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春》喜景

20、5.9

　　伊涟隐约听到水流声慢慢转醒，她揉揉眼睁开，胡木青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他坐到床边俯下身：“吵醒了？”
　　伊涟摇摇头，往他怀里拱了拱问：“几点了？”
　　“六点半。”胡木青抱了抱她问，“有早课么？”
　　伊涟说：“没有，上午都没课，下午我们小组要讨论竞赛的事。”
　　她和同学组队参加了建模比赛，碰到做不下去又商讨不出方法的地方，她还会问胡木青，傍上个学霸真省事好多。
　　他问了一点，她回了一些，胡木青笑笑说：“中午有安排吗？”
　　伊涟摇摇头。

　　胡木青：“那一起吃午饭？”
　　伊涟弯唇：“好，我去找你。”
　　又忘了要他多找自己的事了。
　　胡木青嗯了声，说：“你再睡会儿。”
　　伊涟：“你要走了？”
　　胡木青在她额上吻了吻，说：“睡吧。”
　　伊涟的嘴角微微上扬，她重新闭上眼。

　　伊涟也没有睡多久，八点就出门了。
　　她在附近的摊铺买了水果，路上在宿舍群里问要不要带早饭，舍友挨个回复，伊涟回到宿舍手里满当当，和舍友聊了会儿天，她背着书包又去了图书馆。
　　三楼的位置都约满了，她在二楼找了个位置。
　　伊涟拿出昨晚请教胡木青的书，脑里果然不自觉浮现出他捣乱的样子，脸红了一大圈。
　　她换了一本书，插上耳机听音乐才平静下来。

　　伊涟算着胡木青学上午学结束的时间，发消息给他：“我在图书馆。”
　　过了会儿，胡木青回：“哪儿？”
　　伊涟：“二楼，三楼没位置了（哭）。”
　　胡木青：“嗯，我下楼叫你。”
　　伊涟：“嗯嗯。”

　　胡木青下楼，伊涟拿着装水果的盒子小跑出去，看到他就递给他。
　　胡木青接到手里问：“什么？”
　　伊涟说：“水果，补充维生素。”
　　胡木青笑了下，说：“一会儿吃。”
　　伊涟弯着唇点头，走在他旁边。

　　他们在学校里很少表现得亲密，走在一起也不常牵手只是并肩而行，其他时候也是伊涟兴高采烈地说笑，胡木青只淡淡一笑，所以别人看来都是伊涟粘着胡木青，而他并不投入。实际上那些人没有看到胡木青眼里的柔和与耐烦都是对着伊涟的。因为伊涟性格内敛，并且不确定他的想法，在外面也不会靠他太近，免得过犹不及。

　　胡木青问伊涟：“吃什么？”
　　伊涟想了想，摇头说：“没想好。”
　　胡木青笑笑。
　　伊涟说：“吃省事的吧，吃完你可以回来多睡会儿。”
　　胡木青低了下头，说：“我昨晚睡得很好啊你不是知道么。”
　　“……”
　　他大白天说这么有内涵的话吓得伊涟差点跳开，她张口结舌道：“随，随便你。”
　　胡木青的笑容还没展开，身后突然连续响起一阵喇叭声，两人转头看，一辆黑色轿车慢慢靠近他们停下。
　　车窗是摇下来的，伊涟看到车里坐着胡木青的同学。

　　副驾驶的男生探出头：“青哥，去哪？”
　　胡木青说：“吃饭。”
　　男生笑说：“和我们一起呗。”
　　胡木青说：“不去了。”
　　男生转眼看到伊涟，招手：“嘿，学妹。”
　　伊涟笑着挥手回应。

　　那些人也没强烈要求，看到后面有车来，他们就走了。
　　一人说青哥真能坚持，其他人跟着胡侃了几句，这时坐在车后座左边的人插进一道女声，问：“胡木青旁边的女生是谁？”
　　男生说：“她啊，我们院的一个学妹。”
　　卢茜回国后只见过伊涟一面，却意外地记得很深，问：“段诀明也认识她？”
　　“对啊，她就是老段部门的。”

　　卢茜好像记起来了，学生会几个部门里常有来往，卢茜记得当时有一个学妹留着及肩短发笑起来很好看总有学长虎视眈眈地想找她聊天吃饭，她虽然文静和气，但几乎不答应别人的约会，做事妥帖负责让人放心招人喜欢。
　　卢茜又联想到另一件事上。
　　前几天他们在南区吃火锅听别人问胡木青和谁聊呢总盯着手机，胡木青说女朋友，卢茜以为他是在打趣因为他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或者故意激她，毕竟她从没听人说过他恋爱了。
　　是那次部门招新卢茜意识到似乎是真的，因为她看到胡木青手机壳后面贴了个粉色的心形贴纸，那不会是他自己贴的，若是小孩子拿着他手机玩也不会只贴一个，那只能是和他关系亲近的女性朋友。

　　那个贴纸就是伊涟贴的。
　　伊涟暑假结束收拾东西时在家里翻出一个ccd，那是她上高中时买的，好久没用了，她一时兴起充满电竟还能开机。相机外观有些地方有磨损，她想装饰一下拿回学校接着用，所以就在网上买了贴纸挂绳钢化膜。她到学校的时候，东西也到了。那时她正要去找胡木青，因为轻便，她就取件带去了。
　　到他那里，她拆开快递，实物蛮好看，问他要不要贴，胡木青没意见。
　　伊涟问他贴几个，这到底是女生喜欢的东西，他一个男生贴总是突兀。
　　胡木青说贴几个做几次。
　　……伊涟吐气，原来他那么爽快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伊涟只贴了一个，即使这样，胡木青做一次持续的时间像是她贴了三张，把一个暑假攒的劲儿一下用掉了。

