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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猫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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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茵知道张姝为了自己大闹警局之后,不顾张越的眼神,又往她身上粘糊了半天。
“哎呦,茵茵啊,我家张姝这冷的跟冰块似的,你还这么待见?”
张越笑得一脸温柔,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他知道自己闺女性格冷淡,从小到大就没啥朋友,现在有林茵茵这个粘人的小孩还挺好的,能陪陪自己女儿。
“叔儿,梳子才不是冰块呢,她心里可热乎了!”林茵茵靠着张姝说。
张姝瘪瘪嘴,冲着张越说:“爸,你没啥事就回去呗,我这马上上晚自习了。”
“行,那爸走啦……”张越算算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张越回车上的时候,翟黎刚睡着,不情不愿地调直了座椅。
“累坏了吧?我开?”张越拍拍他的腿,表示安慰。
“没事儿,我来就行……”
张越也没再推脱,坐上副驾,等车启动后就在车上看线索,看着看着就皱了眉头。
“你问林茵茵问题啦?”
“啊?”翟黎一愣,“昂,问了点,说是认识死者……”
“唉……”张越有些头疼,按了按眉心。
“我就知道她得受刺激,这孩子之前被霸凌过,也动过这念头。今天得亏我嘱咐了我丫头几句,不然我还真有点怕……”
“张队这是认为死者是自杀啦?”翟黎想起来刚才林茵茵的反应,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
“目前来看,是有这可能……”张越打开车窗点了根烟,“再查查看……”
“张队,”翟黎轻笑一下,“这霸凌问题,挺棘手啊,主要这韩央是韩局的女儿,从前从来没人敢管过……”
张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吐了口烟等他继续说。
“要是这次真查出来点什么,真能治得了嫌疑人的罪吗?”
翟黎说完瞄了他好几眼,显然张越被问住了。
好一会子,他又悻悻开口:“不知道啊,先把结果调查出来再说吧。”
然而,他们并没有机会再去调查这件事了。
警车刚开回队里,两人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通知这个案子过于特殊,被省局调走了!
张越一脸不可置信,想都没想直接去了韩同办公室,翟黎紧随其后。
“韩局,这个案子远没有那么恶劣,怎么会被调走?!”
韩同坐在办公椅上,怒目圆睁,“张越,你手上那么多恶性案件还没解决,这个案子调走就调走了!”
“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这是省局的意思!”韩同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
张越咬咬牙,下颌来回抽动,两人对视半天,最终张越气的摔门而出。
这一下子闹出不小动静,办公室其他人都忍不住侧目。
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敢说。
省局里有人就是有人,人家老岳丈在上头顶着呢,就算过的了韩同这一关,省局那也扣的死死的。
老岳丈就那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能不护着?
可越是这样,就越暴露了有猫腻,翟黎不动声色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这可是重要把柄,自己蹲了好久了,上头不让查,他也要偷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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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张姝有意让林茵茵去自己家住,却被一口回绝了。
林茵茵笑笑,“梳子,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这么担心我。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就算有心病,你也给我医好了!”
“真没事?那你那会脸色苍白吵着回班?”张姝还是担心。
“真没事,我胆子小,那会吓到了。”林茵茵使劲摇了摇头。
张姝也不再多问,“那我送你回去呗。”
林茵茵刚想说不用,得绕路,就听见韩瑜在叫自己。
她有些意外地抬头,就看见背着书包一脸温和的韩瑜正站在自己教室门口。
韩瑜叫完她就在门口不动了,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怎么?跟他还是跟我?”张姝小声问。
“跟你,当然跟你!”林茵茵才忘不掉当初被抛弃是啥滋味。
她打算直接忽视韩瑜,可显然韩瑜猜到了她会这样,丝毫没有生气。
一路上都是默默跟在两个人的后面,直到岔路口。
“真不用我送?”张姝问了最后一遍。
“谢谢,不用了,我送就好。”韩瑜声音清晰干净,不等林茵茵开口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唉!”林茵茵赶紧挣扎了几下,居然没甩开,连忙给张姝摆手,
“我,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梳子!”
韩瑜就这样牵着她走了一段路,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又过了一会,韩瑜就放开了轻轻拉着林茵茵的手,在先于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慢慢走着。
“你,认识那个警察?”韩瑜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
“嗯?不认识,今天我们学校有人坠楼,我在接受调查。”林茵茵回答的规规矩矩。
是吗?那吃他的巧克力?还有说有笑?
韩瑜皱皱眉,但没再开口。
他停下来,摘下背上的书包,拿出来一本习题,递给林茵茵,“给。”
林茵茵愣了愣,没接,“这是?”
“这周的学习重点和例题,主要是数学和物理,你这两科不是学起来吃力吗?”
“不用……”林茵茵抿抿嘴,有些不自在,想着赶紧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韩瑜举着册子的手没动,眉宇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
第十次了,被拒绝的第十次……
林茵茵心里叹口气,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
第十次了,说了不要,还送!
“还在生气吗?”韩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昂!”
只会说不会做,还让自己挨揍地更狠,谁不气?!
