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阿凰。
星君爷爷死了，保护他的神死了，他就该循着爷爷的心意，好好护着沈浟。
他的交心之神不多，但能遇上一个，他是情愿掏心掏肺的。
木叶生失了半魂，稍微动了一下，险些站不住。他眯着眼盯着燕圭，犹豫要不要下手。
如今的问题是，沈浟不愿上天。
小沈师弟是个倔脾气，这是硬要天帝把一切说个明白。
“沈浟。”慕容冥幽沉下了脸色，“你也知道阿圭下界是违反天道。要是多体贴他一些，就快点取回你那一魄，回归天界。那时所有话都好说。”
林侑握紧了手腕处的银镯。
原先他是没探，不探不知道，一探……这镯子护了他这么久，已经侵入他的肺腑了，取回魂魄，这就意味着师尊要剖开他的胸膛，亲自将那一魄剜出来。
这就相当于要他去死！
林侑抬眼，神情淡漠地盯着慕容冥幽。
幽蓝的火焰自他眸子所烧，但他很快又迟疑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把这怒火对着谁。
怒慕容冥幽，他只是说了句没错的话而已。
林侑有些无措地看着沈浟：“……师尊？”
沈浟扫了林侑一眼，往旁边站了一步，挡去林侑的视线：“别听慕容胡说。”
慕容冥幽挑挑眉：“我胡说？沈浟，我只是念在我们往日情谊提醒你。你是天界的神，终究不是人。这一劫你渡了也太久了。”
也不是他不愿让沈浟在人界多待，沈浟待多久都和他没关系，小凤凰爱玩便玩呗，天界规矩那么多，换他他也不想回去。
只是燕圭在这，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了。
燕圭淡淡地推开慕容冥幽，对沈浟说道：“阿凰，我不知你当初是真忘了还是装忘了。但现在我可以再告诉你，杀了观天星君的，是天道。”
沈浟猝不及防地蹙了下眉，紧接着他听到燕圭笃定地说：“你养的徒弟，这新出的妖王，林侑，就是天道！”
在场的人，木叶生，慕容冥幽，沈浟，就连被指住的林侑都惊了。
且不说燕圭如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指派身份，光是“林侑是天道化身”，就足以惊骇众人了。
“不可能。”林侑第一个否认，“天道没有实体，祂不懂情爱，也不会下凡。”
“嗬。”燕圭笑笑，“阿凰，你还记得讲学时突然出现的小鸟吗？你的一切我都有盯着，包括那只来路不明的鸟。在你去边境之时，我替你排查过，那只鸟任何身份都没有。直到后来我才隐隐约约猜到，祂早就发现你了，祂那么早潜伏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除了你。”
沈浟完全没有印象。而林侑也没有听懂。
燕圭邈了一眼：“居心不良。”
沈浟沉默了会，问了句：“这就是你的答案？”
要他杀了林侑，原来是为了这个。
一次见面，换来几百年的忌惮。不，应该是说，对天道的未知，才是燕圭忌惮之所在。
就算不知道星君爷爷的死是天道促成的，燕圭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抓住天道的机会。
沈浟说道：“就算那是天道所为，可如今的林侑并不知情。”
燕圭冷冷回了句：“是么？”
“就算不知情，他的性子依旧没变。”燕圭恢复了平静，重新坐下来，“你灭了狼族，他是不是见面就要杀了你？有人说他一句不是，他是不是转手就要给人教训？断个手废个腿，再正常不过了。他骨子里就是个无情狠绝的妖，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灭族是个无法跨越的隔阂，燕圭认为此言一出，林侑必定会火冒三丈，质问阿凰。
岂料林侑回了他句“干你何事？”
燕圭：……
燕圭把头转向沈浟，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你没有灭？！”
他是看到的啊，看到沈浟一人站在漫天大火中，看着他拿着自己接他的神火烧了一整个族，片甲不留。
哭嚎声响彻山谷，他原以为尘埃落定，没想到后来还是留下了林侑这个祸害。
不过没关系，燕圭那时安慰自己，等阿凰渡劫归来，它还可以从长计议。
可到头来，阿凰竟没舍得下手？！
