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之恋兮》茶饼茶饼

6、06

　　　　动漫社团的李子苗火急火燎地推着一位可爱的妹子来了社团活动中心。

　　“呐呐，新来的学妹，说要加入我们动漫社。”李子苗半推着韩昔兮往前走，直到她迈进大遮阳伞架着的社团。

　　正窝在躺椅上打游戏的柯学抬头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大一新生？”

　　“不是，我是大二的。”
　　韩昔兮答道。

　　“大二？”柯学被她的声音吸引，再次抬起头，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番：“怎么现在才加社团？”

　　游戏里的战斗声此起彼伏，韩昔兮不自觉加大了音量说道：“大一太忙没时间，现在……”

　　“凑学分？我懂。”突然出现的张羽生凑到她身边，一脸前辈样说道。

　　韩昔兮加入社团确实是为了凑学分，但……被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嘴，李子苗见状替她说起话来：“我们社团不也是人太少，大三了还在招新嘛，半斤八两。”

　　李子苗说着把手搭在韩昔兮肩膀上，冲她笑了笑。

　　柯学刚开的一局游戏正巧落幕，他站起身来，看看这个大三的老社团，还混在一群大一新生社团中，就觉得有些违和。

　　“什么半斤八两，不许你贬低我们动漫社，我们这叫沧海遗珠集合社。”

　　柯学一边说着一边越过桌子，站到了韩昔兮面前：“这不，又来了个沧海遗珠，还是美丽的珍珠，声音又好听，最该来我们社团了。”

　　“呃……”
　　韩昔兮被盯着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侧头垂了眼眸。

　　“学妹叫什么名字呀。”柯学继续追问她。

　　“韩昔兮。”
　　韩昔兮简短地答了句。

　　“我叫柯学，柯学的柯，科学的学。”

　　韩昔兮抬眼，落入双眸的是一张少年俊俏的脸，剑目星眉，冷峻间居然带着少年气。

　　看向她的眼神清澈透明，让韩昔兮想起小时候曾经嬉闹过的小溪，透明的晶体在阳光下熠熠闪烁，像是蒙上了雾气，湿漉漉的，很温柔。

　　韩昔兮对这样的眼神感到放松，松口道：“很特别的名字，你好。”

　　两人四目相对，倒是柯学先避开了眼神。

　　刚刚那种学长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不见，像个同级生一样，见到同学也会害羞。

　　正午的太阳总是十分热烈，晒得遮阳伞都薄了几分。

　　动漫社只有柯学、李子苗和张羽生三个人，张羽生作为社团创始人，也是在场年纪最大的，唯一的大四生，下学期就要离开学校去实习了。

　　不出意外社长的头衔会落在柯学头上，因为李子苗加了太多社团，并且积极参加各种校园比赛，实在是没有精力去主理一个社团。

　　社团人少得可怜，这不，大三了还在招新，李子苗作为全社团办事效率最高的人员，马上就在课间时拉到了一位同学。

　　“同学，欸，你是舞蹈生吗？”李子苗在一群下课往宿舍赶的人群里一眼相中了韩昔兮。

　　韩昔兮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李子苗挡住了去路，对于她这陌生的搭讪话语感到不解。

　　于是开口回答：“不是。”

　　“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呀？”
　　李子苗接着追问，带着一张好亲近的笑脸。

　　“英语。”

　　“同学你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学舞蹈的呢！原来是英语专业的，你是大一的是吧？”

　　“不是。”韩昔兮向来招架不住热情的人，这时已经是处在对方问啥自己答啥的阶段了。

　　连续两次搭讪都自以为是地猜错了对方的专业和年级，李子苗感到有些尴尬，不露声色地吸了口气，张张嘴接着说：

　　“那你是？”

　　“大二。”

　　李子苗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要打破两人的距离，说道：“看不出来欸，那同学你要不要加社团？”

　　刚巧这时候的韩昔兮因为大一时专心配音兼职，一个社团也没加，后面开专业大会时才意识到不加社团自己很难凑齐毕业所需要的学分，正苦恼呢，这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老天爷又帮了她一次。

　　韩昔兮试探性地开口：“你们社团加学分吗？”

