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痴愚女巫28 ...
-
约翰市的皇家图书馆号称是世界历史最悠久的图书馆，这里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用岩石搭建的外墙，和别致的双尖塔造型。
现代建筑以拼接环绕的方式，将篆刻着岁月历史的古老石墙包围起来，让古典与现代在这座贮藏着几千年人类知识的图书馆，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图书馆内的人群络绎不绝，有的是外地来的游客，有的是本地的学生和居民，大家在散发着墨香木香的馆内安静的行走，感受手下比自己年纪还大的楼梯扶手与木质书架的温润触感。
他们纷纷聚在二楼的走廊处拍照，这里正好可以俯瞰整个一楼中庭。
几千年前的先人们探寻世界万物的法则，将所有的奥秘与规律，用画面的形式表现出来，后人虽然无法解读，但依旧将画面传承下来。
中庭的花砖，就是依照画面的内容拼接出来。
“像是万花筒。”有一个小朋友天真的说，他的妈妈看着下方似乎有些入迷，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确实很像。”
踩在这花砖上的人们并不知道，在这花砖的地下，有着更为古老神秘的石室，里面的每一块石砖都浸透了千年前奴隶们的血汗，只因为如此浩大而保密的工程，是在无数贵族的密谋之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悄悄建成。
图书馆的地下，有一座地宫。
此时地宫的中央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他们穿着肃穆的黑袍，头脸被黑色的兜帽笼罩的严严实实，昏暗的灯光兜头罩下，让所有人的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这些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甚至来自于世界各地，此时却以同样狂热渴望的眼神，看着站在祭坛中央的那个人。
他裸露着身体被捆在一根雕刻着复杂花纹的石柱上，原本斯文儒雅的面孔，此时恐惧的扭曲着，脸上的皱纹夸张的挤压颤抖，双眼狂热的瞪大。
“我去到了#%￥……%￥&……%，在那里我%……%*……&&……”
他说出口的话很奇怪，有部分根本听不清楚，像是晦涩难懂的古语，又像是含糊在嘴边的乱言，可是越是这样奇怪的内容出现，下面的人越是兴奋。
如果莫琳在现场，她一定能认出，这个被捆在柱子上的人，就是他们在教堂中遇到过的乌利亚·安东尼教授。
此刻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是说得越多，越无法表达清楚，他发现关于斯特兰奇城的一切，他都无法诉诸于口。
乌利亚虽然是个教授，但是他研究的根本不是生命科学领域，而是古典哲学，他学术方面平平，却认为是自己的观点得不到认可，没有人真正的理解他，郁郁之时由朋友引荐，加入到这个学术教派之中。
在这里他遇到了这些狂热的“哲学爱好者”，他的每一个观点都有无数人认同拥簇，他们将乌利亚视为能够与古代先贤沟通的大哲学家。
斯特兰奇城的体验机会，并不是他自己购买的，而是学术教派的人，推荐他去的，让他能够接触到所谓的仿生人，生命科技，从哲学的角度，来感受这些人造生命的存在，之于人类，之于社会的意义。
他洋洋自得的去了，然后带着诡异的经历回来了。
他想向所有人炫耀他经历的那一切，却发现他无法将那里的任何事情说出口，可是没想到的是，学术教会里面的人更加兴奋。
他们将他的衣服扒光，绑在石柱上，换上了黑袍，兴奋的举起双手欢呼，虔诚而疯狂的注视着乌利亚，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将他的皮肤缓慢的扒下来，露出真实的血肉。
乌利亚发出痛苦的嚎叫，他想大吼着承认自己只是个虚有其表的骗子，是个喜欢博人关注，实则毫无内涵深度的虚伪学者，是个被人追捧就忘乎所以的轻浮蠢货。
可是这一切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炙热而诡异的信仰之中，无穷无尽的红色泉涌覆盖他的全身。
血红的□□连同后面的柱子，变成个巨大的草莓冰淇淋，缓慢地融化，最终形成了个红色淤泥般的庞大锥形物。
乌利亚的五官像是被泡水的纸片，浮在红色淤泥之上，随着溢出的波纹飘来飘去，乱七八糟的流到地面上。
此时那些兴奋的受众哑然无声，看着这真实却魔幻的场景，有的留下狂热的眼泪，有的面露恐惧想要从这诡异的场景脱离出去。
可是红色粘稠的液体蔓延的很快，落入地上后，便将巨石间的缝隙迅速的填满链接，形成个巨大的网，将所有人牢牢锁在其中。
此时的图书馆内，站在二楼走廊正准备给站在中庭女友拍照的男子忽然愣住了，他从取景器内看到整个中庭花砖的图案，然后怔怔的放下相机。
