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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格 ...

  •   温锁把他带到了外婆家,他神志还未完全清醒,被推进浴室的时候,没脱衣服,开的冷水,温锁出去两分钟,听见里面传来打喷嚏的声音,开门,罕见没骂人,给他调好了水温,像哄孩子似的,撩开他衣服一角。

      “得脱,懂吗?”

      把洗漱用品放好,温锁退出去,周屿焕再次出来,发梢滴水,温锁找了条毛巾搭在他头上,他没动,温锁就站起来给他擦头发。

      致幻之后,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困,浑身无力,分不清周围的世界是虚是实,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雨水从屋外蔓延进来,伸手往前捞一把,听见一声“嘶”,抬头,毛巾从眼前划过,温锁一脸警告:

      “不管你是醉了还是磕了,失去自理能力行,别打我伤口,疼。”

      李素兰这时急匆匆地开门,手里拿了一包药,一股脑全倒在桌子上,“你妈下手也没个轻重!下次再这样我亲自去找她!”

      她刚弯腰撩起温锁的衣摆,厨房就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她烦躁地叹口气,“蒋敬月!你要死了啊!没事去厨房干什么!”

      温锁把毛巾放一旁,拿起药熟练地往伤口上涂,有几道在后背,她看了眼厨房,鸡飞狗跳,又看了眼周屿焕,“你行吗?”

      周屿焕撩起她后方的衣摆,让她自己把着,棉签刚沾完药水,人就顿住,视线这时才有了聚焦的能力,朝她身上看了一眼,原来“伤痕累累”具象化,竟是这样悲怆。

      “你疼吗?”

      “我习惯了,但是你得记得擦那根白管子的药,我不想留疤。”

      消炎结束后,周屿焕拿起了那根白管子,挤了一点,涂完后背,让她伸手,涂完胳膊后,他发现了她手腕处的白痕。

      “温锁。”

      “这不用涂,已经消不掉了。”

      她对自残这种行为不以为然,她抬头看周屿焕的时候,并没有诉苦,但周屿焕能准确捕捉到那种痛,这激起了他另一层反应。

      事情就此有了转弯。

      沈叙以为,这只是三人的战场,周屿焕知道,这早已是四人的困局。

      这种感情,阴暗、潮湿、复杂、混烂,是解不开的谜题。

      .

      温锁睡着后,周屿焕就退了出来,古墨还窝在那个角落里,见他来,眼里忍不住有了湿意,可身上那股软念头被他周身萦绕着的气息给浇灭,开始正视他,领带没了,领口有抓痕,好在人是放松的,压迫感没那么强,他开口:“你要我有什么用?”

      “你会知道的,拿着,上去。”

      古墨起身,端着他给的蛋糕,往楼梯口走,保镖拦住他,他声泪俱下,说生日想给妈妈送块蛋糕,保镖请示了上头,给他让了路。

      温锁翻了个身,投射进房间的颜色发生了变化,烟花落尽后,快艇上的警铃冲了过来,逼停游艇。

      目的明确,捣了五楼,赵卢被带上岸的时候,回头怒骂着:“单荟!你组的什么局!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

      “我给你解释。”压着他的警官说,“接到举报,游艇有违禁品,在调查结束前,封锁弗头港。”

      赵卢变了脸色,“只是一艘游艇出了问题,你要封锁我整个弗头港?”

      “不是一艘游艇出了问题,是弗头港的主人出了问题,封锁!”

      警车远去的时候,古墨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看见周屿焕,声音发颤:“是那块蛋糕对不对?为什么!”

      周屿焕拍他的脸,“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

      .

      林确刚下车,就看见林霍站在屋檐下等她,她走过去,把他扶进屋,佣人来倒茶,她挥了挥手,亲自给林霍泡了一杯,林霍端起来吹了两下,说:“弗头港的海外市场一直很颓废,只有东信市场的服装和单荟的珠宝,赵卢宁愿费心思洗你给的那笔钱,也不愿意把弗头港拍掉,说明他手头已经掌握了别的订单。”

      “上个月赵卢刚谈成三笔海外生意,他想一步到位,避开中间商,所以国内也同步接手了制造业,弗头港一出事,国外的客户疯狂打电话来问情况,国内的工人也明里暗里地要余款,弗头港和前龙口他只能二保一,我已经接到他助理的电话。”

      “要多少?”

      林确伸出三根手指头,林霍哼了一声,“胃口不小,他那儿子什么动静?”

      “自保为主。”

      “召新一把手因违反规定建水下巴士,官被撤了,这个职位就是空缺,万一哪天他儿子动了歪心思,第一个斩的就是林家。趁这个机会甩掉赵卢,里边有消息了吗?”

