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痴愚女巫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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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站在镜子前面，莫琳看着自己憔悴苍白的脸，都会不由自主地问：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她机械的洗漱换衣服，拿好万年不变的通勤包，从狭窄的公寓里出来，外面长长的走廊是一整排的门，像是无限循环，没有尽头的深渊。
每次关上门之后，转身看到这样的情景，她都有些恍然，这些门里面，也都有一个“我”吗？
是的，她知道答案。
这栋建在城市外环与内环交界处，靠近地铁口的商业公寓，价格贵面积小，最适合莫琳这种早出晚归在市中心工作的社畜。
他们不需要多好的居住环境，只需要一个上班方便，可以让自己短暂休息的巢穴而已。
她站在38层等着电梯，一整栋楼十六个电梯，在上班的早高峰依旧不够用。
电梯在每一层停下，开门关上，即使手指头焦躁的已经快要把包带给扣烂，但是她依旧可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什么情绪都不表现出来。
接下里的环节就是每日的复制粘贴，光鲜亮丽的白领们面目狰狞的挤进地铁，然后在成功进入之后，迅速切换成低耗能状态。
看着车厢内宛如游戏NPC般无表情的脸孔们，恍然觉得自己要被这平凡的日子淹没。
然而所有的沮丧的情绪，会在出地铁站的时候，戛然而止。
繁华的市中心，来往都是人摸人样的高级白领，大家端着咖啡行色匆匆，昂首挺胸的走入明亮光洁的写字楼里，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莫琳也是如此，度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休息，没有懈怠，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是梦想？不，她没有那么无聊的东西。
是金钱？不，她上班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房租、水电、化妆品、护肤品、衣服、鞋包、香水，这所有的一切虽然是她自己在使用，但是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而是为了打造“莫琳”的存在而准备，向所有人展示出，这是一位衣着得体，格调优雅，品味独特，不论是外表还是工作能力，都非常拿得出手的精英人士。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而是她“需要”。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莫琳偶尔也会恍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的像个工作永动机一样，人生也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身为从底层艰难爬上来的人，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不错。
可是她也想着，要这样，过完我的一生吗？
不，她没有。
她得到了一个体验名额，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游戏公测名额，是她那个偶尔扮演贴心事业伙伴角色的老板送给她的。
可能怕她全年无休24小时待机会猝死，雷切尔大发慈悲的让她去沉浸式的扮演另一个角色，放松身心。
莫琳乘坐从未坐过的豪华游轮，来到这座叫做斯特兰奇城的海岛上。
她沉浸于这里不同寻常的，工业时代的复古城市风景，却忽略了身旁的杀机。
莫琳获得了名为“玛希琳”的少女的身份，住入了姐姐家中，却不想这个姐姐是个疯狂的女巫，为了将妹妹献给自己臆想中的神灵，想尽办法要将莫琳杀死。
她遇到了个名为基兰的侦探，在基兰的帮助下，她终于发现了姐姐的阴谋，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最后莫琳与姐夫卡维尔将姐姐反杀，她重伤被送往了医院，姐夫却永远留在那栋满是鲜血的凶宅之中。
而后莫琳又在医院里结识了温柔多情的丹尼斯医生，他温柔多情，对莫琳另眼相看，许诺了鲜花玫瑰，还有美好的未来。
可是莫琳的心，已经在社畜生涯中，变得极为冰冷，她看透了丹尼斯医生的另有所图。
于是莫琳联系基兰，在医院中调查发现了丹尼斯医生为他恋人设下的祭坛，他们合力捣毁祭坛，以银匕首将真身为吸血鬼的丹尼斯医生封印。
莫琳发现，每完成一串任务，她就有上亿的收入，这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上班没存下钱，玩游戏存款破亿。
她开始与基兰联手，不同于游戏玩家们的解谜思路，莫琳另辟蹊径，以人情世故，商业思维来解决遇到的种种难题，她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和基兰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最后在游戏公测结束时，她以几百亿的身价，登顶游戏榜单。
出来之后她发现基兰居然是游戏的制作人尤利西斯，在任务的过程中，他在莫琳身上，发现了能够让游戏更为真实，更贴近人心的思路，同时也深深地爱上了她。
于是莫琳和基兰成为情侣，莫琳承担了斯特兰奇城的商业运营工作，并且在与基兰结婚之后，承担起了基兰所有项目的商业化工作。
基兰是个天才，他在各个领域都硕果累累，而莫琳的加入，让他的所有成果，都变成了钞票印刷机。
这对夫妇，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他们感情美满，儿女双全，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还能手牵手在私人海滩散步。
年迈的莫琳闭上眼，觉得从登上开往斯特兰奇城的轮船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才算真正的开始了。
她以为死神会将她带入黑暗之中，却没想到，时光流转，她恍然回到了公测开始的前一个月。
莫琳看着和尤利西斯长得一样的年轻人，或者说，就是年轻的尤利西斯，他这个时候刚刚结束斯特兰奇城的首次内测，对游戏的体验非常不满意。
所有的谜题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无论大数据如何发散，他都能猜出其中的逻辑，然后轻易解开谜题。
他讨厌已知的一切，只有未知才让他觉得有趣。
莫琳听尤利西斯说过这段经历，他当时非常的苦恼，所以才会在一个月后重新开启公测，甚至以1积分100万的噱头，吸引人来参加，只为了寻找游戏的更多可能性。
不同的是，在这个时空中，尤利西斯并没有如他所说的，立刻开启公开招募，而是翻阅了许多书籍，最终从一个看不清楚封面的古书中，找到了个奇怪的图案。
他没日没夜的研究，整个人削瘦到极致，可是双眼亮的不正常，眼下青黑，和他设计的游戏里的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他忽然在深夜癫狂的大喊，打开游戏的源代码，疯狂的敲打着键盘，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夜。
莫琳看到那古书上难懂的内容，发现尤利西斯在旁边注释了几个词语。