燕圭已经不想再用天真善良来形容沈浟了，这真就如林侑说的，是多管闲事！
慕容冥幽是个旁观者，根本不管沈浟如何的，可是阿圭生气了，他可就要生气了：“沈浟，阿圭总不会是害你的。你那么犟，我可要替谁说话啊？”
林侑骂道：“不会说话就别说，闭嘴。”
慕容冥幽：……
木叶生思索了下，忽然问道：“小林侑，你是天道？”
林侑忙否认道：“我不是。”
坏了，林侑想。
木叶生眼睛转了下，又闭嘴了。
燕圭却转过头，才注意到木叶生。
“交给你的任务，到现在一个也没完成。”他也不说后果如何，但木叶生知道，云峰在劫难逃了。
“会完成的。”木叶生抱拳作辑，应答道，“只要杀了林侑，那一魄会自动归位，沈浟也会重获真身。天帝，小沈师弟下不了手，既然您来了，就亲自下吧。”
沈浟不可置信地看着木叶生，在虚境内，他是不信的，他不信师兄变了。
可出了虚境，木叶生依旧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就算他无法亲自动手，也要让天帝与他拼个两伤。
燕圭邈了木叶生一眼，又站了起来，一边打理衣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坐享其成，你个修行者想拨渔翁之利。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木叶生笑了下：“非也。”
区区一个修行者不足挂心，燕圭看着林侑，手中仙力积聚，蓄势待发。
那个修行者说的没错，阿凰在意那小子，不会下死手。既然阿凰不愿动手，那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吧。
丢了的东西拿不回来，总要寻求家人帮助不是？
一个闪身，燕圭就飞到林侑背后，一掌预出。
林侑迅速转身，顺道拉上师尊以免他误伤。
沈浟见燕圭出招，在被林侑拉住的时候金羽扇一甩，贴着燕圭的脖颈划去。
力道狠，但没施仙力。
燕圭擦着身子避过，他瞪大眼睛，还没出声，一旁的慕容冥幽先一步叫了。
“沈浟你在干什么？！”慕容冥幽说，“阿圭他陪了你多少年，林侑又陪了多久？你用你脑子好好算一算，你现在应该是和我们一个阵营的！”
沈浟咬着唇，不去看慕容冥幽，也不去看燕圭。
燕圭抚上自己脖子，这里没有伤痕，可他却觉得这里被割开了好大一块。
慕容冥幽赶到他旁边时，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多冰冷。
“杀了林侑。”
阿凰以往从不对他刀剑相对，如今竟为了一个林侑……
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连家人都不管不顾了！
天道本来就做错了，他只不过是想替四界除恶。正巧此刻天道力量弱，他可以一举拿下。
天道果然如当初一样，阴险狡诈。上辈子就盯上了阿凰，这辈子还盯着。
“阿凰。”燕圭定下身，最后一次劝导沈浟，“他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大可以亲自杀了他。别忘了是谁害得你七年连个人形都聚不起来！”
站在师尊身后的林侑愣住了，明明燕圭指名道姓是要杀他，摆在明面上地保护师尊。可他却一瞬间理解了父皇临行前那句“你师父现在更危险”了。
因为师尊本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两边都是至亲至信之人，哪边都无法下手。
既然两边都无法下手，师尊可能会……
林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想出来也是很荒谬的，但他就是有这个直觉，内心慌乱不定。
——师尊可能会为了保全两边，舍了自己。
沈浟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燕圭说道：“阿圭，或许你该先冷静一下，我们重新缕缕——”
“不成。”燕圭打断了沈浟，袖中的拳头早已攥紧，“吾说他几刻死，他就必须几刻死。”
沈浟看着燕圭。
那么多年，他自己变了，燕圭也变了。帝王之心不可揣测，燕圭把这话明晃晃都说出来，就已经是表明了他坚决的态度。
不战个你死我活，阿圭不会停手。
“三师弟。”
