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238、废物公主45

　　裴先生离开之后，四人拿着顾凌云的手记面面相觑，这是个脆弱的纸质笔记本，搭扣上的密码锁看起来像是来搞笑的，可是看裴先生方才的样子，似乎他没有试过强行打开。

　　“所以，我们要怎么开？”天晷试探的问，“直接掰开？”

　　“要不猜猜密码吧？”天玖提议，“既然顾凌云托裴先生转交给我们，那或许在什么地方给了我们密码的提示？不然他直接告诉我们密码不就行了？”

　　时延看着四位数的密码想了想：“9024，试试看。”

　　9024，是顾凌云录制第一段录像的时间，没想到时延看的时候全程没有表情，事后也没有多说，但是内容已经记得非常清楚了。

　　天玖闻言转动密码，锁应声而开。

　　四个脑袋凑在小小的，脆弱的纸质笔记本前，一字一句得看了起来。

　　【我的来历不能对任何人说……虽然我这样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已经引起了无数的怀疑，但是，只要我不承认，就没有人可以戳破我！】

　　【这是个未知的世界，我不能在任何电子设备上写日志。俗话说得好，烂笔头万岁，所以，我决定手写日志，日志在我在，日志不在，我气死！】

　　这本手记居然记录了顾凌云来到帝国星之后所有的事情，他为了防止电子日志泄露的风险，所以选择了手写。

　　好在他的笔迹工整，用的是地球的母语，虽然和现在的阅读习惯略有不符，但是在场的四人看起来都没有困难。

　　【我真的没想到随手救起的美男子居然是帝国星的君主，我滴个乖乖，地球的封建制度都亡了几千年了，结果万年后的人类居然又开始了，果然历史就是个轮回。】

　　【有一说一，天辰还是挺不错的，长得帅，身材好，正直勇敢，又有责任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当皇帝了，因为权利滤镜啊，能把傻子变成神仙，更别说，人家本来就是神仙。】

　　手记的前半截更新的特别的频繁，里面详细的记录了顾凌云是如何融入帝国星的文化，学习各种知识……和爱上天辰帝。

　　是的，他飞速的爱上了天辰帝，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人在手握权势和力量的时候，会展现出非同寻常的魅力，顾凌云能够快速的在帝国星立足，靠的也是天辰帝毫无底线的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除了一项。

　　【天辰不喜欢我和其他人接触，他的掌控欲有点太强了，我将这种行为总结为‘我不允许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与我无关的事情’，不过我可以理解，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虽然我也没有谈过，但是从我有限的恋爱电视剧经验中，我知道恋人之间总是有这样毫无缘由的独占欲的。】

　　虽然顾凌云这样自我疏导，但是从后面的内容能看出来，他似乎很长时间都被这件事困扰，他开始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除了答应天辰帝所有的要求，并且无底线的在争执中退让，他还在积极寻找别的方法。

　　例如说如何教导天辰帝，建立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

　　“……说实话，我有点能理解元帅说顾凌云脑子有问题的说法了。”看到这里，天晷忍不住插嘴，“他真的好天真，老头子简直倔的要死，他能改变想法，我头剁下来送你。”

　　顾灼光却说：“他是个克隆人，虽然生下来就是个成年人，但是思维还是非常的基础稚嫩，他没有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经验，只是有许多知识，辅助他思考。在绝对理性的知识面前，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人是可以改变的。”

　　时延说：“人类漫长的历史中，改变是肯定的……可是如果落到了具体某个人的身上，并不能这样顺利。”

　　顾凌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有许多文献表明，在漫长的时光中，人类经历多次跃迁，这样的行为不亚于一次又一次的大型优胜劣汰。

　　就像诺亚方舟在滔天洪水到来之前，只能每个种族都选两个幸存者。

　　人类的宇宙跃迁和新社会的建立，需要不断地淘汰和筛选，最终留下的，都是有利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基因。

　　在星球发展的初期，这是个好现象，所有的人都拥有高度统一的智慧和力量，为人类新世界的建立而努力。

　　可是当社会逐渐稳固，问题出现了。

　　人们早已忘了情感如何缔结，艺术如何诞生，文化如何丰满，所有人都变成权利与利益至上的慕强脑，没有人愿意为所谓的感情或者虚无的艺术消耗人生。

　　从前母星留存的相关作品，甚至变成娱乐大众的搞笑题材。

　　因为里面表现的一切，已经失去了现实意义的说服力，被定义为荒诞的虚无主义。

　　于是顾凌云向来轻松的流水账手记中出现了一行严肃的文字。

　　【人类在进化的时候，摒弃掉了所有与生存无关的东西。可是正是那些与现实无关的虚无，才能映射出真实的自我。】

　　天晷看着这句话，露出了难懂的表情：“……什么意思？虚无才是真正的自我？”

