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混沌向导28 ...
-
夜夕默默地走出房间，她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脑子一片空白。
她竭力的想忍住眼泪，去理智的思考一些事情，例如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父母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自己被人追杀的原因。
但是此刻什么都进不了她的脑子，她只能坐着，然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没事的，没关系的，沈墨琰一直都是这样，他原来脾气也很坏，会恐吓我，会威胁我，会完全不顾及我的想法，粗暴的对待我。
他就是这样的人，是我的错，不应该对他投射太多自以为是的情感。
……
或许，只是有一些瞬间，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在洞窟中的耳鬓厮磨，喀纳斯旷野下的拥吻，狭小昏黄的房间，亲密相贴的时候，炙热的呼吸在鼻尖交换，彼此融入对方的味道。
夜夕在这一刻意识到：野兽的亲昵，不是爱意。
爱情并不完全是从兽性中萌生出来的。
爱情？所以我对沈墨琰，是有爱意的吗？
少女看着沈墨琰从每个房间里面进进出出搜寻东西，然后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视若无睹。
她冷酷的想：从今天起，我要断情绝爱。
才不要为这种没有心的狗男人哭。
夜夕吸了吸鼻子，随手从沙发旁边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干净鼻涕和眼泪，想要四处找找垃圾桶。
这个久无人住的房子里没有智能机器人，但是应该垃圾处理器之类的东西，她摸索着边几附近，果然发现了一个按钮。
她按了下按钮，沙发正对面的墙忽然翻转过来。
沈墨琰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客厅的墙面变成一整面大屏幕。
下一秒屏幕闪烁，开始播放一段画面。
【夕夕，如果你找到了这间屋子，说明我和你父亲发生了意外。】屏幕上出现了夜夕母亲的脸，她留着白色的短发，瞳孔是红色的，五官和夜夕有七分像，气质文雅温和。
【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我的名字并不是黛博拉·亚米尔克斯·安，而是安洁。我原本是研究院的研究员，不过我猜这个名字已经不在研究院的资料库里面了。】
【在四十年前，我参与到了一项绝密的研究中，被调离研究院，去到一个陌生神秘的基地，进行研究工作。】
接下来，安洁，也就是夜夕的母亲，详细的介绍了这个“起源计划”。
人类在一万多年前来到东特星，陷入了与虫族的苦战之中，领土狭小，资源匮乏，四周危机重重，几千年后，迎来了第一次进化，也就是“复种”与“向导”诞生。
在那之后，人类终于有能力与虫族对抗，开始建立全新的文明与城市。
但是当经济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的内部矛盾开始爆发，在阶级、贫富、权利之外，还有“复种”与“向导”的矛盾。
复种身上的“人性”与“兽性”。
向导身上的“引导”与“掌控”。
双方互不相让，认为自己能力超群，是这个社会的主导者。
复杂的社会成员缔造了复杂的社会关系，导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人类，迎来人性的崩塌。
血腥暴力事件，霸权阶级压迫。一次又一次的建立政权然后推翻政权，各种制度轮番上台，上面斗的风生水起，下面生活水深火热。
百年前，“起源计划”诞生了，无数的科学家、政治家甚至是企业家都参与进来，想要通过研究人类的第一次进化，寻找第二次进化的方法。
他们认为只需要提升人类的质量，加快物种的优胜劣汰，就能够瓦解现有的社会结构，为人类带来新的机遇与希望。
【经过许多年的研究，他们终于发现人类进化的根本因素是‘水源’。占据东特星百分之八十面积的水源的深处，有一只巨大的未知的生物，它如同这个星球的神一般，长眠在地心深处。】
【我们将它称为‘古神’。】
【它的分泌物通过水的流动传到全球。虫族，人类，都被它感染，获得了异常强大的能量，种族得以延续。】
【研究院耗费了巨大的代价，终于从地底深处取得他的部分身躯，为了不惊醒它，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已经足够我们研发出大量的药剂。】
【这些药剂被不断地迭代，反复用于实验体的身上。】
屏幕里夜夕母亲回忆起当初实验的情景，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睛越来越红，好像随时能哭出来。
她哭泣的样子，和夜夕很像。
沈墨琰忍不住看一眼夜夕。
随着夜夕母亲的叙述，他们得知所有的实验都是用活生生人进行的。
夜夕母亲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注入药剂，痛呼哀嚎，全身开始猛烈的膨胀，就像是有怪物要破体而出般，整个人鼓胀到了极致，最后炸成血水。
【‘古神’的基因太过强大，普通人无法承受。】夜夕母亲说，【我们需要逐个修改基因的序列，不断地进行实验。】
【可是过程太过漫长，也太过残忍，十年过去，人们逐渐忘记了当初革新社会的豪言壮语，有的人无法忍受这样麻木的杀戮选择自杀，也有人窥见了这项研究更多的价值，开始往里面掺杂私人的欲望。】
安洁属于前者，她敏感内向，眼睁睁的看着数不清的人在一轮又一轮的实验中失去生命，已经分不清这项研究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说是为人类带来希望计划，看起来反而像是在毁灭人类的灾难。
安洁终于受不了了，她将自己负责部分的序列生成了个随机的组合，然后把药剂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原本想以自己痛苦的死当做是赎罪，甚至天真的以为，这样或许可以减少一个无辜的实验者。
【‘古神’的基因序列太过神奇，无法以人类的方式去计算有多少种修改方法，又会导致多少种后果。】
屏幕里面的安洁露出苦笑：【我们明明称祂为‘古神’，却还在妄想掌握神的力量。】
或许是遭到报应，在安洁自杀的当天晚上，神秘基地发生了爆炸，整个基地坍塌。
而安洁幸运的逃过一劫，那随机生成的药剂不但让她假死，还改变了她的外貌和基因序列。
