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11、黑暗圣女10

　　法斯莱林口中的休息之处，并不是什么正经的房间，而是地下的铁牢。

　　尤金拎着默文在地面拖行，从大厅左侧的旋转楼梯向下，一路上墙壁和地面刻满了复杂的魔法纹路，一开始默文还盯着看，后来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三人被尤金推入金属打造的牢房之中，默文身上的束缚器被收回，牢房大门被重重关上，尤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还好吗？默文？”路西娅扶起默文。

　　“为什么……”默文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不离开……”

　　“那个家伙太强了，没有你和德莱尼，我跑不了几步就要被抓住。”路西娅说。

　　“愚蠢！”他激动的说，“你以为你能够和他谈条件！？你根本不知道法斯莱林是什么人！”

　　“进入到他的魔法塔，你更加没有机会离开了！”默文愤怒的指着路西娅说，“你会被大卸八块，内脏和身躯分开，皮肤被一寸寸剥下来。”

　　“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善良只是没有必要的愚蠢。”他冷冷的说。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就死了！？”路西娅说，“你知道被他抓住是个死，你还让我走？再说了，我走得了吗？”

　　“就你聪明，你了不起，还不是被抓回来了！”少女不爽的说。

　　“你！”默文此时理智全无，他粗暴的抓住少女的肩膀，愤怒的喘息，气的说不出话来。

　　砰！德莱尼将他直接打晕。

　　默文倒地，一旁举着右手的黑暗骑士在路西娅不赞同的目光中缓缓放下拳头。

　　他像个乖巧的狗狗一样歪歪头，然后主动单膝跪下，示意路西娅坐在他的膝盖上。

　　“不，谢谢，我现在还不想坐。”少女叹了口气，揉了揉被默文抓痛的肩膀。

　　骑士狗狗失落的盘腿坐下。

　　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

　　她看着坐着的骑士，躺着的魔法师，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虽然说现在不用做任务，但是我应该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呢？

　　系统对于以前经历过世界的数据都会做清洗，所以即使我现在能够知道之前经历过许多世界，但是那些世界里的知识和记忆都是空白。

　　我现在拥有的，也只有路西娅全部的记忆和能力了。

　　那么，先从法斯莱林的手中活下来，至少先搞清楚那个家伙想做什么，再想办法应对。

　　路西娅的视线落在昏迷的默文的身上。

　　可是，在场唯一了解这个魔导师的默文却被打晕了。

　　好吧，睡觉睡觉，一切都等醒来再说。

　　路西娅放弃思考，决定躺平。

　　最终少女靠着墙边睡去，一旁的骑士屏息等待许久，见她似乎陷入深眠。默默的移动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像是野兽守护幼崽一般，用双臂将路西娅环绕起来，然后闭上眼睛。

　　清晨如期来临，却没有一丝光芒落入黑暗石牢。

　　醒来的默文冷静下来，他开始讲述法斯莱林的事。

　　这是一位代表着魔法大陆最高实力的天才魔法师，他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高阶魔法师，率领整个中原地区的高阶魔法师去往西境抵御魔物的进攻，并且与当时的四位大主教共同设下被称为日光屏障的防御结界。

　　截至目前，日光屏障已经守护整个大陆近一百年。

　　法斯莱林也在那次战役中进阶为大魔导师，与百年前的骑士王一起，被称为人类之中最接近神的存在。

　　默文曾经跟随着这位法斯莱林学习过一段时间。

　　“原本他并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只是个一时好运考入了法师塔的底层平民，靠着死记硬背掌握了大量的魔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默文回忆到，“我原本只负责一些打杂的工作，他带领着更优秀的魔法师们进行学术研究，偶尔会有些魔法实践。”

　　“那段日子很平静，也很充实，虽然没有人管我，但是借着学习的机会，我看了许多他收藏的魔法书籍……和各种禁术书。”

　　或许是因为弱小受过太多的苦，默文对于变强非常有执念，他像是海绵一样吸收知识，不管是正统的元素魔法，还是奇怪的禁术，他都认真的学习和融会贯通。

　　“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位冷漠但是优秀的魔法师，直到，在我们即将毕业的前一年，他带领我们到西境的日光屏障附近。”默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

　　“他原本讲解着日光屏障的原理，说着说着，忽然不知道怎么忽然将屏障打开一个缺口，把我们全部推入结界，然后关闭入口。”

　　紧接着默文和其他同伴随身的药剂瓶忽然爆炸，全身洒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装进瓶内的魔兽诱剂。

　　然后，在西境的结界之内，被禁锢在这荒芜之地上百年的魔兽们蜂拥而至。

　　十几个年轻的魔法师对上百只魔兽，其中不乏高阶巨魔，以高达七八米的魔躯俯瞰弱小的人类，开启了屠杀炼狱。

　　那位被称为人类之光的魔法师，就站在结界的后方，冷漠的看着。

　　血液四溅，断肢飞舞，结界里的惨状像是一场残酷的默剧。

　　默文永远忘不了在他惊慌逃亡的时候，瞥到的法斯莱林的眼睛，冷漠，平静，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但是嘴角却又微微翘起，似乎在享受这一切。

　　我不能死在这里，如果在这一刻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毫无意义！

　　默文脑中疯狂的回想自己学过的所有魔法及禁术，不要命一般消耗魔力，魔力用完了就用血肉禁术，身体无法支撑就用亡灵魔法，死亡禁术…

　　最后当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只有默文还在苟延残喘，他跌跌撞撞的冲破魔兽的包围，来到结界边缘，像个血人一般靠在结界上，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血迹随着身体的滑落，在结界上画出浓郁的鲜红。