　　“加！只要是社团都加学分的，而且我们社团特别清闲，也没有上下辈的不良风气，加入我们社团那就是一个省事儿。”李子苗操着北方口音，开始介绍起自己的社团。

　　这番说辞确实让韩昔兮动心了，反正她现在加社团也就是为了凑学分，那事儿少的社团最适合她了。

　　见韩昔兮因思考而停住脚步，李子苗赶紧就拽着她的手腕往超市前边的空地上走，这会正是大一新生开学前一个礼拜，好多社团都在那边摆摊，动漫社就在超市门口的楼梯边。

　　路过一排排花红柳绿的遮阳伞，她俩终于来到了动漫社前。

　　于是就有了一开始的一幕，这是韩昔兮在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见到柯学，第一次拥有一群朋友。

　　“那新成员加个群聊吧。”张羽生主动把动漫社的微信二维码展示给韩昔兮，韩昔兮礼貌地扫了码。

　　一进群聊，看了眼群名：123（4）。

　　十分简洁。

　　“哦，得改群名了。”柯学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手机，把群聊名称改成了：1234。

　　很显然，这个社团只有四个人。

　　韩昔兮不禁开始思考，这个群聊一开始是叫做：12吗？如果以后再加人，是不是就是往后一直加数字。

　　“如果以后社团壮大，群聊名称是不是就是一串电话号码了？”韩昔兮自顾自说着。

　　突然身旁有声音响起：“不会，到时候就叫做“圆周率”。”柯学啧了一声，像是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惊艳到，“那就更酷了！”

　　“就我们现在这三年来才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的效率，能到圆周率的水平，那得百年后吧。”李子苗基于现实说了句。

　　“那就现在叫做“圆周率”吧！”柯学笑着环视一圈大家，就算是征得所有成员的同意，迅速修改了群昵称。

　　大家彼此对视，也算是接受了，至少，比起1234，正常多了。

　　原本韩昔兮还在思考群昵称是谁起的，现在完全不必分析，必定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少年，一拍脑瓜子定下的。

　　“我们社团没有什么规矩，你就随意点，看那个柯学，就像他那么随意就行。”张羽生像个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对她说道。

　　韩昔兮对上他的眼，看到了他淡淡的微笑，遂回了个笑脸。

　　正半靠在桌子一角的柯学站直了身子说道：“随意不好吗？我有个朋友就说人生应该不要有那些条条框框，要活在当下，他还是个搞艺术的呢。我们社团的海报就是他画的，很不错吧？”

　　韩昔兮往后退了两步，确实看到了摆在摊位前的一大张海报，是绘画加上后期的创作，很新颖的设计。

　　一个动漫社，不介绍动漫文化，居然给新成员介绍海报，也是真的社团随社员，都是十分随意的一类。

　　“那我们平时要做些什么啊？”韩昔兮强行把话题拽回社团本身。

　　“没什么活动吧，有时候会聚在一起看看动漫，就去学校对面的小区里，柯学的房子。”张羽生说着看了眼柯学，“之前我们是会在放假时去那边投影动漫看，有时候也看电影。”

　　韩昔兮愣了会，看着张羽生问道：“你们创办这个社团一开始是为了什么？”

　　他们三个人一听这话，突然不知作何答复。

　　张羽生先开口了：“动漫社一开始是我创立的，因为没人加入，就没有活动，后面他俩来了，但是我知道柯学是看我一个人办社团太没意思了，过来陪我的，子苗嘛，我想也是这样。”

　　“我是为了凑学分。”柯学歪了歪嘴角，心虚地说道。

　　李子苗因为忙于其他事情，刚刚就离开了，于是听不到她的回答。

　　“本来创建社团就是为了开心的，做什么都好咯，只要是跟朋友在一起，玩什么都是好的。”张羽生带着和善的笑容说着。

　　韩昔兮同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真是个奇妙的社团，但也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一群无拘无束的人。

　　她现在的配音工作没有那么多，比起大一天天除了上课就是配音的生活，多了很多空闲时间，也是时候去结交一些朋友，多活动活动。

　　这时柯学在耐心听了张羽生和韩昔兮的对话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韩昔兮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但最后没记起来，只是问韩昔兮：“你是不是当过声优？”

　　“嗯？”韩昔兮被吓一跳。

　　靠外边的桌子被柯学往里移动了点，他微微皱眉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声音那么耳熟啊？”

　　韩昔兮其实不想自己的声优身份被身边人知道，因为她从事声优工作并不是因为爱好，只是合适，而且更多的时候是为了挣外快。

　　年轻人的心思总是单纯又弯弯绕绕难解开，她才不想在同龄人之间扮演一个边上学边兼职的形象。

　　少年人的自尊心，总是比起什么都重要。

　　“我不知道欸，可能是声优会模拟很多声线，刚巧有些角色是相似的吧？”韩昔兮有些尴尬地答道，脸上已经微微泛红。

　　如果被问起，那就是天气太热晒着了。

　　“哦，那不好意思了。”柯学看着她说道。

　　韩昔兮礼貌地笑着说：“没关系。”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没见到面，这个动漫社确实如同李子苗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事情可忙活的。

