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痴愚女巫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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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兰奇医院位于城际郊区靠近海边的地方，这里地势较高，一侧是高大的丛林与公路，另一侧是陡峭的悬崖。
玛希琳坐在汽车的后座，前方开车的是卡维尔先生，副驾驶座的西西·查尔娜前半段路困的睡了过去，直到进入树林茂盛的山区，她才醒过来。
这座医院建筑非常奇怪，没有外部的围栏，像是个矮矮的石柱落在山崖上，从大门开车进去，穿过漫长的室内道路后，车停在了中庭的广场。
玛希琳下车后忍不住环视四周，有种莫名的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是个直径约五六十米的圆形露天中庭，四周环绕着五层楼建筑，头顶的天空被圈成规整的圆形，抬头看去的时候，视野内是几乎要压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房间门口，可以瞭望中庭的走廊上面站着一些面目模糊的人。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能感受到窥伺的视线。
“这边。”卡维尔将车钥匙交给医院的服务人员，引着玛希琳和西西从侧门进入医院内部。
西西对庭院中央的圆形喷泉雕塑很感兴趣，白色的水池中央，立着圣母模样的女子，被一块轻薄的布料盖住重点部位，双手捧在胸前，水流便从她的手心落下，流到下方的池水中。
雕塑身上的布料以石塑表现出了湿水的质感，轻薄却湿漉漉的贴在雕塑的身上，格外写实。
三人从侧边的楼梯上楼，玛希琳发现这个医院的整体建筑就是个巨大的环形，圆形中庭嵌在其中。
一楼的部分，是全然打通的广阔空间，用来停车，只是为了支撑上方的建筑，里面有着堪称密集的圆形石柱，加上采光有些不好，一眼看去，觉得这些石柱层层叠叠，消失在远处模糊的黑暗中。
医院里面有一股消毒药水混杂着各种药物的奇怪味道，玛希琳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正在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忽然有个护士猛然凑到她面前。
“日安这位小姐！”她的头发被白色的头巾包住，黑色的连身长裙之上是白色的罩裙，上面有些发黄发黑的污渍印记，“请记得保持微笑！好的心情才能带来健康的身体！”
护士小姐声音清晰且中气十足，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咧开的嘴巴露出了快八颗上牙，看着有些僵硬。
她的眼中毫无笑意，仿佛笑容只是一项硬性要求。
玛希琳被吓了一跳，西西挡在她的面前，这位比玛希琳矮一个头的姐姐看起来格外有气势。
“谢谢你的提醒。”西西说，“你可以去做你的工作了。”
护士小姐咧开的嘴角往里收了收，有些迟疑的四处看看，而后再度咧开：“好的，祝您身体健康，这位夫人。”
玛希琳注意到，当西西强硬的反驳了这位护士之后，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开始有意避开他们，卡维尔先生一直走在最前面，似乎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停在一扇木门的前面，打开门，向两位女士做出“请”的手势。
进入的时候，玛希琳注意到门上写着“丹尼斯·亨利医生”。
这个房间不太像是医生诊室，反而像是会客厅，深红色的丝绒窗帘半拉着，从旁边露出的金属雕花落地窗看去，外面正是平静无波的大海，只不过今日天气不太好，天空有些阴沉。
这位丹尼斯医生很贴心，他诊室的小型壁炉燃烧着，让室内十分温暖，房间中央放着一整组黑色丝绒沙发，茶几上的三杯红茶还在冒热气。
“上午好，拉扎瑞斯先生，夫人，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身着灰色医生长袍的丹尼斯医生从木质办公桌后走出来，他浓密的浅褐色短发用发油打理的极好，整理的梳向脑后。
极细的金色边框眼镜下面是琥珀金的瞳孔，他的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会冒犯。
又是一个帅哥。
玛希琳微微愣住，任这位医生轻触她的手背，严格来说他没有贴上去，只是很近很近。她察觉到对方似乎微不可见的吞了吞口水。
“丹尼斯，好久不见。”卡维尔似乎与他比较熟悉，开门见山的说，“请为我的妻子检查一下，她最近吃了不太好的东西。”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非常糟糕，卡尔维先生的轻描淡写让玛希琳一时表情复杂。
“好的，这就安排。”丹尼斯医生打了个响指，从旁边的挂帘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是个身材瘦小的黑发少年，他看起来甚至像未成年，穿着稍显宽大的白色罩衫，“这是我的新助手，你们可以称他为小杰克。”