　　卢茜默然半晌问：“胡木青什么时候租的房子？”
　　“你走之后吧，”男生玩笑道，“我们还以为他不想我们看见伤心的样子呢。”
　　卢茜轻笑一声，不会。
　　他俩和平分手，当时他们表现出得柔情蜜意，都是她在强撑，她撑不下去了，逮住一个出国的机会就离开了，并借以掩盖分手的真是原因。这一年里他们即便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也没联系过，胡木青不是长情的人。
　　“不是你还惦记着青哥啊，”另个男生笑着说，“那要不过两天周末，我们再约约他？”
　　卢茜抽出放在前面座位后的纸抽扔过去：“拉倒吧你。”

　　那一天，好多事都集中到了一起，仿佛是为了给伊涟这几天的忐忑与彷徨一个圆满的答案，她和胡木青去食堂吃饭时碰到了段诀明等人。
　　段诀明表现得特别欢庆，张罗着一块吃烤鱼。
　　因为伊涟和段诀明熟悉，且在部门里挺受关照，胡木青看向伊涟，伊涟没有拒绝，他们就凑了一桌。

　　段诀明看到胡木青手里拿的盒子，说：“水果啊，拿来吃点。”
　　段诀明去夺竟没抢过来，难以置信地瞪起眼，说：“你就这么对你兄弟的？”
　　段诀明又假意唆调伊涟说：“别跟他好了，和我坐一块，咱俩也好久没见了。”
　　不是昨天刚见吗。
　　伊涟笑着用表情质疑了下，也知道段诀明喜欢开玩笑，刚想答应，手被胡木青牵住了。
　　伊涟一滞，胡木青将她带到靠墙的位置坐下，而他自然地在她身边落座。

　　那三人饶有意味地互相对视，坐下后，一个急性子猜测问：“你们不会是……谈了吧？”
　　谈，谈什么了。
　　伊涟吃惊，看看胡木青，他倒是镇定得很。
　　胡木青拆开在一楼商店刚买的娃哈哈，放在伊涟桌前一瓶，“嗯”了声。
　　他接二连三的异常举止，伊涟的心里像是放了一场漫天的烟火，震颤又绚烂。
　　他在嗯什么，这话是加密了吗。
　　伊涟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太突然了，她木木地看着胡木青，在他沉稳深邃的目光里红着脸低下头，握住那瓶奶咬着吸管缓解心跳。

　　段诀明打趣道：“瞅给伊涟吓得，你不会是强迫人家的吧？”
　　胡木青说：“管得着么你。”样子很是得意。

　　直到吃完饭，伊涟还晕乎乎的。
　　在食堂门口分开，胡木青和伊涟走向去图书馆的方向。
　　走到一条林荫小路上，伊涟停下来，终于张开嘴问他：“你吃饭前干吗说我们谈了，我们什么时候谈了？”
　　胡木青忍着笑：“那我们没谈？”
　　伊涟又急了：“你说的谈了。”

　　胡木青笑出来，点着头说：“那你说谈没谈？”
　　伊涟垂下眸，瞥到他落在腿边的右手，他的手修长有力，有好几个夜晚在她身上灵活地移动过，带给她快乐。
　　她轻声说：“谈恋爱要牵手。”
　　胡木青立刻拉起她的手牵上，说：“牵。”
　　这意味不能再明显了，伊涟张扬起嘴角，压不下去。

　　胡木青看着她，也笑，问：“谈恋爱接吻吗？”
　　伊涟犹豫了下，摇了两下头说：“不。”然后又补充一句，“现在不。”
　　胡木青笑不行，直接抬手捂住她的眼，弯下腰吻她。
　　好在大中午人不多，他们在梧桐树下畅意了半分钟。

　　伊涟贴在胡木青身上，嗔怪他说：“你掩耳盗铃。”
　　胡木青摸摸她的脑袋：“嗯。”
　　然后他抵在她耳边说：“你不也张嘴留我了么。”
　　…………啊啊啊啊啊他干嘛说出来！好坏！
　　伊涟心里叫嚣，却死命地往胡木青怀里躲，不要见人了。
　　胡木青笑容满面，承受着她带来的力量，就那样抱着她，不管路人的侧目。

　　伊涟平复下来，胡木青自觉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伊涟想问一句你喜欢我吗，又觉得那是分开的人才需要问的，她此刻已经明白地知晓了胡木青的情意。
　　虽然他们发生实质性关系有两个月之久，伊涟还是决定把今天算做他们恋爱的第一天。

　　既然如此，胡木青问：“那第一天要不要做点什么纪念一下？”
　　伊涟还不领情，说：“你别想找借口再不学习。”
　　胡木青原来只想说出去玩玩，听到她抗拒，又低声蛊惑道：“晚上我就学完了，那时候有的是时间。”
　　“……”伊涟别开头，不理他。
　　其实她并不反感从他嘴里说出的这些荤话，反而令她心生悸动，像是春风里吹来了花香，酥酥痒痒。
　　胡木青换手牵她，将她脑袋转了过来，抬着她的下巴对着她嘴就亲了一下。
　　伊涟看了他会儿，向他仰了仰脖子，胡木青笑着又低下头。
　　这一天不论如何度过，都是值得纪念的。

　　*
　　胡木青不纵欲，在伊涟以前他充其量看个片过瘾。是那次聚会，伊涟大着胆子喝了几杯酒，过后就有些醉了。胡木青看着她嘟着嘴巴胡言乱语，摇头晃脑的样子，第一次想上她。
　　当然他没有那么禽兽要趁人之危，一周后，他行动了。那时他没发现伊涟在他身边有不安感，就这样维持着他们的关系。
　　幸好，幸好，他没有弄丢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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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段坐主桌中间！
……
又一个长篇产物。
over.
202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