“怎么了？”下方摆好姿势的女友不解的问，然而图书馆内不能大声喧哗，她便露出疑惑的表情，朝他挥了挥手。
下一秒，男子猛然越过栏杆，头朝下，直直的掉下来。
女孩站在原地，男朋友爆裂的脑浆溅到她白色的帆布鞋上，留下黄黄红红的恶心印记。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只听见身边“砰砰砰”的连续砸地声，二楼走廊的人像是在进行什么集体活动般，全部直挺挺的往下跳。
破碎的脑子，如同庆典上接连不断炸开的烟花。
红色的血液和抽搐扭曲的人体瞬间将中庭填满，直到覆盖所有花砖的区域。
原本站在中庭的人有的反应不及被二楼跳下的人砸中，有的惊骇的爬到旁边，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发出刺耳的尖叫。
莫琳被尖叫声吵醒，她睁开眼发现又到了早上，电视上还在连播昨晚看的电视剧。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电视调到其他频道。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奢靡日子已经过两天，尽职的私人管家每天都会为她准备好一日三餐加上下午茶、水果和夜宵，每日有人上门打扫，连带着浴巾和衣服都会取走洗护烘干。
废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快乐。
莫琳嘴里含着牙刷，路过电视的时候，看到里面正在报道某地民众大规模自杀的新闻，满是马赛克的画面让她驻足看了几眼，后面就是各种现场幸存者的采访，那些人语无伦次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大规模自杀？
她站在盥洗室涂掉口中的泡沫，镜子里是她红润白皙的脸，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这两天莫琳偶尔会想起斯特兰奇城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恐惧和悲伤在离开了那座城之后，也渐渐离她远去。
那些死在游戏里的人，在现实社会中会怎么样呢？
这应当是个细思恐极的念头，可是莫琳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冷静的将它抛到脑后。
关我什么事？我活下来了，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潜意识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现在的生活太过自由舒适，让她下意识的回避那些晦涩困难的问题。
可是问题并不能自动解决，在堆积的足够多的时候，会自己找上门。
莫琳享受早餐的时候，私人管家忽然打电话上来：“您好，有几位警官找您，说有几个案件想找你了解些情况，似乎是和一位叫做雷切尔先生有关。”
管家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身边似乎有些混乱，有人出声斥责他不应该说出雷切尔的名字。
这几天莫琳再也没有接到雷切尔的电话，猜测他可能正在想办法解决自己的事情。
雷切尔并不是个胸大无脑的花花公子，作为资本家的孩子，他有很多办法拿捏手底下的社畜员工。
看来是他要出招了？
“让他们上来吧。”莫琳在电话里说。
片刻后在管家的带领下，三个人出现在莫琳家门口，一男一女穿着警服，他们进门就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是正经警察。
最后一人是个红发老妇人，精神矍铄神色高傲，鼻侧的法令纹深深的凹陷下去，连着半永久下压的唇角，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近。
莫琳认识这个老妇人，她是雷切尔的母亲，贝洛克夫人，莫琳在大学毕业决定和雷切尔创业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当时那个老妇人，用一种看乞丐的眼神看着她。
现在，则是用看小偷的眼神看着她。
可是莫琳已经不是当年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她自得的坐在沙发上，管家先生为三位客人倒上茶水，然后去到餐厅收拾早餐的碗盘，时不时留意这边的情况。
这位管家还挺负责的。
莫琳坦然的看着眼前三人问：“有什么事？”
“莫琳·克拉拉小姐对吗？”对面的女警官拿出了平板进行记录，例行确认莫琳的身份。
“是我。”
“非常抱歉打扰您，现在有三个案子需要您配合调查。”女警官说。
三个？莫琳疑惑地等她说完。
“首先是这位贝洛克夫人报警说雷切尔先生已经失踪超过48小时了，不知道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女警官说话的时候，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莫琳的疑惑非常的真实。