杰克的额发有些长，下方露出漆黑圆润的大眼睛，他看起来很内向，手足无措的拉起挂帘，露出里面的白色病床和旁边摆放整齐的工具。
“小杰克会为您抽一些血。”丹尼斯医生笑眯眯对西西说，“大部分的疾病在血液中都会有所表现。”
西西不太愿意，正在酝酿耍赖话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被卡维尔抱起来，带到挂帘的后面。
杰克小心翼翼的绕开两人，然后拿起各种器具开始为西西抽血。
丹尼尔注视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有些消散，在转过头看见玛希琳的时候，再次扬起笑容：“这位……”
“玛希琳·查尔娜。”玛希琳自我介绍。
“玛希琳小姐。”丹尼尔医生说，“卡维尔预约了两位的检查，您是有什么不舒适的吗？”
心里不太舒服，她还未从昨日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大量的信息堆积在脑子里，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
作为社畜的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堆积了无数工作，但是截止日期近在眼前，自己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见玛希琳沉吟不语，丹尼尔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恕我直言，您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外伤？”
玛希琳这才反应过来，昨日与食尸鬼硬刚的那么一下，自己摔在地上手肘被擦伤，不过不太严重。
“是，我的手臂擦伤了，不过已经不流血了。”玛希琳回答，然后她见到丹尼尔医生的视线难以自控的黏在她的手臂上，这次是明显的有些夸张的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丹尼尔深呼吸一下，将视线挪开，状似轻松地拿出一些药物放在茶几上：“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为您上一些伤药吧，这样好的会快些。”
“已经不流血了，不必……”玛希琳一惊，她此时坐在沙发上，丹尼尔忽然单膝跪在她的身边，郑重的执起她受伤的那只手。
“玛希琳小姐，您是如此的美丽纯洁，即使是神灵，也不忍看到洁白无暇的□□上出现丑陋的伤疤。”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在念情诗，声音低沉缱绻，蕴含着浓稠的情意，像是捧起珍宝般托起玛希琳的手。
然而玛希琳根本不吃这一套，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她的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用了，我不需要。”她想把手抽走，却被丹尼尔牢牢握住。
玛希琳心中一惊，此刻二人距离极近，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丹尼尔先生虽然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但是眼角的部分似乎过于锋利，像是蛇之类的野生动物，显得目光冰冷幽深，微微上挑的嘴唇之下，白色的尖牙若隐若现。
她忍不住向后靠了靠。
丹尼尔医生对她的回避早有预料，上身往前倾了倾，正准备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句警告。
“丹尼尔，找个女护士为她上药。”
卡维尔先生站在帘幕的一侧，双手环胸冷冷的俯视单膝跪地的丹尼尔，平静的语调中莫名透出警告的意味。
丹尼尔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
“看来抽血很顺利。”他看向低着头收拾工具的黑发少年，“干的不错，小杰克。”
杰克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一下，然后端着刚抽出的新鲜血液小声说：“我马上送去检验科。”
“等等。”丹尼尔重新坐到办公桌后，拿起笔架上的钢笔开具了两张单据，“这是血液检测的单据和一些伤药的单据，你带着这位小姐去上药。”
卡维尔将西西从病床上扶下来，轻声说：“你陪玛希琳过去可以吗？我在这里和丹尼尔医生聊些事情，晚点去找你们。”
西西闻言只是抬起脸颊，卡维尔先生此时已经不需要思考，他知道这个动作的正确答案。
男人在妻子柔嫩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牵着她到门口，目送三人离去。
等到关上门之后，他方才的表情隐去，重新变得冰冷严肃。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短短两天，你的变化也太大了。”丹尼尔此时没有了方才的温和，脸上毫无笑意，夸张顿挫的语调中充满了酸味，“我也好想有个会撒娇的小妻子。”