“那好,不生气了再收,我到时候给你汇总。”
韩瑜这才收回了册子,放回书包。
林茵茵嘴巴张了又张,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以后也不收了,别弄了,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就当我食言吧……”
韩瑜攥着书包带子的手猛然缩紧,面上却如常,开口问:“你确定?那不是你求我……求来的吗?”
求来得东西就这么容易放弃?不应该紧紧攥一辈子吗?
他的语气终于不再平常,带着点难以察觉的伤心,林茵茵并没有听出来,抬头看他。
有病吧?说这个干嘛?她只是撒娇时习惯说“求求啦”,这么一说显得自己曾经很不值钱!
“我!”林茵茵咬了咬嘴唇,自己好像确实理亏,她语气软了软。
“我那时候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说你妈妈要求你,要么考首都最好的大学,要么就出国……我当然不想你离开!可是首都大学的分数线都那么高,我想着让你帮帮我,我能跟你考去首都也可以……”
回忆起之前,林茵茵多多少少有些惆怅,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现在我有梳子了,我……”
“有了她,就不要我了?!”韩瑜突然失控,双手扳过她的肩膀,露出急切又生气的眼神紧盯着林茵茵。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跟张姝学的?她都教你了什么?!她就那么好?让你把我都扔了?”
韩瑜双手不断缩紧,捏的林茵茵肩膀生疼,眼里都泛起来白雾了。
“你疯了?!撒开我!”林茵茵用尽力气甩开他,眼底的失望又加深了几分。
韩瑜读懂了她眼底的情绪,有些懊恼地松开她,慌乱道歉:“对不起……我……”
“韩瑜!你凭什么这样说张姝!”林茵茵护短,尤其是梳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懂你了。”韩瑜一脸愧疚地解释。
林茵茵沉默了几秒,深深叹了口气,确实,她也没有跟韩瑜好好解释过。
“韩瑜,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打架,也没想过打架。”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回忆那段她不敢面对的现实。
“我被霸凌了,我忍不住,一直还手,就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自己那灰暗窒息的几个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说完啊。
林茵茵心里长舒一口气,但并不觉得轻快。
她抬眼看韩瑜的神情,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明白被霸凌是什么感受。就算是自己,也是被霸凌之后再真真切切体会到那种恐惧。
她低头不再说话,突然就没那么别扭了。是自己忍着啥都不说的,非得搞得所有人都担心自己。
韩瑜在听到她的解释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心钝痛了两秒,随后又像是被紧紧捏着,一阵阵的抽着疼。
他突然想伸手去摸摸林茵茵的头,把她搂在怀里,可手还没有抬起来,就听见她嗤笑一声。
“其实想想也不怪你,你妈妈控制欲那么强,你对抗不了她……”
林茵茵抽抽鼻子,将心里话全抖露出来:“其实,我就是在气你,我气你误会了我,我气你为什么不能发现我的异常,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明明小时候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立马就会替你还回去,我拼命护着你,可是你却什么都没发现,甚至在我向你求救的时候,你还走了。”
韩瑜有些无措,跟着呼吸起伏有些急促,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我崇拜你,对你言听计从,甚至因为你孤僻,我都没交过其他朋友。可是,我什么都没得到,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段正常的友情。”
“其实我也不该怪你,这个事你也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你相处了,我总是能想起来你那天走之后,我被韩央她们一伙人按在地上的绝望……”
坦白心事是耗人心血的一件事,林茵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累了。
“总之,我现在有点抗拒你……如果这让你困惑,我很抱歉。
所以,那个承诺,就不算数了吧……”
林茵茵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把韩瑜死死地钉在了原地,让他不敢动弹。
“谢谢你送我回来,张姝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你再误会她!”
“晚安,路上注意安全。”
林茵茵见他低着头也不再说话,就没再管他,绕过他进了单元楼。
鬼王楚钦给的“摆渡人”的任务她还得去,而且现在还多了丛宁的事,她很忙!
林茵茵走的潇洒,没看见韩瑜憋红的眼睛,也没看见他哆嗦着手想去拉自己。
韩瑜等她坦白完一切,得到的答案让他更迷茫了。
他心疼,心疼地控制不住眼泪,怎么憋都会从眼眶子里挤出来。
他比林茵茵更恨自己没看出来。
他得死守着两个人曾经的承诺,他比林茵茵更受不了两个人上了大学会分开。
所以他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习上,每次考试,连带着林茵茵的成绩,都被他分析的透透的。
但覃漓给他安排的事情越来越多,没完没了的竞赛!宴会!表演!全都压缩着他的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有时候头疼的受不住,躺在床上却又怎么都睡不着,就那样忍着疼彻夜不眠。
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韩瑜甚至是有些恐惧地掏出来,按了接听。
“你去哪了?十点半了你没回来?你是不想在奶奶家待了吗?”
“我说没说过,你再不听话,我就给你转学!”
覃漓的声音有些急切和愤怒,咄咄逼人。
韩瑜清清嗓子,“太困了,在学校睡着了,我这就回。”
他的语气终于不再清淡,而是冰冷,让电话那头的覃漓都愣了愣。
他果断地挂了电话,想了想,重新从书包里翻出来习题册,拿着笔在封面上认真的写写画画。
随后,他转身上楼,把习题册放在林茵茵家门口,才慢慢朝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