　　法斯莱林就像是无情的神像一般俯视着他，然后轻轻抬手，打开一丝结界，让默文跌落进来，再把结界关上。

　　“从那之后，我就成为法斯莱林的首席弟子，他将所有能搜集到的魔法都教给我，包括各种禁术。”默文说，“每隔一个月他会对我进行考核，考核的方式，就是参加以命为赌注的战斗。”

　　后来不断地有学生跟随法斯莱林学习，而默文也反复的经历着杀戮魔兽的考验。

　　“那么多人死掉了，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吗？”路西娅问道。

　　“他很聪明，贵族和富商家的弟子，他基本都不会录取，如果有天赋特别好的，在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会被他送到其他高阶法师那边交流学习。”默文说。

　　也因为这样，那些平民甚至对他感恩戴德推崇备至起来，认为他专门教授底层人宝贵的魔法知识，为平民提供改变命运的机会。

　　想起那些民间口口相传的赞扬，默文觉得格外的讽刺。

　　“我这样平民出身的人，进入法师塔之后，和原来的生活完全分隔开，即使是失踪了，家里人也只是觉得我正在努力学习，或是成为了高阶法师，正在享受着人上人的生活。”

　　“五年前，教廷进行征召，我被选中进入教廷学习，后来，就成为你的魔法师。”默文说，“在教廷学习的时候，我曾听说他的法师塔因为实验意外爆炸，塔内的人尸骨无存，没想到，他秘密来到埃达拉斯之林，建立了新的据点。”

　　“能够让他死遁也要进行的研究，必定是非常恐怖的东西。”默文面色沉重的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路西娅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骑士站在一旁似乎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为什么事情苦恼，他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的身后，像是她的大影子一样。

　　看到德莱尼的样子，默文不禁皱眉：“现在德莱尼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如果我们计划逃跑，或许他会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别再说什么放弃德莱尼之类的话了。”路西娅警告的瞪他，单手护住壮硕的骑士，就像是个挡在老虎面前的兔子。

　　默文看了眼德莱尼，对方专注的看着少女，眼中只有她一人。

　　“对了，那个尤金又是什么人，他看起来非常的强。”路西娅问，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尤金也是个巨大的阻碍。

　　默文此时却迟疑了起来，他面色复杂的想了一会，然后说：“这个尤金，应该是个炼金人偶。”

　　“炼金人偶？”路西娅惊讶道，在她对于这个世界认知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是的。”默文说，“在我离开之前，法斯莱林就一直在研究炼金术，如果说魔法是能量的学科，那么炼金术就是物质转化的学科，他一直在尝试用各种材料构建出‘人’的身躯，然后赋予智慧。”

　　“没有人能够‘创造’智慧。”路西娅说。

　　“是的……只有神。”默文说，“而他，应该把这件事看做自己迈向‘神’的台阶吧。”

　　“狂妄的家伙。”路西娅说。

　　“至于尤金……我有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默文看着路西娅说，“法斯莱林曾经有个儿子，在外出游历的时候意外身亡了，他……就叫做尤金。”

　　“所以他创造了一个和自己儿子同名的炼金人偶？”路西娅说。

　　等等，如果只是如此，默文应该不至于说这个猜测离谱……难道是……

　　“那个炼金人偶就是他儿子？”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默文说，“我们需要观察下着尤金是否具备人类的智慧，如果只是受法斯莱林操控，那么我们还有机会对抗他，如果他本身就人类的智慧……那就很难办了。”

　　牢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忽然黑暗中响起声音。

　　“默文阁下，请随我来。”尤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

　　他的脚步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和温度，所以连德莱尼都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路西娅和默文对视一眼，不知道方才他们的对话被听到了多少。

　　只是从表面看的话，尤金像是个被操控的人偶，脸部没有任何情绪，他打开门，然后另一个看起来更加粗糙，或者是普通的炼金人偶出现，引着默文离开牢房。

　　为什么这个炼金人偶就这么容易认出来呢，因为对方的外观虽然是人类，但是脸部和身上的皮肤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使用铁皮和布代替，眼球一大一小，甚至还有个是金属材质。

　　看着尤金美貌的脸庞，路西娅不禁想，果然还是亲儿子，用的都是顶级的材质，其他人偶就像是用尤金的边角料制作的。

　　不，甚至还不如边角料。

　　“路西娅小姐，你在看什么？”尤金明明脸没有面对她，眼球却猛的一下转过来，乍一看惊悚极了。

　　“我……我担心默文。”路西娅强装镇定的说。

　　“哦，担心。”尤金转过脸来，他的动作非常生硬，先是转头，然后是肩膀和上半身，最后是腿部，看起来就像个被分离成很多节的机械人一样。

　　见识过之前他打架时候的流畅动作，很难说他现在故作僵硬的动作，是不是特意做出来吓人的。

　　“真是有趣的情绪呢。”尤金面无表情的说。

　　路西娅等着他下一句，可是尤金好像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想表达什么。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路西娅奇怪的问。

　　默文已经离开，牢房门也关上了，但是尤金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他金色的瞳孔像是某种无机质宝石，珍稀却没有生命波动，正在看着路西娅。

　　“你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为什么不直接问问我呢？”尤金平静的说。

　　该死，路西娅的心往下沉了沉，这个家伙，不但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而且，他好像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