她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没想到上天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万分珍惜。】她说，【我一边庆幸的活着，一边又担心过去的一切会打破现在的幸福。】
【我被当做尸体运走的当晚，基地发生了爆炸事件，整座基地覆灭，相关新闻被掩盖抹去，而参加基地研究的那些同事，经过我秘密的调查，几乎所有人都被抹去了存在。】
【病亡、失踪、事故等，只有极少的，地位极高的人还存在。我害怕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夜夕的母亲说，【但是我这样的担心又有些多余，我的基因和外貌体型全部都变了，又有谁会认出我呢？】
【可是，就是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安洁没有详细说出经过，只是简短的说，【我陪你父亲去参加宴会，遇到了凤家的人，凤无羁，正是研究院当时的院长和‘起源计划’的负责人之一。】
【他在这之前见过我多次都没认出我，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政府小官僚的太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他认出了我，并且单独找到我，希望我重新加入他组织的，全新的‘起源计划’。】她的表情变得凝重。
【我不想加入，但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当面拒绝。找了借口说要回去考虑一段时间。】
但是安洁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不答应，等待她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亡。
【虽然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但是我还是想把所有的真相记录下来。】安洁温柔的看向镜头，【如果有一天，你进入到这间房子，那就说明我和你的父亲确实已经遭遇不幸，这段录像，就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筹码。】
【你可以选择销毁，也可以将它保存下来，去和别人谈判交易，用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别害怕，夕夕宝贝。】她说，【生，虽然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但是死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开始。】
录像到此结束。
夜夕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被触发了最深层的情绪，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从无常的命运中感受到了悲伤。
真正的夜夕已经死在万里之外的喀纳斯高危区的尸堆里，她被人愚弄一生，不知道自己被害的原因，也不知道父母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一片静默中，夜夕开口，声音有点喑哑，带着明显的鼻音。
沈墨琰看向她：“是的。”
“你把它拿走吧。”夜夕说。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吗？”沈墨琰问。
“她留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她作为人类的良知和作为母亲的爱。
“我不会再问你要去做什么，我相信这份东西在你的手里，应该比在我的手里更加的安全，更加的有用。”夜夕此时的大脑异常的冷静，“既然你是为它而来，那说明它对你非常重要。”
“我把它给你，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未来如果你需要精神梳理……或者是需要我的精神力的时候，我会无偿为你提供。”夜夕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沈墨琰，“也当是报答你救我，保护我的恩情。”
“除此以外，我不会再找你，你也不用担心我想掌控你，妨碍你，或者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沈墨琰听到这些话脸色一变，刚准备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警报的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强行入侵行为，即将开启自爆装置！】
【警告！警告！检测到强行入侵行为，自爆装置启动，三十秒后房屋防御系统将爆炸，请周围人员立刻撤……】
门外的电子音断开，墙壁和金属门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沈墨琰立刻冲到屏幕旁快速将视频拷贝。当他做完一切，准备带着夜夕一起逃跑的时候，却见少女已经站在窗边。
她的身后是打开的窗户和七区灰蓝色的天空。
“再见了，沈墨琰。”她平静的开口，然后向后倒去。
沈墨琰心口重重一跳，猛的冲了过去，却在探出身体的瞬间停止了动作。
极细的蛛丝出现在他的面前，落下的少女被黑色西服的男人抱了个满怀，他们缓慢地平稳的落地，进入路边的黑车，迅速地驶离原地。
门外的撞击声依旧不停歇，智脑提示他三十秒即将结束。
沈墨琰转过头看向门口，此时的他胸腔中有一股不明膨胀的情绪，让他想暴怒变身，想杀人想破坏，想让这个房间，外面所有的人，这栋楼，甚至这个世界立刻毁灭。
“他妈的。”不知道嘴里在骂谁，沈墨琰深呼吸压抑自己的情绪，脸上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他转身跳下窗户，在落地的瞬间，头顶传来爆炸声。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周围一片混乱，破碎的墙体从高空落下，砸到地面，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之前，沈墨琰落地时留下的蛛网状裂痕。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混沌向导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