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109、混沌向导34

　　黎月离开之后，凤千瞳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看向夜夕。

　　“你们先离开。”凤千瞳说。

　　实验室里的人没有任何异议，全部停下手中的工作，无条件的服从他说的话。

　　所有人离开之后，凤千瞳进入到观察室内，坐到了夜夕的对面。

　　“凤千瞳。”夜夕着急的呼喊他的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月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这里又是哪里？你不是去调查虫皇卵的事情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凤千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会，把视线落在她放在桌面的双手上。

　　他似乎有些迟疑，修长的手指蜷缩又展开，而后勾住夜夕被固定在机械手铐上的手指。

　　夜夕：？

　　少女以为这是想要精神梳理的意思，于是立刻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没想到凤千瞳毫无反应，桌面的显示屏的数据剧烈波动，显示吸收了精神力。

　　“唔。”感觉到不对劲的夜夕立刻收回精神触手，因为动作太过粗暴，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她脸色猝然发白，额头出现冷汗。

　　凤千瞳的手指猝然收紧：“撤回的太快，精神海会受伤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夜夕挣脱开他的手，“这个手铐可以吸收我的精神力？”

　　“你故意引诱我释放精神触手。”少女直视凤千瞳的双眼，“你利用我。”

　　凤千瞳忍不住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轻声说：“你不用太紧张，黎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不是坏事，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夜夕反问。

　　凤千瞳看着她说：“这件事你不懂……你的想法有时候太过单纯直接，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确实不懂，但我不是傻。”夜夕说，“虫皇卵是他偷的对不对？”

　　凤千瞳似乎没想到夜夕一下就说中了：“是……”

　　“那么危险的东西，他偷来应该不是准备销毁吧？”夜夕说，“那我们在外环基地接到的获取虫皇卵的任务也是他发布的？那么多人，包括我，都差点因为这个任务死去，就这还不算什么坏事？”

　　“他当时应该不知道你的能力，所以……”

　　“所以就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夜夕打断他的话，“生杀予夺……这个黎月，真的只是个S级的光属性向导吗？”

　　“生杀予夺……这四个字用的真好。”凤千瞳嘴角勾了勾，最终还是无法露出微笑，他沉着脸说，“是的，正如你所想，黎月并不是S级，而是3S级。”

　　“东特星从来没有出现过3S级别的向导，他的出现，一定会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他说，“我无法断定这件事是好还是坏，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无人可以违抗……即使是我。”

　　凤千瞳看着夜夕，冷酷的说：“你不用期待纳克亚和沈墨琰会来救你。”

　　“我了解纳克亚，没有人比他更加理智冷漠，如果他知道黎月的强大力量，一定会做出更聪明的选择，在时代的浪潮来临之时，所有的人只能选择巨石依附，否则就会被巨浪打入深渊。”

　　他说：“沈墨琰或许是个隐患，但是黎月能在他的面前将你带走，你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

　　“所以，配合他，是你唯一的选择。”凤千瞳迎上少女桀骜的眼神，“……不要和他硬碰硬，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夜夕握紧拳头，再也不开口。

　　凤千瞳见她这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后，他将夜夕的机械手铐解开桌面锁定，让她可以戴着手铐在观测室小范围活动，至少可以在一旁的平台上躺着休息一会。

　　可是夜夕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个小时后，纳克亚通过挲炽的监控镜头看到了这一幕，他将凤千瞳透露的信息收集下来，一旁的沈墨琰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雷克斯。

　　“怎么样？”纳克亚问。

　　“啧，那个黎月真是不简单。”见惯了下三区牛鬼蛇神的沈墨琰也这么说，他坐到沙发上长舒一口气，虽然速度是他的专长，但是夜夕不在身边，他的HIC值有些不稳定，这一顿奔波，更是直接下降了五个数。

　　雷克斯将资料投到半空中。

　　“根据我们调查，黎月从小到大身边发生了超过百件奇怪的案件，这还是粗略的统计，一些有明显特征的案件。”

　　“明显特征指的是什么？”纳克亚问。

　　“自呈罪状。”雷克斯点开案件的详情，“受害者在死前都通过各种方式，向外界称述自己犯下的罪状。”