沈浟猛地往主座处一看，是云存白在叫他。
木叶生看到云存白忽然开口，暗道不妙，立马把云存白拉过来，对燕圭作辑：“师兄对此事全然不知，莫要牵连他人。”
燕圭看了一眼就没搭理这两人了。
云存白就对木叶生悄声问道：“两位是敌是友？”
是敌，就替三师弟和徒孙下手；是友，就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保全二人性命即可。
木叶生顿了下，犹豫着回道：“非敌非友。”
云存白拧起眉头，这可就不好说了。
林侑聚出妖力，撇开师尊就与燕圭施去。
他眼神确实露出和燕圭想的一般的狠绝：“还你说我几刻死就几刻死，真特么会说。”
沈浟拦都拦不住：“林侑！”
燕圭哼了一声，立马与林侑对上。一神一妖，立马就打到外围去了。
云存白提起剑就往外冲，当他面欺负他家的弟子，问过他同意没有？！
慕容冥幽轻而易举堵在门口，他扣着指甲，笑了一下：“云峰主这么着急去干嘛呢？林侑我不好动，你我还不好动？”
沈浟上前一步，沉声道：“慕容。”
后者一听，稍微摆正式了点，但还是拦着：“沈浟，你就这么喜欢他们？阿圭做事有些太极端了，我知道，连我都瞒着，真是……胆大包天。可他为你着想也是没错的，你知道每回我去找他，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慕容，阿凰他在下面可一切安好’？我追了他这么久，他心里第一的位置却还是你的。”
沈浟不知道吗？他能不知道吗？
“我不想和你打沈浟。”慕容继续说道，“其他人我就无所谓了，林侑和阿圭打得正火热，我等会还得去帮忙。”
可慕容冥幽话音刚落，又转头向外看去。
妖攻上来了。
不仅有妖，还有修行者。不管是来行所谓仗义之事的，还是单来分一杯虚境的羹的，一股脑全来了。
慕容冥幽很是惊叹：“木尊主，还真不能小瞧你哈，搬救兵简直一把好手。”
他都想朝天嚎一句了，那啥，另外那个天道，要不要也下来凑个热闹？
妖死后化不得鬼，人却可以。只要是鬼，就可以为慕容冥幽所用。
慕容冥幽几乎是抱着来玩玩的态度，激动得一拍手。
把修行者杀了，那他也就有救兵了。
四界之首通常不能小觑，就那么一瞬间，慕容已经解决了好几个修行者了。没有半分犹豫，他直接将那几个人的魂魄扯出来，丢到妖族那堆去。
“虽然没啥用，好歹拖延一下时间吧。”
空中，地上，一片混乱。
战争就是这么一触即发，不可回头的。
沈浟这么想，终于下定决心，抽出无悔剑，前与与慕容对仗。
慕容看到沈浟来了，站在原地，嘴角微扬，似是非常高兴。
下一刻，他与沈浟擦身而过，火速刺向殿中的云存白。
他速度那么快，云存白武功不如他们那么强，只一下眨眼，鬼就凑到他面前了。
云存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是三师弟的熟识，他不知该怎么应对。可慕容冥幽要杀他，他首先是要防守的。
可惜慕容冥幽实在太快了，云存白只是想了那么一下，他那只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胸口。
但一切又那么猝不及防。
慕容冥幽甩了一下手：“身手不太行，不过化成鬼，应该也能凑合。”
沈浟从后赶来，一剑划向慕容冥幽的背，血花飞溅，入骨三分。
慕容能躲开的，但他没有，毕竟他杀了沈浟亲近之人，这伤是要补回来的。
地上流出的血源源不断，倒在地上的人气息逐渐削弱。
沈浟跑上前，跪倒在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
他慌慌忙忙地往自己心口狠狠刺下去，凤凰的心头血治疗效果最强，他顾不得管接，伤口一开，他就把自己的血抹向倒下之人的胸膛。
那人的胸膛背慕容冥幽穿出了一个大洞。
“木师兄……再撑一会。”沈浟断断续续说道。
猝不及防，木叶生在最后之际，以自己身躯为云存白挡住了攻击。
“木叶生。再撑一会。”沈浟重复这一句话，“木师兄。”
这一幕，是有多似曾相识。
凡是身边亲近之人，都没有好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四界大乱】木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