　　就在韩昔兮以为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度过一学期，到时候拿着参加社团的记录去申报学分时，她再次见到了柯学。

　　那天韩昔兮的班级被抽中去参加一个农科院的教授讲座，导员表明只需要派个代表去就行，每个专业每个班都派个代表去，也够一个小教室坐满人了。

　　对于这种跟自身关系不大的讲座，几乎所有学生都是不愿意去的，于是班长主动说自己会去，班级群里跳出一堆感谢班长舍己为人奉献精神的消息。

　　结果讲座开始那天，韩昔兮在教学楼卫生间遇到了来生理期的班长，见她实在不方便去参加讲座，便勉为其难地答应替她去参加。

　　到了教室，韩昔兮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来的人实在不多，于是志愿者喊她往前坐，她只尴尬地向前挪了三排，刚巧就坐到了窗户边。

　　正当她郁闷地看向窗外发呆时，跟打球归来的柯学四目相对。

　　柯学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在窗边微微露头的韩昔兮，于是把篮球抛给一起并肩走的兄弟，自己则偷偷溜进了教室。

　　“欸，你怎么在这里？”柯学很自然地滑到韩昔兮的身边，挨着她坐下。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这给韩昔兮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往后仰身子。

　　柯学以为是自己刚打完球，身上有汗味，于是自觉地往后撤了一个座位，冲她挑挑眉。

　　眼神清澈，穿着一身白色无袖运动装，额头冒着一层薄汗，发型也沾湿了一些。

　　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呃，班级的活动。”

　　“农科院那个嘛，我们班是用摇号的，你被摇到啦？”柯学一边说着一边往教室里环视一周。

　　还差五分钟讲座才开始，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演讲的教授也到了讲台上，正在调试多媒体。

　　“……我自愿的行吗。”韩昔兮侧着眼看他，本来无缘无故来顶替听讲座就烦，现在还要被没眼力见的柯学误伤。

　　多媒体上开始放映一些农科院学生自己栽种和培育的农产品，介绍页面写着：“用心培育每一棵幼苗，天然无污染”。

　　柯学看着多媒体说道：“原来你喜欢这种。”

　　“……”

　　在无声的并排坐中，讲座开始了。

　　不出意外地十分枯燥，只有多媒体上时不时展示的植物图片才能唤醒一些垂头的学生。

　　然而不过是一时的刺激，课堂上依旧是死气沉沉。

　　中场休息时有位学生会的成员说教授给大家准备了红包，加了微信群就可以领取。

　　于是大家纷纷扫码多媒体上的群聊。

　　教授十分和蔼地看向台下的学生，问是谁抢到了最大份额的红包。

　　身旁的柯学猛地举起手：“老师，是我！”

　　说完还低下头看看身旁的韩昔兮，一脸得意地笑。

　　“好，那这位同学等下先别走，送你一点我们院的特产。”教授挥手示意柯学坐下，然后继续开始下半场讲座。

　　韩昔兮感到胳膊被人轻轻撞了一下，转头，是柯学的脸。

　　“怎么了？”韩昔兮疑惑开口。

　　“我们来猜猜特产是什么，猜对了等下分你。”

　　“不猜，我不需要。”

　　“别这么冷漠嘛，我猜是农作物，可能是种子？寓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柯学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

　　韩昔兮闲着无聊接了话：“或许是农科院里的土，寓意种子得在土里发芽，学生要在学校学习。”

　　“不无道理。”柯学一脸信以为真。

　　见他这副天真模样，韩昔兮用力闭了闭眼，不再跟他打趣。

　　讲座最后，农科院的教授真的给了他们一箱东西，说是自己学生种植的小番茄，新鲜无污染。

　　两人连忙跟教授道谢，目送教授出了教室门。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他俩和一箱小番茄。

　　“你爱吃番茄吗？”柯学问道。

　　“那是西红柿。”韩昔兮答道。

　　“有什么区别？”

　　“番茄是蔬菜，西红柿是水果。”

　　“吃起来不都一样。”

　　“番茄炒菜的话，有蔬菜的口感。”

　　柯学抱起手里的一箱东西，思索片刻，说道：“所以你区分番茄和西红柿的方法是能不能炒菜？”

　　韩昔兮：“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