　　太阳花福利院，是位于七区的私人福利院，院长通过骗取政府资金在偏僻的郊外圈地建造独栋建筑，虽然挂牌福利院，实际上是用来满足自己和上三区一些人的变态私欲。

　　雷克斯之所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他去年曾经在上三区的某个精神病院处决了即将永久异化的复种，对方的精神体明明已经休眠，但是不知为何忽然又躁动起来，HIC值警报。

　　他将对方砍成两段，做收尾工作的时候，在死者的病房里发现了大量涂鸦，画着扭曲的太阳花的图案，还有太阳花福利院的名字。

　　“我当时觉得奇怪，顺手调查了一下，发现是一家早就废弃关闭的福利院。”雷克斯说，“那个院长在大街上裸奔，自呈自己的罪状，然后被击毙的丑闻被掩盖的七七八八，我猜测有上三区的势力出手掩盖。”

　　“因为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没有再往下查。”雷克斯说，“但是昨天从挲炽那里拿到黎月的资料之后，我去搜寻了他所在区域所有的案件，发现自杀案的比例极高，其中自呈罪状之后再自杀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曾经收养黎月的那对夫夫是一对复种，他们早期家庭状况还不错，其中有一人在政府谋了个小职位，从七区搬到了六区。

　　“六区的环境只能说相对还好，但是那里的娱乐业过于发达。”雷克斯切换另一份资料，“这是那片区域发生的一些案件。”

　　混混忽然自呈侵犯了亲妹妹，在大街上自宫然后流血致死。

　　普通的上班族过马路时大喊着自己有罪，陷害了同事，冲到悬浮车前被撞死。

　　街边餐馆的老板忽然从楼上跳下来，人们在他店门口发现了写满上瘾药物的菜单。

　　还有人走在街上忽然跪下磕头，说自己不该在电梯里抽烟的，就这样活活磕断脖子。

　　超市推销员忽然咬断舌头，用血写下自己不该说谎话。

　　“这些案件发生的过于随机，地点有远有近，当初调查的时候应该都是当做意外事件或者是精神失常案件来处理。”雷克斯说，“但是随着黎月养父的上司自杀，他的养父升官，搬到了其他的区域，这片区域的自杀率就降了下来。”

　　“可能是他后来长大了，手段更加隐晦了，死者自呈罪恶的手段也从原来的自杀前曝光，变成使用星网论坛，智脑，或者是其他方式曝光，死亡的原因也不全是自杀，而是发生意外。”雷克斯点开新的资料。

　　“但是从细节还是能发现异常，溺亡的人，其实从小怕水。坠楼的人平时从不去高处，还有嗑药过量致死的，磕的是从前没试过的烈性药。总之，受害人从他身边的邻居，到学校的同学，到擦肩而过的路人，十几年间，零零散散加起来快有好几百人。”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引起重视，也没有线索指向他。”雷克斯说，“他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一个内向但善良，不喜欢与人交流的，弱小纯人类。”

　　“他拥有掩盖精神海的能力。”纳克亚看完所有的资料，下了定论，“他不是S级而是SSS级。”

　　“3S级别的向导？”沈墨琰翘着二郎腿说，“可能吗？”

　　“能够仅凭一眼就把你给定住，这还有什么不可能。”纳克亚冷静的说。

　　“啧。”说到这件事沈墨琰就来气，“要赶紧把夜夕给救出来，待在这种人面兽心的杀人狂身边，天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搞清楚他想做什么。”纳克亚话音未落，挲炽的通讯消息就插了进来。

　　“老大，你看看这个。”

　　一段影像被投到半空中。

　　是凤千瞳，他穿着研究院的制服，对着屏幕前所有的人说：“明天上午十点整，研究院将召开发布会，面向全人类，发布一项足以改变人类发展的研究成果，届时星网将全程直播，请大家准时观看。”

　　“这是凤千瞳用研究院官方账号在星网上发布的，现在观看量已经超过十个亿。”挲炽说，“议会那边，八大部门的老大全部都在问，军部和向导中心也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随着他的喋喋不休，纳克亚的智脑好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开始疯狂的提示消息进入，还有许多通讯请求接通。