　　“在你不需要艰难求生的时候，生活才是你的。”时延看着这段话，简短的说，“在不饿的时候，去品尝美食，在不忙的时候，去浪费时间，与生存无关的虚无，才是你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时刻。”

　　“你倒是理解的快。”天晷看着他说。

　　时延眨了眨眼睛，他缓慢地说：“我偶尔也会思考这些问题……因为我总是有很多时间。”

　　他的脑子很聪明，可以快速的解决遇到的问题，可是他的精神力有限，无论怎么努力，都处在社会的底层，这就导致时延总是生活在矛盾之中，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思考这一切的存在，思考所有的意义。

　　他能够理解顾凌云的彷徨。

　　在接下里的内容中，他们看到顾凌云和天辰帝冲突的全过程。

　　在顾凌云尝试了许久，都无法改变天辰帝之后，他决定离开天辰帝。

　　【我要自由。】

　　他这样坚定的写完，下一篇的时间是很久之后，大概过了两三年，他偶尔会写到自己去往联邦的底层小城市，隐姓埋名的活着。

　　只是与开头充沛情感的文字截然不同，他简短冰冷的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大概每年能写上几句话，直到大概七八年之后，他再次写了一大段。

　　【我好像……恋爱了？或者说，我似乎被人恋爱了？……等等，这是个病句！啊啊啊，怎么办！我好纠结啊……莫尔向我告白了，他就像个可怜的狗狗……但是狗子长得也太快了吧！原来还是个小矮子，怎么现在就比我高出两个头了！可恶！裴也是！会长高很了不起吗！？】

　　天玖：“……莫尔？莫尔弗兰？”

　　天晷忍不住磨牙：“这家伙在我面前装的跟什么似得！什么老朋友，这个狗东西！”

　　【从帝国来到联邦之后，我冷静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或许不是天辰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观念的问题，我虽然努力学习双星的知识，但是原本地球存在的情感观念束缚着我，让我总是想寻求一段自己能适应的亲密关系……可是，这里的社会环境不同，对于亲密关系的定义也不同。】

　　【莫尔总是很缺乏安全感……我能够看出，即使他已经和裴同样觉醒了精神力，但是总是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握在手里，甚至不能直率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他无法接受坦诚的关系，这让他害怕……】

　　【好吧，都养了这么多年了，那就再养养吧……】

　　顾凌云在日志里说了很多他在联邦的生活，可以看出他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莫尔与裴都是黑街的小喽啰，在顾凌云的帮助下不但觉醒了精神力，还获得了驾驶机甲的机会，那些日子很刺激，也很快乐。

　　他们参加机甲比赛，因为赢的比赛太多，又躲避着财阀的追杀和打压，换着身份去冒险，花钱找水军，在星网自我炒作。

　　把莫尔弗兰和裴包装成社会底层的励志偶像，甚至成立公司，最后面还参加了领主的选举。

　　在联邦的顾凌云就这样乱七八糟的丰富多彩的活着，日志里面偶尔夹杂着一些对莫尔的抱怨，但是可以看出，顾凌云似乎不像从前，那么执着于改变对方，而是纯粹的付出，享受当下。

　　【当生命的降临，带来的不是新生的希望，那么人类的繁衍，就会变成漫长的酷刑。】

　　顾凌云的日志断更了一段时间，然后忽然出现了这句话。

　　下一页的记录的内容，显示他已经回到了帝国。

　　“这是我们出生的那一年。”时延看向顾灼光，他的脑中飞速的闪过日期，“他在帝国待了13年，然后去到联邦19年，现在回到了帝国，因为他知道了我们即将出生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我来自地球，我们对于血脉相连的孩子，有种特殊的感情……我不知道天辰是否料到了这一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那我会非常的失望……和生气。】

　　【我不希望任何人的人生，被捆绑在我的身上，所有人，都应该拥有自由，自我的人生。】

　　“你说对了。”天晷愣愣的看着天玖，“你之前对柏西图说的那些话……是对的……”