“……雷切尔失踪了？”莫琳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您在公司提出离职之后的当晚。”女警问，“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他和最后一次与他联络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公司了。”莫琳将手机的通话记录翻出来，里面是雷切尔打电话给自己的记录，她甚至翻出了当日电话的录音。
听到里面莫琳骂雷切尔下贱的时候，他的母亲贝洛克夫人的脸颊微微抽动，有些不悦的说：“雷切尔对你已经算是不错了，你不应该这样不知感恩。”
莫琳看着她说：“您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我这样的下城区女孩，能够踏入你们贝洛克家族的宅邸，已经算是三生有幸，十辈子积德了。”
“是不是在您这样的上等人看来，这话还是夸奖我的意思？”莫琳反问。
贝洛克夫人挑挑眉，回答不言而喻。
莫琳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在资本家的眼中，这世间的道理都要为他们个人的好恶让路，她们存在本身，就是规则。
女警和男警听完对话内容，发现里面没有太多过激的言辞，女警不由问：“莫琳小姐，您为什么会特意通话录音？”
“之前雷切尔的公司也有其他的核心成员离职，但是他们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面临巨额罚款甚至进了牢房。”莫琳隐晦的说，“我与雷切尔共事多年，这次突然离职，自然也要防着一手。”
“可以说说您离职的原因吗？”女警问。
“不想上班还需要理由？”莫琳好笑的反问，看着女警严肃的表情，她收起笑容，“因为我实现了财富自由，所以决定离职了。”
女警将这些话记了下来，步步紧逼的问：“那你财富的来源可以透露吗？”
莫琳看着两人说：“我有权不透露吗？”
“您有这样的权利。”女警说，她在平板上点击几下，然后翻转过来给莫琳看，“但是这笔财富可能涉及雷切尔先生的公司机密。”
“这是我们想要找你了解的第二桩案件。”女警解释说，“昨晚上公司监控显示，雷切尔先生的助理阿曼达女士和另一位女士在办公室发生争执，最后阿曼达被她用桌面的装饰敲破头，目前阿曼达在医院中坚持说是你与她争执，并打伤了她。”
“她还指控你私下售卖公司机密，赚了许多钱才决定辞职。”
莫琳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只是平板上的监控视频引起她的注意。
她将进度条拉动了几下，发现与阿曼达争执的那个人好像真的和她有点相似，只是因为监控是在夜视的模式下拍摄，人脸显得有些模糊。
“首先我没有泄露公司的机密资料，这个你们可以去查，但凡有点线索我都会配合调查。”
莫琳说：“我所有的工作文件都在公司电脑中，我的个人电脑中没有任何涉及机密的内容，你也可以去查我的存款来源……如果你们能查到的话。”
“其次。”她眯着眼睛打量监控里的人，“这个人穿的衣服确实和我前几天去公司穿的挺像的……但是她比我矮，还比我瘦些。”
莫琳看着两位警察：“你们比我更专业，应该很容易分辨出这个人并不是我。”
女警没有回应，只是例行问了下莫琳与阿曼达是什么关系，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莫琳如实回答所有问题，从她坦然的表情和流畅的言辞中，女警实在看不出什么隐瞒的痕迹。
莫琳的应对滴水不漏，警察实在找不出她与这两桩事件的直接联系。
贝洛克夫人看起来有些焦虑，她忍了又忍，终于说：“莫琳，你是什么背景我们心里都清楚，你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少不了雷切尔的帮忙，你应该将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莫琳忍不住笑出声：“好傲慢的示弱。”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她简短的说，如果是原来的莫琳，她必定事无巨细的解释清楚，从各个方面分析解除自己的嫌疑，但是面对着明显还怀疑她的贝洛克夫人，她并不想这么做。
对方的观点很简单：你是个穷人，现在富了肯定有问题。
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向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自证。
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痴愚女巫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