　　就连沈墨琰也不能幸免于难，智脑开始收到各种消息。

　　“都这样了，你还坚持相信凤千瞳吗？”沈墨琰嘲讽，“你还信誓旦旦说让他去调查凤家，这明摆着，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纳克亚看着凤千瞳凝在半空中的脸，神色毫无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做这件事，必然有原因。”纳克亚说。

　　凤千瞳走出实验室，站在门口的黎月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会做点什么，没想到你还挺克制的。”

　　“我的HIC值很稳定。”凤千瞳平静的说，“我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凤家还能出个情圣？”黎月说，“我对她的精神力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对我的计划有没有帮助？”

　　“方才她释放精神力时间太短了，没收集到多少。”凤千瞳说，“但是根据我的推断，她的精神力对所有3S级别的复种都有正向作用，如果你敢的话，可以让她试试。”

　　“没什么不敢的。”黎月清冷的面容露出尽在掌握的微笑，“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些弱点，就可以控制所有人。”

　　“哦？包括你吗？”凤千瞳问。

　　“大概是不包括的。”黎月的嘴角上扬，笑容不断扩张，原本清淡的眉眼在此刻锋芒外露，“我不是人。”

　　“我是神。”他说。

　　凤千瞳回到房间之后没有开灯，耳边仿佛还在回响黎月的那句话。

　　“你是神……切，神经病还差不多。”凤千瞳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凤家坐拥上三区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景色，而这个属于族长的卧室，则是最好中的最好。

　　但是凤千瞳很少来这里，因为卧室的上任主人，让他生理不适。

　　凤无羁，统治了凤家、研究院甚至整个议会和上三区长达几十年的3S级别强者，犹如这个星球的帝王，肆意的操控着一切。

　　正如纳克亚和沈墨琰所猜想的，此时星球上唯三的3S级复种，全部都是他的作品。

　　“起源计划”进行了几年，就成为凤无羁的独裁计划，他将他认为最完美的进化药剂，注入到刚出生的婴儿和孕妇的身上。

　　体质不适配的，在药剂注入的瞬间就死去了。

　　体质勉强适配的，基因不适配，在一段时间也自爆而亡。

　　唯独体质超强，基因强大的一批活了下来。

　　但是，这些人没有全部长大，而是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被兽性所控制，永久异化然后被秘密杀死。

　　最终活下来的，拥有强大的体质与基因，还有超常稳固的人性。

　　凤千瞳不理解这个人性到底是如何界定，但是结果就是，他和纳克亚、沈墨琰活了下来。

　　“人性……呵，在凤家长大，还有什么人性可言。”凤千瞳自嘲。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有的，在目睹过父亲将身为向导的母亲逼迫致死的时候，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成为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他要利用这个残忍的社会的规则，站在最高处，然后让父亲和所有作恶的人谢罪，他要创造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

　　凤千瞳开始伪装自己，冷血、刻薄、唯利是图，或许只有纳克亚可以窥见他心中隐藏的秩序，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必须达成的目标。

　　但是，当黎月将一切真相铺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一切都崩塌了。

　　他从来没有成为凤家真正的族长，家族所有的一切，依旧被凤无羁掌控着。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掌控研究院，什么虫皇卵的研究，什么抑制剂的课题，不过是凤家的势力拼凑出来，陪他演的戏。

　　甚至于他曾经受到主家的青睐，被接到凤无羁身边培养，也只因为他是个需要观测的实验品。

　　他以为自己凭借努力获得的成就，引以为傲的地位。

　　都是假的。

　　然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

　　纳克亚说出的，夜夕母亲遭受的一切……全部来自于他。

　　是他的“真实之眼”，看到了夜夕母亲另一种模样，他告诉了凤无羁，才导致基因与容貌全部改变的研究员安洁被发现真实身份，进而导致夜夕父母的死亡。

　　夜夕至今所遭遇的一系列悲剧，居然都是源自于他。

　　凤千瞳单手捂住双眼，用力到眼球感觉到了疼痛。

　　“原来，我只是个愚蠢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