　　顾凌云真的是这样想，他一边难以割舍对时延、天玖、天晷的莫名情感，一边又不希望他们与自己产生任何联系，所以就这样纠结的待在帝国，整整生活了16年。

　　他的手记偶尔会出现顾灼光的名字。

　　虽然在顾灼光的记忆中，裴顾对他冷淡疏远，是个和智能机器人一样的饲养员，可是在手记中，他偷偷记录了许多顾灼光的事情。

　　【灼光会说话了，他好厉害，小小年纪口齿清楚，还能跟智能家居讲道理，有理有据。】

　　【听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会进入秩序期，他们正在以自己的大脑系统，来梳理世界的逻辑……所以要不要告诉灼光，扫地机器人也可以不用遛？要不给他买个宠物什么的？】

　　【算了，宠物养久了会产生感情……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我，不可以对灼光太关心，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孩子，会有很棒的未来。】

　　【灼光的入学典礼上，我看到了天晷和天玖，他们长得好可爱，天晷看起来脾气有些不好，不过很优秀，有性格是正常的……真好，他是个肆意长大的孩子。】

　　【天玖看起来很温柔，这也很好，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会变得软乎乎。】

　　【我发现时延了，他很聪明也很谨慎，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发现的……或许他猜到了一些事情，或许没有……但是，他一定很辛苦，我有次冲动的想给他注射提升精神力的药剂，让他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过更好地生活……】

　　【可是不行，我发现了柏西图……他在关注时延，如果我做了什么，他会立刻确定我的想法。】

　　【果然，结束这一切最好的方法，就是消失。】

　　这些话都写在35年前，也是柏西图之前认为的，顾凌云消失的那一天。

　　四人沉默的坐在客厅，此时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顾灼光发现顾凌云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在元帅的叙述中，顾凌云像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可是现在看来，他反而是有理智的那个人。

　　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亲密关系，一直在努力的生活，一直在关心周边的人或事物，认真的对待，认真的思考，和自己有关的每一件事。

　　……他是个真正的人类……是个情感充沛，有着道德感的人类，自我约束，自我成长，自我丰满。

　　怪不得天辰帝和莫尔弗兰对他念念不忘。

　　人总是会喜欢上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向往自己想成为的存在。

　　顾灼光忍不住看向天玖，她也是如此，不仅仅为他带来生机，还有纯粹的情感与毫不遮掩的爱意，这些像是他精神海的那一轮太阳，照亮了他的人生。

　　天玖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神，看了过来，露出了然的微笑，自然的抱住了他，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贴。

　　如果是从前，天晷肯定又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可是看完顾凌云的手记，他的心口也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天晷……是个肆意长大的孩子。】

　　那一刻，他对于天辰帝的怨恨好似消散了。

　　并不是原谅了老头子，只是忽然发现，比起自己几十年肆意的人生，还有尚未到来的未来，那些因为老头子而造成的苦难，不值一提。

　　未来，会有更好地事情发生。

　　天晷看向时延，他忽然对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顾凌云基因的家伙产生了些许的认同感……或许有机会可以帮帮这个人，提升下精神力。

　　时延知道了一切真相，但是他的表情却不是释然，而是皱着眉。

　　“怎么了？”天晷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延说：“我有很多的疑问。”

　　他说：“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天晷问。

　　“很多……”时延应该是自己也没想清楚，他只能断断续续的提炼一些信息，“顾凌云说他在帝国的时候，就已经研制出了提升精神力的药剂……但是这么多年，没有人见过……柏西图并没有放弃我，他在暗中观察我……那么，他清楚地知道我调查到的一切，和我现在做的事情……”

　　“他一直没有放弃……”时延看着所有人说，“有没有可能……他不仅仅是在观察我，而是看着我们所有人？”

　　天晷：“……所以呢？”他一时间也想不通里面的关窍。

　　“既然顾凌云在35年前离开了帝国，那么，天晷和顾灼光发生的那些事，柏西图都知道？”

　　顾灼光没有理解时延的意思，天晷的精神海崩溃是因为天辰帝的石头，而他仅仅是因为意外……等等，柏西图知道变异覃岩菌的存在……那么自己的那次任务，真的是意外吗？

　　忽然巴比伦医院的建筑剧烈摇晃，就像是发生地震了一样。

　　可是巴比伦是悬浮在宇宙中的空中城市，怎么会发生地震呢！？

　　所有人站起身，他们透过落地窗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个巨大的东西矗立在城市中央，它的身躯被红色的光芒勾勒，舒展着手脚，在能源罩之下，发出狂暴的咆哮。

　　“帝国荣耀？”顾灼光认出了这具被放大无数倍的机甲，“是天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