      “扣押一星期。”

      “制造点阻力,让他们仔细查,顺便给周家那少爷一点下马威。”

      “不能。”

      “怎么?”

      “货是实打实地从加北手里运出来的,但周屿焕递到五楼的是面粉。”

      “面粉?”林霍惊讶之后又笑了起来,眼里掩不住的欣赏,“行,行,我还给了加北一样东西,让加北踩完他一脚后,赶紧回西京老实待着,避免跟他打交道。”

      .

      山脚别墅的门被人砸了。

      周屿焕在外面停顿了几秒钟,有了数,往里走,宽大的床上大大咧咧地躺着一个人。

      “兄弟,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晚哦。”

      “你也比我想象中出来得要晚。”周屿焕拉开床边的椅子坐在他对面,“人呢?”

      “你说盛辇啊?”林加北嬉笑着,“被我的人拖去喂狗了。”

      房间没开灯,别墅周围都是竹林,今天天阴,昏暗的光线顺着窗帘照进来,屋内起了火苗,林加北躺在床上,嘴里叼了一根烟,刚要点燃,周屿焕把火苗灭掉,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

      林加北挑了挑眉,坐起来,把烟挂在耳后,“盛辇踢铁板啊,去追京婵,谁能在京执眼皮子底下跟京婵谈段完整的恋爱?兄妹俩背靠三花,抓个盛辇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是人在你手里,为什么在你手里?”

      周屿焕给了他一份资料,齐由,西京人,现任大洋集团总裁,刚看见人名儿林加北就站了起来,周屿焕说:“你爷爷丢了一个赵卢,还有其他人选,但再宝贝也不是你的,他是你的。”

      “单干”的念头很早就萌生了,那会儿他以为他的搭档是慕博,考察了慕博一阵子,觉得这人靠不住,这念头就搁置了。

      直到现在,他看见了齐由这个突破口,体内的热火又燃烧了起来,“这个齐由......”

      他的兴趣正好浓烈的时候,周屿焕把资料抽回了,“给我人”的暗示传达得很明显。

      林加北指尖挠前额,他爷爷给他盛辇的线索,是让他压周屿焕一头,以此来讨回在里面待两天的面子,但他爷爷不知道他很想脱离林家单干一番,齐由是个必不可少的人脉。

      前额挠红,这面子他爷爷白给他挣了。

      林加北站了起来,“走吧。”

      林加北是底下的人送过来的,他的车停在关盛辇的废庙旁,此时两人一辆车,雨下好一会儿了,地面很泥泞。

      往上开的时候,林加北手放在额头往前眯了一眼,“我操。有人上山了,这车痕不是我们的。”

      林加北迅速给底下那两人打电话,没人接,他把电话一撂,看向周屿焕。

      周屿焕轻瞟了他一眼,是无声的压制,是以后他再捣乱就他妈干他的警告,掏手机,“老杜,开上你最硬的那台车,来三马山。”

      然后加足马力往山上顶。

      车标被甩上了泥点,下一秒被暴雨冲刷干净,车轮随着油门踩紧极速旋转,泥点从轮胎滑落,聚集得太厉害,甩出去时已经成了一条条灰色的长线。

      雨势太大,天已经暗了下来,周屿焕开了车灯,两道强烈的光猛然出现,显得路边的野草更加飘摇。

      上山有条险道,没下雨时林加北他们开得都很谨慎,现在下了雨,路况更差。

      周屿焕:“坐好了。”

      林加北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要认真了,他双手一摊,“我充分信任你。”

      话音一落,车子直直地朝断崖冲,身后的车辙迅速填满了雨水,白色的水流柱像一条飘带从山顶顺延下来,林加北饶有兴致地放了首《Show Me The Will》,加大音量,有节奏的音乐带着他们走向了强烈的狂欢,断崖就在眼前,周屿焕猛地转弯,车轮带出的泥点因惯性猛地甩到车窗上,遮住了那两张张扬的脸,随后暴雨冲刷,泥点下落,两人的表情交错映出来,一个狂妄无畏,一个满脸写着不爽,粗暴砸在车上的雨,躁动的鼓点音乐,不停钻出来的冷气,本能地给肾上腺素注入力量。

      很快到了半山腰,那座废庙已经多年未修,大雨似乎能把房梁压塌。

      周屿焕直接把车开了进去,撞断了一扇摇摇晃晃的门,灰尘还没升起来就被雨点浇灭,林加北那两个手下被迷晕,里面不见盛辇的踪影。

      几秒后,林加北接到一通电话,他摁了扩音,慕博的声音响起:“北哥,盛辇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这件事情闹大,我们最好回到当初那样,我给你盘钱,你让我进场子。当初说好了的,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林加北毫不在意地摸着胳膊上的蛇头,笑着:“别跑,哥哥们来了。”