“你曾经有过。”卡维尔淡淡的说，坐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岔开，手肘支在膝盖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哦，我冷酷的老友，别再戳我的伤口了。”丹尼尔坐在他隔壁的单人沙发上，优雅的交叠双腿，“说说吧，这位女士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你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事情还要从前天晚上说起。
卡维尔与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去码头接了这个凭空出现的妹妹，三人返回家中。
在凌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卡尔维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察觉到阁楼有人，想必是整日神神秘秘的妻子，又在进行什么奇怪的活动。
是的，他清楚地知道，西西·查尔娜，是个女巫。
他能如此平常的看待这件事，一个是因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常规生物，另一个原因是，这座城市里，这个世界中，存在着更难以理解，更匪夷所思的东西。
西西·查尔娜这个半吊子的女巫，除了总是往家里搬一些奇怪的材料玩召唤游戏，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一晚格外不同，他感知到了“污染源”。
“又出现了‘污染源’？”丹尼尔的眉头紧皱。
“确切的说，是她召唤出‘污染源’了。”卡维尔说，他双手撑着下巴，回忆起那晚的情景。
他打开门去往阁楼，为了避免被发现，化作黑影流入阁楼之中，见到西西·查尔娜依旧摆弄着晦涩诡秘的阵法，嘴里念个不停。
与往常的无用功不同，今天放在蜡烛中央的镜子格外诡秘，水银镜面的那一侧空无一物，只有浓稠不见底的黑暗，而随着这黑暗涌动，“污染”的气息越来越重。
就在卡维尔准备出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开门声，玛希琳·查尔娜双目无神的出现在阁楼的门口，缓慢地走到镜子旁，附身跪地亲吻镜面，然后安然的靠着镜子睡去，仿佛这里是她的心之故乡。
西西·查尔娜露出狂喜的表情，她再度念起咒语，镜子下方的黑暗涌动，镜面上冒出无数只光滑的，裹满水银的手，似乎要将玛希琳拉入镜子的另一边。
关键时刻玛希琳醒了过来，镜子恢复原状。
“……这个小姑娘不一般，她的意志很坚强。”丹尼尔评价，他手中端着没有人喝的热红茶，“祂们没有办法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污染她。”
原本要出手的卡维尔静观其变，只是玛希琳的清醒只是短暂的一瞬，就被现场诡异的场景和忽然出现的曼迪太太吓得意志动摇，眼神重新浑浊起来。
镜子的那边似乎有东西要破出，卡维尔从黑影中现身，操控着黑暗想要制伏西西·查尔娜。
“只是我没料到她早已发现我的存在，甚至借用我的力量打破了镜面。”卡维尔说，“那个被召唤的怪物从深井般的镜面里爬了出来，终于降临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丹尼尔忍不住坐直身子：“……她成功了！？”
“……成功了……却又没有完全成功……”
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是个身材高大的怪物，长得太过恶心，像是用无数零碎的肉块拼凑而成。
手臂的部分是章鱼的触须，两条腿的中间长着一双手，手心张开的时候露出恶心的孔窍，脑袋像是女人丰满的臀部，中间的缝隙是竖着的满是尖牙的嘴。
祂散发着浓郁的“污染”的气息。
西西·查尔娜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瞳孔忍不住的缩放震动，躲在角落里尖叫流泪。
“……这个女巫也太没用了吧？”丹尼尔啧啧嘲讽，“所以你把‘污染源’消灭，然后这个可爱的西西女士，是之前那个愚蠢的西西的痴傻版？”
“哼。”卡维尔忍不住冷笑，露出个不屑的表情，“你的想象力也只能如此了。”
“喂喂，你这莫名其妙的骄傲是哪里出来的？”丹尼尔无法理解。
“就在我准备把怪物送回去的时候，镜子里忽然爬出来一大坨淤泥，它将这怪物一口吞下，不断变幻着外形，后面可能是能量不够，把角落里的西西·查尔娜也一起吃掉了，变成了她的样子。”
在卡维尔反应过来之后，阁楼里只剩下三个晕倒的女性，分别是西西·查尔娜、玛希琳·查尔娜和曼迪太太。
最后黑色的影子将三个人各自送出房间，结束了这混乱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痴愚女巫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