“孤独的自我”，“盲目的信仰”，“绝望的希望”，“轮回的仇恨”。
当回车键落下，代码运行，尤利西斯眼前的十六块电子屏开始飞速的刷着字符。
最后一切消失，巨大的阵法，占据了所有屏幕。
完成一切的尤利西斯站了起来，他满脸满足，随手拽下手边的电线，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虚空中的莫琳看到这一幕，惊恐地想尖叫，可是她此时就像空气一样，没有任何人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尤利西斯拿着电线，完成了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他活活的勒死了自己。
他的双手仿佛属于另一个生命，能够在本体痛苦挣扎的时候，依旧牢固的，用力的扯住电线，将这具身体所有的生机，完全扼杀。
尤利西斯倒地死亡，黑暗中闪烁的屏幕，像是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眼睛，将斯特兰奇城再次启动，电子邀请函出现在屏幕上，它们随机挑选着玩家，发出邀请。
莫琳被未知的力量吸入虚空，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
“呼！”她满身冷汗的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梦到了什么。
“……你还好吗？”有个轻灵的女声问。
莫琳抬起头，发现自己好像在巨大的地下仓库里面，周围空空如也，都是些水泥钢筋的建筑结构，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性正看着她。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莫琳恍惚的问，她好像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或者说，她开始有些分不清游戏和现实了。
“我是潘多拉……你还记得吗？”她说。
【我是潘多拉·摩西，是个入殓师，我的技能就是‘死因鉴定’。】
潘多拉外貌看起来和游戏里没有多大差别，她的头发是浅金色，只是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沾着灰尘和蜘蛛网，但是她并不在意，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包着三角头巾，看起来像刚从工厂出来的流水线女工。
“……我记得。”莫琳站起来，耳边响起当啷当啷的锁链声，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锁着巨大的锁链，“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锁着我？”
潘多拉站起来，勉强向这边走了几步，莫琳才发现，她的脚上，也拴着铁链。
“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工厂。”潘多拉说，“是军方的人把我们关起来了。”
“为什么？”莫琳疑惑的问。
“有个奇怪的人公布了我们的名单，他说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而这一切的发生，都与我们有关。”潘多拉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冷静的认命。
可是莫琳根本无法接受，她才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还没有享受够不上班的自由，怎么就世界末日了？而且还和她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等等，潘多拉说“我们”？是哪个“我们”？
“你是说，有人公布了……玩家的名单？”她诧异的问。
“是的。”潘多拉说。
“可是#￥#￥……%￥&%￥%￥#根本搜不到。”莫琳开口说完，才发觉不对劲，“等等……我刚才不说了#%……#……%，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办法把‘那里’相关的任何事情说出口。”潘多拉说，“我试过了，无论是口述、打字、绘画，甚至是手语，都没有办法把那里的事情说出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这一切。”
“神秘力量？”莫琳忽然想到，“那我最近身边的这些怪事也是因为……？”
“是的，莫琳·克拉拉小姐。”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她抬起头，才发现厂房的上空，装了个音响，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很高兴你还保持着理智，希望你接下来能够继续保持冷静，听我说完接下里的话。”
“你们已经成为了‘污染源’，身上带着不可预知的力量，影响着周围的人，让这个世界产生了畸变。”
男声说的话莫琳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但是组合起来，却完全不懂：“所以，现在世界末日要来了，你们需要保持理智，使用这股力量，阻止世界末日。”
“等等，我不理解。”莫琳匪夷所思的说，“我身上有什么力量？超能力吗？就像超人那样？”
“不，你身上的力量，是‘意识’的力量。”那个男声耐心的解释，“例如你身上发生的怪事，躲在你影子里的房屋中介，看你有钱又是独居，嫉妒的发疯，半夜潜入你家里，她想要取代你，或者是成为你。”
“所以她变成了你的影子。”男人说，“我知道这个逻辑有点离谱，但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的那个失踪的上司，他在你离职的当天晚上，就找了朋友做局，准备陷害你，但是莫名其妙的，朋友们把他当成了你，给弄死了。”
男人的话音落下，厂房内悬空挂在墙壁上的电视闪了闪，出现了一张照片，是雷切尔被折磨致死的现场照，其中恶心血腥的细节，让潘多拉和莫琳都皱起了眉。
“可能是他当晚一直在想象你被折磨的情景，于是这情景就变成了真实。”男人补充，“另外我从奎卡市警局那里听说你在电梯里发生的怪事。”
“那个忽然出现的小男孩，应该是贝洛克夫人的想象。她心中的儿子，从来都是那个七八岁的没长大的调皮的小男孩，是她想象中的雷切尔。”
男人似乎深谙心理学，分析起来简单易懂，又很有道理：“只是没想到她的潜意识中，也清楚雷切尔被自己溺爱成怎样的人渣，于是那个小男孩也如她所想的，疯狂的，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莫琳想到，那个小男孩在攻击了男警察之后，视线在她与贝洛克夫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选择了贝洛克夫人。
如果说他真的是贝洛克夫人心中的雷切尔，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毁掉雷切尔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可是这一切太离奇了，莫琳想着，如果是在游戏里，她还能接受，但是现实中……
等等，游戏里？
“你刚才说‘意识’的力量对吗？”莫琳说，“你的意思是，当有人‘意识’里出现某件事的时候，这个事情就有可能成为真的？”
“意识决定存在？”她问。
“是的。”那头的男声似乎非常欣慰她的理智与逻辑尚存，“你可以这样理解。”
作者有话说
第189章 痴愚女巫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