      说完他开门下车,慢悠悠的姿态走进雨里,他的血液因即将要整人开始沸腾起来,开了自己的车,路过周屿焕时打了双闪提示,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那道陌生的车辙开去。

      慕博挂了电话后手开始颤抖起来,他已经被林加北冷了好久了,当初愿意跟着林加北干,纯粹是那个场子赚得太多,已经多到他有了跟家人对峙的筹码,不用看父母的脸色,可以给曾姚任何想要的,甚至可以把阶级再往上跨一层。

      猛地被断,他靠着积蓄根本维持不了曾姚越来越奢侈的生活。

      劫走盛辇,是下下策。

      他跟林加北手下的阿千关系还不错,今早得知阿千要跟着林加北来三马山,当时觉得有问题,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消失已久的盛辇竟然被藏在这里。

      他说下下策,是因为他想赌一下林加北的人性,他手头的盛辇,加上多年的交情,怎么说也能把赌场那事儿通融过去。

      可林加北这么坚决,分明是不想带他玩儿了。

      他有些害怕,看了眼后座昏迷的盛辇,又看了看旁边,“姚姚,你怕吗?”

      曾姚抓紧安全带,“你在我就不怕,但你现在要怎么办?”

      慕博发动车子,“先跑再说。”

      慕博的本意是先周旋,兴许林加北在追逐的过程中能把气给消了,可是车子刚驶入旋转道,身后就传来一道长长的鸣笛声,那声音像催命的无常,紧咬不放,他甚至能感觉下一秒就有钩子钩住他的脖子。

      山体隐入在雨幕中,断崖旁的风速渐大,花草狂倒,三辆车子在旋转道上依次冲下,曾姚拉紧了把手,“慕博,我们别再往下开了好吗,拐进右边的小道。”

      右边比较平稳些,这样恶劣的天气,慕博也没胆子往下开了,猛地一转,拐进小道里。

      后面的车子先后滋开水洼追过去,水花在车身两侧绽放又落下,曾姚往后看了一眼,他们越逼越近,她急中生智:“往林子开,他们都是SUV,在树林里很难转弯,我们找机会甩掉他们。”

      “好。”

      慕博拐进了林子,但后面这两人根本不在乎车身会不会刮到树,一辆奔驰绕了个大弯,从两棵大树中间别过来,直直地撞向他的车头。

      他迅速拐弯,往左开,旁边的一棵小树直接被林加北的兰博给撞倒了,林加北从车窗伸出手,冲他比了个“枪”的姿势,然后朝上。

      “啪!”

      他感觉被击中,慌了神,不顾后果地往后退,即将退出去时,撞到了库里南的车头。

      三辆车,以绝对压制的气场,缓慢向前,把慕博抵在中间。

      慕博的车被强制逼停。

      杜迦佑率先下车,他的身高在雨里也足够撑起强大的气场,踢慕博的车门,“哪位大哥,害我大老远地跑过来。”

      “里面的,”林加北吹着口哨走下来,“出来一起淋雨啊。”

      周屿焕最后一个下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随意地向后撸了一把,背头让他的dom感更浓,他玩着手里的锤子,全然不同于平常表现出来的模样。

      真实的他很少会被逼出来,那是一种不会给人留后路的气场,是不计任何代价拿到自己想要的,走到车窗前,先用锤子轻轻敲两下,掌心摁在窗户上,头微微低着,在等,然而里面毫无动静,锤子在他手里转了一圈,狂风在他身后掀开,树叶狂响,雨幕暴降跟玻璃炸裂混入一体,曾姚尖叫,慕博被揪住头,从车窗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慕博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全是伤,曾姚立马跑了下来,看见此情此景,捂着嘴,脸色苍白。

      她穿着白色裙子,全身湿透,里面的衣物一览无余,姣好的身材足够让男人血脉喷张,周屿焕看着她,眼底明明没有丝毫情欲,可是踩在血水里,低头看着慕博,“她好漂亮,我好喜欢。”

      “别!”慕博猛地抓住他的裤脚,“不要!别动曾姚!求求你!”

      “听好了。”周屿焕把他的耳朵往上提,“我要往前走,谁坏我事,我就搞谁。”

      “我让路,我让路!”慕博胡乱地擦着脸上的雨水,指着自己的车,“盛辇就在后座,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我保证带着曾姚离你们远远的。”

      松开手,慕博的头砸在地上,血水溅出了一朵花。

      两场雨同时降落,药物已经难以抵挡越来越严重的躯体症状,周屿焕抬头,雨点砸在脸上是什么感觉,沉重、破裂,他究竟有几个人格?

      雨声停止前,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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